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真祖小姐所說的那樣,當她這位吸血鬼最後的真祖全副武裝火力全開的時候,不僅僅是實力,甚至從境界上就能碾壓那兩個守門的死靈騎士長和當“血奸”當得高(和諧)潮迭起的吸血鬼公爵。四枚被稱呼爲“穆恩萊特之眼”的魔力眼珠,彷彿有生命的靈物一般在空中舞動,無論對方怎樣地閃躲挪移,依舊是用寶石的“瞳孔”牢牢地瞄準着對方。密集的無屬性彈幕密不透風地從那眼珠子中轟鳴而出,彈幕與彈幕之間毫無間歇和停頓,很快便形成了狂亂的魔力風暴。
這或許是一次奧義級的大招,但依舊不過是僅僅一招而已。死靈騎士們直接被轟成了金屬和血肉的殘片,當場形神俱滅,而兩位血族的公爵,或許是他們對魔力的掌握要更加得心應手一些,竟然沒有被直接秒殺。他們彷彿被一團殘破得人偶娃娃似的,渾身上下都是被轟爛了的瘡口和劃痕,癱軟在地上,怎麼都沒辦法爬起來。兩位公爵級的吸血鬼貴族望着僅僅只用了一招就剝奪了他們全部戰鬥力,甚至行動和逃跑能力的真祖小姐,就彷彿看到了遠古兇獸的食草動物一般,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懼和畏縮,瑟瑟發着抖,卻不知道是因爲恐懼,還是被轟得完全失去神經的控制能力了。
必須要說明的是,之所以是秒殺,確實是因爲真祖小姐的力量能級,完全能做到對這些看上去很強實際只不過是龍套的敵人的全方位碾壓,絕不是作者犯懶不想再寫上幾章的打鬥戲了。這就和之前疾風用一招秒了環首吉蒂勒一樣,當然也是因爲她突然用降神術呼喚出了陰府神長矛,正好能對吉蒂勒形成極大的剋制,再加上有心算無心。於是纔有了那般驚世駭俗的一擊散魂的效果,也絕對不是因爲作者覺得反正都要推大當家了,二當家就不要撈出來搶戲早早退場算了。
總之。我們只需要知道,死靈騎士長和兩位吸血鬼公爵被真祖小姐一招秒了就是了。當然。真正讓兩位被秒了但是還沒掛的血族公爵感到抑鬱的是,一招將自己等兩人幹掉了的真祖小姐,一點點驕傲和自得的表情都沒有,就彷彿僅僅只是碾壓了兩隻蟲子似的。
傷自尊了,真真正正地傷到自尊了!
“你,你果然是隱藏了實力的!”賽里爾特指着真祖小姐,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聲。那張本來應該是很有氣魄的英雄臉,此時卻已經扭曲得完全不像話了。就彷彿一個癮頭上來了的癮君子,亦或者剛剛被精神病醫院抓住的狂躁症病人,雙目圓圓地鼓起,一片血紅,嘴裡的血盆大口更是露出了尖利的犬齒,後面發出了彷彿受傷野獸般的“嗬嗬聲”。這張英俊的臉蛋現在猙獰得如此可怕,但同樣也醜陋得如此可笑。
“我從來沒有隱藏過任何事,只不過是你沒有見識罷了。卡贊知道我的實力,安格瑪知道我的實力,吉蒂勒也知道我的實力。只有你們以爲我是個人畜無害的吉祥物,靠着瘟疫之王的仁慈才勉強活下來的小女孩而已。”真祖小姐居高臨下睨視着賽里爾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何等的醜陋。何等的悲哀。所謂的月下貴族,即便是死也不能拋棄自己的驕傲,可你到現在卻不理解這個道理。怪不得你即便身處高位,卻沒有任何一個族人帶心眼將你視作真正的領主,哪怕是你接着亡靈力量狐假虎威壓倒的死黨們,也沒有一個例外。”
賽里爾特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謊言和誹謗,即便是再怎麼難聽和刺耳,卻也根本不疼不癢。真正能讓他感覺到羞憤的,卻偏偏便是這些真話。
“真。真是可笑!你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和我談論驕傲和榮譽?當初聖座降臨的時候。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向他跪拜的真祖。你爲了自己的性命和權位,不也是毫不猶豫地向同族們動手嗎?就連你自己的親兄長,我們最後的王,也是死在你的襲擊之下!就因爲有了這些事,聖座才最終饒了你一命!”維斯科爾森公爵大聲道:“是的,我們是沒有榮譽和驕傲的暴發戶,但爲了活下去,屈服於更強大的力量,這是很丟臉的事情嗎?至少,至少我們沒有對同族出手,更沒有將自己兄長的全家都屠戮一空!”
“是的,你們僅僅也只是沒有向同族出手而已,在當時……”真祖小姐展顏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在瘟疫之王正式入主赫納斯之後,同族們的反抗起義此起彼伏,爲了快速確立自己在這個勞什子不朽者帝國中的地位,你們倒是很快就適應了角色,鎮壓起義者的手段比死靈騎士和巫妖們還要殘酷。拜其所賜,一千年前的你們,不過是兩個小小的旁系末流,在深紅之城中做一介城衛小軍官,手下不過兩三百人。現在卻也有了自己的家族、封地以及貴不可言的爵位。論起發家的速度,便是聖泉皇室的迪瑪希亞家族也都望塵莫及嘛。”
“是啊,正因爲有聖座的存在,我們纔能有今天的成就。”賽里爾特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大聲道。他或許是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橫下一條心來,倒是什麼都敢說了,語氣反而是越來越流暢。“我是第三代的血族,如果按照以前的赫納斯王國法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爲公爵,而且不管是怎樣鍛鍊自己,成長性和天賦也都會遠遜於一二代的血族,更不用說是你們這些先天性就對所有的血族帶有血繼威壓的真祖大人們了!聖座的給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真祖們從來不曾給予的東西,他就是我的主君!”
