“你是否願意隨我離去?”不知是第幾次清晰地記起熟睡時夢中這一深沉而又帶有誠懇意味的口吻。一開始還認爲自己只不過做了一個怪夢,只是記得甚是清楚而已,也不至於理會,到得二三次時,也還是一直認爲是念起了自己的第一次夢而已。待到第八日,終於越發覺得此事大有怪異之處,但依舊沒有同別人說出口。,
石一自小孤苦,隨一老太太靠撿垃圾爲生。老太太姓石,爲人善良,也沒有什麼親人。四年前曾在一偏遠的城鎮撿到此娃,當時便是萬分興奮,硬是不肯將他交到警察局去,只想讓自己有個伴。
初次見到時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幾歲,見其容貌應該是三歲左右,竟也一點都不怕生,見到老太太便叫了奶奶。小孩子純真,也似乎剛剛說話不久,喊得特別大聲,“奶奶!奶奶!”那老太太自是聽得滿嘴是蜜,滿心歡喜。見着孩子衣服破舊,臉也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卻又是那麼的惹自己憐愛。
只見那孩子喊完奶奶之後眼睛便直直地盯着老太太早上買的準備過些時候再吃的饅頭。老太太微微一笑,上前和藹地問道:“你叫啥呀?從哪裡來?父母叫什麼啊……”待問了一大堆見那孩子卻竟是搖頭,便也不再問下去,抱起孩子便往垃圾腳踏車的車欄裡放,還正好給他作個位子。
其間那孩子見老太太不把饅頭給他,伸手便往老太太那半露在兜外面的饅頭抓去。老太太哪是捨不得自己的饅頭,只是現在天氣雖然依舊暖和,但早上買的饅頭早已冷硬,三歲小娃是萬萬吃不得的。便又和藹的說:“給你買牛奶去。”露出黝黑的肌膚下燦爛的笑容。
那孩子似乎很是懂事,登時縮回了手,眨一下眼,被抱到垃圾車上時略有酣睡之意。
不一會兒,老太太抱着孩子進了附近的小店,店老闆一般都是本地人,沒什麼才能,但就是消息靈通,小鎮上的大小事估計都瞞不過他。老太太率先就問,“你可曉得這個孩子是誰家子的?”小店老闆見孩子衣衫襤褸,灰頭灰臉的,調侃道,“我看着就像你的小孫子!”
老太太看着店老闆,沒有言笑。店老闆再道:“這小鎮最近可沒有誰家丟孩子的,估計是誰的野孩子也說不準。要不就送去警察局,沒事就走吧。”嫌老太太身上有垃圾的臭味,揮手準備趕人了。老太太再見店內搓麻將的人們個個只是回頭看了那孩子一眼,便也繼續用心“賺錢”去了,想想這娃真應當不是這邊誰家的孩子。
“來兩瓶牛奶。”取貨付款後便匆匆離去。老太太其實內心更有幾分歡喜而不是失落。她不欲再將孩子交給警察,便真的把孩子留下準備當孫子了。
老太太姓石,便也叫那孩子喚自己石奶奶,又想自己給孩子取個名,想來想去也不是個滋味。最後硬着頭皮對孩子說,“你以後跟我了,你也隨我姓石,叫…就叫石一吧,怎麼樣?”孩子只是滿臉歡笑,很是高興,並且直直點頭,從此孩子便也叫了石一,跟着石奶奶過了幾年寧靜的普通人生活。
石奶奶曾幫石一洗澡,石一身手敏捷,全身很快脫得赤條條的,卻突然發現脖子上還掛着一銅紅色的掛墜,像是沒有棱角的閃電型,正中間還鑲嵌着一粒小綠豆大小的略微發藍的晶狀物。石奶奶看着越發入迷,正欲去取不料被石一一把跑開,一個人竄進澡盆洗澡去了。石奶奶也沒多管了那掛墜,開心地幫石一洗澡去。
待洗的乾淨了,石奶奶一見,頓時又高興了!好一個可愛的孩子啊!並似乎隱隱間略有俊俏之意。再見那脖子上掛的掛墜,遠遠看着只像是阿拉伯數字’1’,石奶奶更覺自己取的名字和石一掛脖子上的掛墜還能有點聯繫,名字便也不算是自己胡亂取的,便是又有些高興。只覺掛墜在石一身上就是好看,便連對此物的過問都再沒有過,只想好好疼愛一下自己剛認的小孫子。
石一穿上乾淨的衣衫之後,更是令石奶奶滿意。高興之後去買了很多孩子愛吃的,大花血本。
石一也許是年少單純,以後的日子便開開心心平平靜靜的過了四年。現在,石一自認爲自己是7歲了,一切安好,直到八日前……
那一日,石一還是如往常一樣,幫着奶奶撿垃圾,突然間自己似乎被魔力吸引一般,一粒如彈珠般大小的方狀的黑白雙色的小石頭飛到自己手中。石一隻覺得奇怪,細細觀察那小石,其間似乎在流動的黑白花紋中間還有一個小孔,不由得便拿到眼邊去窺探那個小孔。一看之下又驚住了,裡面竟呈七彩之色,彷彿是另外一個燦爛的世界!不知不覺間開心地咧開了嘴巴,低頭第一次取下自己的掛墜,把方石也串了進去。
於是,當日,到得晚上入夢時便出現了那響聲:“你是否願意隨我離去?”
到得八日晚,當聲音又再次響起。
由於石一自小與石奶奶相依爲命,平時話說的也不多,但想起應該確實有人每夜在夢中打擾自己,今晚應該同他好好說說。於是,當那聲“你是否願意隨我離去?”再次響起時,石一傻乎乎的就問,“你是誰啊?”奇蹟般的,那深沉而又帶有誠意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自遠方來,你和我似乎來自同一個地方……我被你身上潛藏的力量所吸引,才與你有緣相見,我需要你的一臂之……”
突然想到對方現在不過是一個孩子,又轉口道:“希望你可以幫我一下!”話語誠懇至極。石一一聽他需要幫助,自是毫不猶豫便回答,好啊!“那你是願意同我離開了。”稍作猶豫,石一不知怎麼回事卻還是說了,“願意。”
此刻石奶奶正聽到石一在說夢話,剛一睜開眼睛只見從石一胸口開始散發金光,並且逐漸擴散,逐漸包圍了他整個身體,隨後又逐漸縮小留下了詭異的黑色,石奶奶在黑暗中依然看得見那離奇的黑色,然後金光再一閃後立刻消失,石一也不見了!
石奶奶便如傻了一般,見着那一切在眼皮子底下發生,只覺心中一片冷寂,隨後一陣虛汗,佛如夢幻一般,自己撿的小孫子便消失在了眼前。越發不是滋味,百味交集,兩行老淚奪眶而出。她又如何得知小孫兒去了何方……
一切來得太快,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可就在認爲一切已經成爲習慣之時,卻又發現一切去的太過突然。幸福近在眼前卻又能立刻讓自己遙不可及。一切便如同冥冥之中般讓時光失去意義,只留下甜美而又感傷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