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浩蕩,長長不見其頭,湯湯不見其尾。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
通天河的源頭,便與天河相接,只是這一線天,便是仙凡之別。
通天河上的老黿修行千年,終究一念之差,不成正果,便是這通天河和天河的一線天。
豬八戒最近往天河跑的異常勤快。
當初雖然被吊在南天門做成了風乾豬肉又被九天玄女錘成了皮皮豬。
但是這絲毫不能阻礙豬八戒的熱情,雖然得不到絳珠仙子,但是可以再養成一顆嘛!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他對於天河附近的小花小草充滿了耐心。
除了每次來天河跟以前的同事聊聊外,也經常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奇花異草。
手上更是拿着一個小噴壺,準備找到了就灑上兩下水。
一心想要養出一個報恩的絳珠草,紅塵花。
天河浩蕩,上上下下,也沒幾根花草,豬八戒從頭跑到尾,心裡暗自琢磨,這神瑛侍者當初到底是怎麼遇到絳珠草的,爲什麼我老豬上上下下的跑了三次,也沒見一株花草。
這實在不行,我去找百花仙子討兩顆仙花靈草奇葩異株,種在這裡也不是一樣?
只是牡丹華貴,玫瑰嬌豔,百合清麗……也不知道選那個好,要不都選吧?
正爲這選什麼的事發愁,卻見下頭一個熟悉的人影。
立即按下人影,笑道;“真君你怎麼有空來這裡?”
心裡卻暗自警惕。
這傢伙氣運過頭,這附近可不要有什麼花花草草被他搶了先。
不過轉念一想。
立即笑嘻嘻的道;“我還沒恭喜你成親生子呢。”
楊戩道;“同喜。”
哮天犬看了一眼豬八戒,頓時面露警惕之色。
它鼻子靈巧無比,自然可以聞出豬八戒手裡那個小噴壺裡有着奇怪的味道
嗯……豬尿味。
哮天犬:……我了個大艹,你這個能找到那些花花草草才奇怪吧,這味道有點靈氣的草都挪根跑了。
“你這是來做什麼?”豬八戒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你可是成了親的人,可不要亂給花澆水,惹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楊戩瞟了他一眼:“淨壇使者多慮了。”
豬八戒暗自奇怪,見他到了一處路邊,手一甩,佈置釣竿,立即就釣起魚來。
他心中暗驚。
這天河看似河流,其實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個世界,其中有着無數星辰。
不過……
沒有跟他搶小花花就可以了。
他看了一眼那魚竿,心中卻暗驚,那魚線上卻空蕩蕩的,連吊鉤都沒有。
看了兩眼,有心想上去說兩句話,卻看着楊戩如同石像一般坐在那裡不動不語,垂目靜坐,想了想,還是惦記着自己的事情,立即就轉身走了。
哮天犬才鬆了一口氣。
立即在楊戩身邊坐在。
“主人……”他想了想,“這個……”
“沒事。”
“等着就好。”
*
電鑽頂在牆壁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嘟嘟嘟嘟嘟嘟。”
被窩裡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一陣亂摸後終於從枕頭看了一眼手機。
……十點半了。
這種工作時間裝修,也不能怪別人。
對於大部分人說,朝九晚五,是正常的工作時間。
但是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來說。
十點也是睡覺時間。
特別是各種習慣熬夜玩手機的人。
林雨涼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隔壁裝修時候打牆的電鑽聲滋滋的響了起來,跟鑽太陽穴似的,讓人怎麼也睡不下去了。
即便是鑽進被窩裡把耳朵藏了起來,裝修的聲音也魔音鑽耳無視了任何阻礙。
……
……………
猛然坐了起來,頓時打了個寒顫,又立即縮了回去。
冬天的時候,就算是有魔音穿耳,也只有被窩裡還有一點溫暖。
她眯着眼睛看着手機,摩挲了一下。
上面正映出今天的日期。
11月11日11點11分。
有點惡意。
手機上端冒出一條消息。
