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伯鬆沉重地點點頭,道:“歐陽兄中了一掌,司徒姑娘卻被人點了穴道,點穴人手法奇特,老夫連用幾種手法都解不了,實在慚愧。老夫還在猜測是哪方高人有此能耐,卻原來是虯龍幫主。”
凌劍雲道:“晚輩略通醫術,也許還能勉力一試。這裡穆姑娘也受了重傷,有勞前輩先代爲照看了。”說着,舉步就走,豈料他胸中內息忽地一滯,身形竟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凌少俠!”閔伯鬆及時伸手扶住了他,“你的傷勢看來也不輕,還是不要逞強了,先運功療傷要緊。”
凌劍雲暗中咬牙,站穩了身子:“晚輩不要緊,但兩位前輩的傷若是拖久了,恐怕不易治了。”
閔伯鬆拉住他:“少俠不用着急,老夫雖無能療好他們的傷勢,但已經替他們封了幾處穴道,一個時辰內還不致有虞,少俠大可放心療傷,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凌劍雲聞言,才點了點頭,緩緩坐下,運功療傷。閔伯鬆也盤膝坐下,伸右掌抵在他背心“靈臺穴”上,助他療傷。
凌劍雲內力本來深厚,再加閔伯鬆從旁相助,很快進了物我兩忘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凌劍雲才從坐息中醒來,吐出了一口淤血,長長地吁了口氣,睜開眼來,只見閔伯鬆在一旁滿臉驚異地看着他。
他挺身站起,向閔伯鬆抱拳一禮:“多謝前輩相助,晚輩已覺得好多了。”
但見閔伯鬆神色奇異,搖頭道:“少俠本身的內力極爲深厚,老夫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看着凌劍雲,又道,“但以少俠年齡而論,怎地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老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凌劍雲略一忖思,道:“家師潛心醫術,也許小時曾給在下服過健體補元的藥物。”
閔伯鬆“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對了,”閔伯鬆又道,“老夫已用真氣替穆姑娘療傷,雖然她仍算虛弱,但大概是沒有性命危險了。”
凌劍雲喜道:“那太好了,有勞前輩了。”想了想,道,“晚輩的傷也沒有大礙了,正可以去瞧瞧兩位前輩。”
閔伯鬆道:“如此甚好。把穆姑娘也一起帶過去,以免敵人趁機又來搶人。”
凌劍雲便待去抱穆紅玉,閔伯鬆卻伸手一攔道:“少俠還要費神救人,就讓老夫代勞吧。”抱起穆紅玉,疾向門口行去。
“司徒姑娘此刻昏迷不醒,歐陽兄雖中了一掌,卻還有拒敵之能,老夫急於來找凌少俠,只好請歐陽兄暫時守在司徒姑娘身邊,以作照應了。”閔伯鬆一邊說,一邊帶着凌劍雲來到了慈妙師太的居處。
遠遠瞧來,只見慈妙師太的房門大開着,閔伯鬆忽然臉色一變:“老夫明明已將房門掩上的,怎會……”
凌劍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緊走兩步,閃電般地到了門口,凝目望去。
這一望,凌劍雲臉色頓時大變,立時往門內奔去。閔伯鬆心中一凜,已急步而來,奔進房內,只見榻上躺着的慈妙師太早已不見,而歐陽濤已然倒在了榻上,臉色蒼白,緊閉雙目,看上去已受重傷。
凌劍雲已奔到了歐陽濤身邊,伸手把了把他的脈,閔伯鬆放下穆紅玉,急步走近:“凌少俠,歐陽兄傷勢如何?”
凌劍雲神色凝重,沉聲道:“歐陽前輩的傷實在不輕,已經重傷內腑了……”話音一頓,伸手抵在了歐陽濤腰際,將真氣傳了過去。
凌劍雲自己也是內傷初愈,運送真氣自是頗爲費勁,不多時額上已見汗了,但他咬了咬牙,手下不停,約有一盞茶十分,歐陽濤忽然嗆咳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凌劍雲鬆開手,喘了口氣:“歐陽前輩,你醒了?”
歐陽濤咳了一聲,苦笑着道:“老子原來還活着啊……”
凌劍雲心中一凜:“前輩,你怎麼會受傷的?是誰傷了你?”
歐陽濤又苦笑道:“老子是被同一個黑衣人傷了兩次……老子生平甚少佩服他人的武功,這次卻不得不服輸了……”
“黑衣人?”凌劍雲忙道,“是不是個戴着銀色面具的黑衣人?”
歐陽濤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你也見過他……”話未說完,忽然臉色一變,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軀倏然一軟。
“前輩!”凌劍雲一把扶住他,兩指又搭在了他的腕脈上,只覺脈息跳動得極爲劇烈,但顯然有着氣力不繼之感……凌劍雲心中大震,急忙伸手又抵在歐陽濤腰上,但肩頭卻忽然被人按住了,只聽閔伯鬆沉聲道:“凌少俠,你已經耗費了太多內力了,讓老夫來吧。”
不等凌劍雲回答,閔伯鬆已伸手抵在了歐陽濤腰上。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歐陽濤終於又急喘了幾口氣,睜開眼睛,對兩人苦笑道:“老子已經不成了,兩位不必再多耗內力了……慈妙師太被那個銀色面具的黑衣人帶走了,兩位還是先想法子搭救她吧……”
兩人心中一震,凌劍雲道:“虯龍幫主既然沒有動手殺害師太,而只是將她帶走,那師太就暫時沒有性命危險。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治好前輩的傷勢,再來營救師太。”
歐陽濤搖搖頭,道;“不成啦,老子內腑受了重傷,治之不易了。你精通醫術,該當比我清楚纔是。”
凌劍雲急道:“晚輩醫術平庸,治不好前輩,但這世上不乏名醫高手,前輩的傷勢也非全無指望。”
歐陽濤苦笑道:“眼前上哪兒去找名醫高手?更何況老子的傷勢也拖不久了……”
凌劍雲心中一急,脫口喊道:“歐陽前輩,你向來都是豪爽狂放之輩,怎麼現在面臨生死,卻如此頹然喪氣了?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一個死字,前輩連一絲求命的勇氣都沒有嗎?”
凌劍雲忽然這麼一吼,連閔伯鬆都不禁嚇了一跳,歐陽濤也似吃了一驚,擡頭盯着凌劍雲半晌,忽然一笑:“老子先前說錯了,你和你爹的脾氣其實也是很像的。”凌劍雲不禁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