“我從來不準備評價你們的忠誠。要知道,就連耗子都是會有三四個同伴的,明明是窩在陰溝裡相互取暖,卻還覺得自己擁有了世界。”亞雯冷笑着說:“順便告訴你一聲,我不僅僅殺害了自己的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還親口吞噬了他的屍骸和血液精華。否則,你以爲卡贊那個老殭屍會這樣簡單地相信我嗎?”
真祖小姐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敘述了這般讓人戰慄的事實,即便是兩位已經準備等死的“帶路黨”公爵便也是不由得當場呆滯。
“你。你這個瘋子……”賽里爾特剛剛喃喃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卻忽然只見銀光一閃。他和身旁的維斯科爾森的頭顱便已經離開了脖頸,那被驚駭得呆滯凝固的表情就這樣僵硬在了他的臉上。
“……這點事就把你嚇壞了?果然啊,暴發戶依舊是暴發戶。”真祖小姐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銀色的細劍又重新收回了劍鞘中。她深深地看了看兩個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的吸血鬼公爵,臉上第一次露出並非鄙夷,而是有些複雜和悵然的情緒。
無論是對這些毫無節操的“血奸”帶路黨有多麼大的不屑和敵意,必須要承認的是。在真祖小姐最黑暗的最近一千多年的歲月中,這些被卡贊扶持起來的吸血鬼族長們,畢竟是扮演着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們雖然跪舔瘟疫之王跪舔得飛起,但對自己這個唯一的真祖卻表現得非常恭順,不但沒有半點失禮之處,還經常大手筆地來“孝敬”。他們謹守着下位血統的本分,謙卑得甚至有些諂媚。
當然,這只是在表面上,背地裡可就說不清楚了。可即便雙方都是在虛以委蛇,至少在明面上卻保持着一種和諧友善的氛圍。一種讓亞雯很容易陷入當年回憶中的氛圍。
“你說得對啊,比起你們,我這樣的人就更沒有任何被救贖的可能了……或許很快就在地獄會再見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好好地聊一聊吧。這一次,希望大家不會再有任何的堤防和隱瞞了。”她蹲下身,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言語喃喃地嘆息道,隨後便伸出了手,從兩位吸血鬼“公爵”的無頭屍體上扯下了他們的家徽——這是在瘟疫之王入住赫納斯之後才確立了的家族紋章。
當真祖小姐站起身來的時候,笑容終於第一次從她的臉上不翼而飛。她表情平靜如湖面,湖面下卻彷彿正燃燒着烈火,她的雙目靜謐彷彿古井,內裡卻迴響着沉重而絕然的寒芒。在這一刻。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保持着玩世不恭和尖酸刻薄笑容的真祖小姐,卻宛若一柄從埋葬自己千年的墓葬中出土的古代名劍。即便是經過了千餘年的黑暗和泥土的掩埋。污濁與陰霾的腐蝕,當出鞘的那一剎那間。卻依舊是絕世而獨立的蓋世兇器。
這一次,她並沒有叫門。血族最後的真祖將手按在了那應該是青銅製造的大門之上,也沒有看到她有任何使力的動作,大門卻彷彿是從內部遭到了衝擊似的,表面上的金屬層忽然裂開了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的蜘蛛網式的裂痕。僅僅不過是幾秒鐘後,整座高達近十米,至少也超過一米厚的大門,便立即分崩離析成了殘破的金屬和石料碎片。
“這座門有三千年歷史了吧?真是可惜了。”亞雯嘆息了一聲,拔腿穿過了這堆殘骸,室內的場景變這樣進入了她的眼簾。
和上一次來的時候相比,這裡並沒有任何變化。空無一物的大廳,地面上卻繪着蓋伯亞大陸的地圖,天花板上則是繁複而浩瀚的星圖。大廳的中央用骸骨煉化而成,點綴着各色珠寶和黃金的高高座椅,光是座椅之下的臺階就有將近三米高。座椅上端坐着身披着黑袍,卻完全遮住了高大身影,黑黑的斗篷遮住了頭臉,完全看不見面目。可是,就這麼咋一眼看過去,就彷彿是看到了一位端坐於世界中央,統治萬邦的萬王之王。
“依舊是毫無品味毫無美感的惡趣味。”亞雯望着那個端坐於骸骨之椅上的黑袍身影,嗤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一道憑空而起的熾烈火焰便將那座椅,以及那座椅上的身影都捲入了沖天的赤炎之中。
“你還要讓這個木偶繼續做下去嗎??每一次當我來‘覲見’你的時候,明知這上面的不過是隻木偶,卻必須向其行禮,這是何等讓人作嘔的體驗!算起來,怕也是有一百多年未見了吧?卡贊,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老朋友的嗎?”
真祖小姐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寬闊的室內中,過了良久都沒有人迴應。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廳中都只有她的迴音和火焰的茲茲炸響聲。一直等到那骸骨的座椅完全被火焰吞噬了,只留下了一堆灰燼的時候,室內才終於緩慢地飄來了一聲幽幽的聲音。
“……哎呀,僅僅只是老朋友嗎?我親愛的亞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