嚶嚶怪:“我出機場了,約在老王串串別忘了。”
林雨涼:……
她怎麼把這事忘了,立即一個鯉魚打挺就翻了起來,趕緊給楊佳瓔回了一個消息。
“起來了。”
珊瑚絨的睡衣空蕩蕩的套在身上,牀頭櫃上放着一張全家福的照片,電腦桌旁有吃了一半的黃燜雞米飯外賣,數位板倒是好好的呆在一旁。
本來是習慣的生活,忽然有點礙眼。
在沒反應過來之前,林雨涼已經很快的動作了起來。
鏡子裡倒映出臉色蒼白的自己,因爲太久不見陽光的緣故,臉色非常蒼白,熬夜太多,黑眼圈跟眼袋都明顯的掛在臉上,黑漆漆的長髮,很有女鬼的風韻了。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好好長的夢。
她抿了抿脣,洗了一把臉,還是覺得看起來有點礙眼。
匆匆的收拾了一下房間,把堆着的快遞拆了,垃圾拿出去丟掉,房間一下空蕩蕩了起來。
洗了個澡,拿出了買了後就沒開封過幾次的彩妝,草草的畫了個淡妝,雖然膚色依然是病態的蒼白。
又多打了兩下腮紅,才覺得看起來整齊了一點。
等把自己收拾整齊,已經12點了。
衣櫃了找了一會兒,找出一件鴉青色的羽絨服,又頓了頓。
立即奔了出去。
跟楊佳瓔定在了老王串串,是一家開了很多年的老店。
門口站着白色羽絨服的人,正在鍵盤上按着什麼,看見林雨涼就放下了手裡的手機。
楊佳瓔看着她蒼白的臉,搖了搖頭。
林雨涼抿了抿脣,一起進了店裡。
楊佳瓔掏出一個盒子,笑吟吟的推到她面前:“生日禮物。”
今年,似乎比去年好了不少。
她心裡暗自審視着。
林雨涼低低的嗯了一聲。
伸手把盒子接了過來,她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跳了起來。
是……水果機嗎?
“拆開看看吧?”楊佳瓔笑道。
“嗯。”
不對……似乎太輕了點。
她手指輕巧的拆開,心中砰砰的跳了起來。
但是當狹長的盒子露出來的時候。
不……不是這個……
不……不對……
裡面是一條美人魚吊墜鎖骨鏈。
鉑金上,碎鑽有着璀璨又細碎的光。
很精緻的一件禮物。
林雨涼:……
不,不應該是這個的。
她偏了偏頭,頭裡傳來了電鑽扎牆一樣的疼。
想起自己的手機,她手有點抖,摸了兩次才摸了出來。
看了一眼,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
現在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用了很多年的蘋果5.
而是一款華爲的手機。
但是具體是什麼型號,她不太認得出來。
吃完了午飯,打折完兩個人還吃了不到一百塊,就一起去逛了街。
“我還以爲你會找個網吧坐着呢。”
她笑着開了一個玩笑。
想要把人拖出來並不容易。
不過林雨涼既然提出來了,也就一起去了。
買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藍色的外套。
導購小姐讚不絕口:“這衣服更能襯托你皮膚好了。”
林雨涼抿嘴笑了笑,掏出手機用支付寶付了賬。
又低頭看見了自己的鞋子。
等收拾好正好去看了一部電影。
楊佳瓔看了一眼,就罵了句;“爛片,這拍的什麼鬼,洗錢吧。”
上座的人很少,有人發出輕輕的鼾聲。
吃完了晚飯,又去KTV裡唱歌,兩個人唱到了1點多。
其實大部分都是楊佳瓔在唱,林雨涼負責就旁邊坐着。
ktv送了水果盤來,林雨涼也一個人默默的吃光了。
楊佳瓔的工作壓力很大。
林雨涼很清楚。
每年找林雨涼,除了幫她過生日防止她無聲無息的死在家裡外。
也是一種解壓的方式。
“我要回去了。”她慢吞吞的開口。
心中又一種隱秘又扭曲的興奮。
微微的不安。
帶着一點顫慄的嗜血。
“別了吧。”楊佳瓔抓住了林雨涼,“天都黑了,別回去了,就在附近開個房間睡了吧。”
雖然說天網無處不在,安全做的也好。
但是總覺得還是危險了點。
而且這回去還要一段時間,等弄好都三四點了。
林雨涼偏頭看了一會兒楊佳瓔,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躺在牀上說話。
說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說現在的一些事情。
說一些漫無邊際的事情。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林雨涼偏頭看了一眼楊佳瓔,她的眼睛閉上了,發出了輕輕的呼吸聲。
