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胡思亂想着,冷不防誰又敲起了門,這個艾倫,還有完沒完了,安妮氣沖沖的去把門打開,劈頭蓋臉的罵道,“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麼又跑來惹我們桑榆姐生氣......”
“你出來。”蘇闌珊穿着紫色的絲綢睡衣,面無表情的站在我門口,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有事嗎?”我怯怯的問,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
“有。”她說完便向走廊的落地玻璃窗走去。
“你幹什麼!”我趕緊出來,“你站在那裡不要動,千萬想不開喔!我馬上就來。”
“你以爲我要自殺?”她嗤笑了一下,“秦桑榆,你腦子整天在想什麼?”
我愣住了,只是這樣看着她,她眼眶泛紅,嘴脣灰白,憔悴得仿若一枝抽乾水分的花。
“你會爲了羣衆演員利益跟導演爭個高低,你對劇組每一個人都非常好,你對身邊的人更是寬容細緻,就算有人開始很討厭你,後來也會慢慢喜歡你,我開始覺得很奇怪,爲什麼那麼多人對你那麼好,很榮幸跟你相處這段時間,我見識了你的魅力。”
“你心裡有很多很多的愛,你會把你的愛分給身邊所有的人,可這不是orient要的,他需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專有的愛,而這種愛只有我才能給他。”
她冷豔的笑,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實在受不了她的說話方式,“你已經很優秀,很紅,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喜歡這樣子跟我講話,我們好像並不熟。雖然我不聰明,但是我也知道誰喜歡我誰討厭我,如果是因爲orient,我想你多慮了。”
“就是因爲orient,你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她毫不猶豫的說,“我跟他認識了很久,比你們之間更久,是我在韓國的街頭找到他,那個時候他凍得幾乎快要死了。”
“韓國?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的思緒驟然停止,顫抖的嘴脣說不出來,雙手用力搖晃着她的肩膀,我激動萬分,“他爲什麼會在韓國的街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離他遠一點,不要靠近他!”她眯起眼睛看我一眼,然後優雅的轉身離開。
我久久沒回過神來,東隅啊東隅,這些年,你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啊?爲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呢,在這漫長的十幾年中,我不知道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壞,開心還是難過,快樂還是憂傷。
更不知道他的世界是陽光普照五彩繽紛的樂園,還是被人遺忘的冰冷的國度,而在這個國度裡,只有他和蘇闌珊兩個人相互依靠,相互溫暖,相互信任。
我知道我已經退出了他的世界,或許再沒有機會回去。
他今天戲份不多,很早就回到了賓館,當他看見走廊盡頭失魂落魄的我,不由得緊緊的皺了下眉頭。
我的眼睛閃着晶瑩的淚光,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身影輕輕的說,“東……orient。”
他正在開門的手指停止了動作,然後擡起頭向我走來,和我並肩站在一起默默的透過窗口望遠方,風吹亂他額前的碎髮,空氣中傳來薔薇花的香味,芬芳悠長,可是他卻心不在焉。
“你……這些年,過的好嗎?”我怯怯的問。
“不好。”他低頭撫摸着左手腕上的DiorHomme男士手錶,聲音極其冷漠。
“你的養父養母呢。”我抿了抿嘴,繼續問到。
“他們死了。”他乾脆利落的說。
我一下子怔住,他揶揄的說,“怎麼,你查戶口?”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他已默默地走開。我就站在他的門口,他緩緩關上門,將我真摯的關心隔離在門外。
我忽然發現,爲什麼我們面對面卻像隔了無法逾越的鴻溝,原來命運裡的太多誤會和錯過已經徹底把我們分成了兩個世界的人,而僅有的回憶就像賴以生存的氧氣變得稀薄,稀薄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