“我做了一個,很好很長的夢。”林雨涼慢慢的說。
不過楊佳瓔已經睡熟了。
她忽然笑了起來。
然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電鑽頂在牆壁上,發出吱吱吱吱的聲音。
被窩裡伸出一隻手,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半了。
正常的裝修工作時間,即便是跟物管說也沒什麼用。
林雨涼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房間。
有點亂。
珊瑚絨的睡衣空蕩蕩的套在身上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沒什麼暖意,牀頭櫃上放着一張全家福的照片,電腦桌旁有吃了一半的黃燜雞米飯外賣,剩下的一半吃不下去,經過一.夜已經凝結成了霜。
數位板倒是好好的呆在一旁,昨天熬夜畫完了最後一部分。
她很快站了起來,收拾房間,洗澡,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又病態的一張臉。
頭髮長長的垂了下來。
熬夜太多的黑眼圈眼袋。
面無表情。
換上了鴉青色的羽絨服。
看了一眼時間。
很好……很長的一個夢。
11月11日11點11分。
真是一個惡意的時間。
她抿了抿脣,細細的畫了一個妝。
鏡子裡顯出一張精緻的臉。
化妝作爲四大邪術之一,用過之後的林雨涼頂着一張美麗的臉出門。
先轉到了最近的專賣店裡買了一條白裙子和藍外套。
導購小姐讚不絕口;“小姐你的皮膚真好……”
老王串串的門口,楊佳瓔正在準備打電話。
一個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偏頭衝她笑了一下。
很甜的笑容。
楊佳瓔呆了一會兒,纔回過神;“魚魚?”
林雨涼點了點頭。
中午吃了串串,拿了一大堆的菜。
楊佳瓔拿出了一個盒子。
“生日快樂。”
林雨涼輕輕的拆開,露出裡面狹長的盒子。
裡面是一條美人魚鎖骨鏈,碎鑽在鉑金上有着細碎又璀璨的光。
吃完了飯,去隔壁的專賣店買了一個手機。
“竟然難得見你主動換手機。”楊佳瓔有點奇怪,在她的記憶裡,林雨涼很少用手機。
連微信都很少用。
聯繫她只能用企鵝,封閉的生活。
“沒有玫瑰紫的顏色嗎?”林雨涼蹙起眉頭,正在跟店員說話。
“很抱歉,但是的確已經斷貨了哦。”店員笑着說。“要不要試試深空灰和或者銀色……”
林雨涼搖了搖頭;“算了,我去隔壁看看。”
楊佳瓔又奇怪的看了一眼林雨涼。
她記憶裡,林雨涼是能用就行的性格,如果不是自己勉強的話,她也許連手機這種東西都不需要。
這種偏執,來的很奇怪。
又跑了幾家專賣店,依然沒有林雨涼要的玫瑰紫。
楊佳瓔看着林雨涼:“魚魚?”
林雨涼笑着看了她一眼;“嗯。”
晚上吃了火鍋。
繼續找玫瑰紫的手機。
隨着夜幕降臨,馬路兩邊的專賣店都陸陸續續的關門了。
楊佳瓔打了個呵欠;“魚魚,明天再買吧,要不在二手東下個單看看。”
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林雨涼會執着於一個手機的顏色。
她看着旁邊的林雨涼,不知道爲什麼。
路燈把嬌.小的林雨涼影子拉扯的很長,她臉色被夜風吹的有點發白。
但是這種發白,有一種天清月明下的霜花感。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好的夢。”
*
電鑽打在牆上,發出嗡嗡的聲音。
手摸到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半。
正常的工作時間。
空蕩蕩的睡衣,吃了一半的外賣,安靜的數位板,旁邊的一盆多肉。
面無表情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收拾房間,丟掉垃圾,洗澡,化妝,換衣服。
出門。
楊佳瓔正要打電話。
她站着看了一會兒。
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了起來:“嗯,我馬上就到。”
笑着走了上去。
吃了午飯,收了禮物。
楊佳瓔笑:“喜歡嗎?”
林雨涼看着手裡的鎖骨鏈,笑着點了點頭,“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出門。
去看了電影,楊佳瓔罵了一句爛片。
吃了晚飯。
林雨涼看着面前的楊佳瓔,笑道;“少吃點。”
“晚點去吃燒烤吧。”
楊佳瓔煮了一碗鴨血,“好。”
進了附近的ktv。
聲嘶力竭的叫了兩個小時。
“滾滾紅塵?”
楊佳瓔看着屏幕上的畫面,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正在吃西瓜的林雨涼三兩下吃完了手裡的一片;“嗯,我點的。”
楊佳瓔:……
她沒記錯的話,林雨涼唱歌實在是……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世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着”
“想是人世間的錯,或前世流傳的因果
終生的所有也不惜換取剎那陰陽的交流”
楊佳瓔睜大了聲音。
看着面前的林雨涼,她睫毛垂了下來,在臉上投出了很長的陰影。
本來是一張無辜又清純的一張臉。
即便明知道她年紀不小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過早的把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的緣故。
看起來總有一種怯生生的年幼感。
但是此時楊佳瓔卻有了一種時間交錯的錯覺。
似乎在眼前的,是一個老邁又滄桑的靈魂。
“於是不願走的,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至今時間仍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
“滾滾紅塵裡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
輕輕的唱完了最後一句,林雨涼偏頭看着楊佳瓔,笑了起來。
外面傳來了問要不要續時的聲音。
她說:“不用了吧,我們出去吃燒烤吧。”
午夜12點。
很晚的時間。
但是在渝州這種地方,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燒烤這種東西,更是持續到三四點。
生意好一點的,排隊熱火朝天。
林雨涼帶着楊佳瓔轉了兩次車,纔到了這裡。
楊佳瓔笑了起來:“這還真不容易,這裡一定很好吃吧。”
燒烤攤子里老板跟老闆娘正在忙碌着,紅色的炭火映着他們的笑臉。
桌子上幾個男人正就着啤酒和燒烤在討論着現在的房價和國情。
個個都在揮斥方遒。
林雨涼點了個烤魚和雞翅膀。
楊佳瓔拿了烤土豆烤茄子和腦花,還有一堆肉串。
老闆娘滿頭大汗:“前面的客人多,你們還要再等等。”
林雨涼笑;“等等就等等。”
這一等就是等了一個多小時。
好在有手機玩,楊佳瓔倒是沒什麼感覺。
林雨涼坐在那裡,她眼睛冷漠的掃過全場。
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一種琉璃似的質感。
那個人。
李大龍。
沒有來。
*
電鑽釘在牆壁上,強行鑽破了牆壁,打破了沉默。
伸手摸出了手機,十點半。
楊佳瓔的消息。
沒吃完的結霜外賣,空蕩蕩的睡衣,謀生的板子。
她看着楊佳瓔的消息,回了一條。
“別吃串串了,來我這兒吃吧。”
楊佳瓔來之前,她收拾好了房間,去超市買了菜。
廚房冷冰冰的,但是做幾個菜,還是來得及。
楊佳瓔拿出了禮物。
狹長的盒子包裝的很精緻,還有絲帶繫着一個蝴蝶結。
菜做得很簡單,水煮魚,番茄炒雞蛋,青椒土豆絲,還有一個鹽煎肉。
飯蒸的很好,粒粒晶瑩。
楊佳瓔看着,就忍不住嘆了口氣:“你有這手藝,還天天點外賣做什麼。”
吃完飯,就去牀上擠着看電腦。
“這是什麼?”楊佳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是漫無止境的八月。”
涼宮春日的憂鬱。
曾經封神的動漫,也被很多人遺忘了。
重複着相同的動作。
八集動畫,完全相同的劇情,卻是不同的人負責。
楊佳瓔看第二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痛苦。
她看了一眼林雨涼的側臉。
林雨涼看得津津有味;“如果無聊的話,你可以去玩電腦。”
有備用的筆記本。
“你知道嗎。”
“在很多小說裡,有一種心魔,叫做。”
“一日囚。”
從十點半到晚上兩點半。
十六個小時。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到底誰在夢中呢。
到底誰在做夢呢。
無論是多少個日子,無論是度過多少年頭。
對於某個人而言,她度過的都是同一天。
*
電鑽打在牆上。
手機上顯示着11月11日。
雖然說時間對了,但是這是週六。
其實也是能提出抗議的。
林雨涼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很快一個人就來打開了,看着面前臉色蒼白又病態的女孩子笑了一下。
“要喝水嗎?”
“其實不用這麼遲的,你可以,早一點來。”
她收拾完了房間。
去了約好的老王串串。
吃完了午飯,去了隔壁的一家泥坊。
這種小清新的店鋪,可以讓人做一些簡單的泥罐,然後會幫客人燒製。
也有有些軟陶可以讓人選擇。
楊佳瓔看着林雨涼手指靈巧的捏了兩個軟陶。
“這個是?”
“夢裡的人。”她把水合服的青年跟一旁的小包子一起放在了盤子裡,準備拿去燒製。
燒完了兩個很可愛的軟陶。
頂着荷葉青的稚童。
拿着三尖兩刃刀的少年。
最後想了想,楊佳瓔看着林雨涼做了一個手機。
然後淺淺的上了一層玫瑰紫的色。
拿去烤的時候,林雨涼甚至極輕的哼了一句歌詞。
很奇怪的曲調。
楊佳瓔從來沒有聽過。
但是非常的悅耳。
“這是什麼歌?”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要幫忙嗎?”服務生站在微波爐旁邊小聲的問。
她笑着搖了搖頭,自己放進去設置了時間,回眸一笑:“這呀,是崑崙山。”
楊佳瓔低頭搜了一下,並沒有搜到。
“沒有啊。”
“夢裡學會的呀。”她輕輕的回到了楊佳瓔的身邊,“我唱給你聽?”
她聲音輕悅,清唱也很好聽。
楊佳瓔聽了一會,就聽見她說。
“好了。”
旁邊的服務生說軟考已經烤好了。
林雨涼過去打開了微波爐,玫瑰紫的手機躺在盤子裡,看起來很是憨態可掬。
林雨涼卻皺了皺眉,顏色不對,死沉了點。
她就又做了一個,還是不對。
想了想。
扎破了手指,在水裡攪了一下。
一點血花很快就淡了。
看着她的動作,楊佳瓔驚呼了一聲。
她擡頭笑了一下。
沒關係的。
這次軟陶烤出來的手機,有一絲靈動的鮮活。
她看着面前的軟陶手機。
笑着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輕輕的把手裡的華爲扔到一旁,把軟陶手機放在了自己的小包裡。
“出去吃飯吧,少吃點,一會去吃燒烤。”
她說。
燒烤攤的老闆和老闆娘依舊很忙。
看着她們點的菜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可能要等很久。”老闆娘擦了把汗,有點緊張。
“沒關係的。”林雨涼笑着:“你先忙吧。”
依然沒有來。
她嘴角輕輕一撇,露出一絲笑容來。
老闆娘一旁看着她的笑容,感覺到了一絲輕涼,她甩了甩頭,又繼續忙碌去了。
*
電鑽響了起來。
比鬧鐘更有用的魔音鑽耳,讓人根本睡不下去。
被窩裡探出蒼白纖細的手,抓住了一旁的手機。
九點半。
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早了一個小時。
手機的殼是嬌豔的玫瑰紫。
是小姑娘最喜歡的顏色。
也是她最熟悉的顏色,曾經陪伴了她那麼多年。
她嘗試着先給嚶嚶怪發了一個消息。
對面正準備登機,很快回了消息。
有點奇怪她醒的這麼早。
收拾打理好自己後,九點五十分,她面無表情,把垃圾拉出去丟掉的時候甚至露出了一點笑容。
一日囚。
被囚禁在某一天的囚徒。
不斷重複着這一天的生活。
只是這生活,似乎,不太一樣。
林雨涼以前看過這方面的小說。
不斷重複的日子。
而每天認識的人都會遺忘,只有不斷輪迴的自己,才記得那些東西。
重複了多少次的日子她已經不太記得了。
時間如流水,總會讓很多事情慢慢的變得模糊起來。
比如,一個漫長又美好的夢,似乎也隨着時間漸漸的過去了。
她買了一束百合花,去了父母的墳前。
轉了兩次車。
在墳墓前坐了很久。
整整齊齊的公墓。
大理石的墓碑。
含笑的黑白照片。
兩座墳墓。
除了父母外,林爺爺和林奶奶也葬在這裡。
她靠在墓碑前面,坐了很久。
楊佳瓔來的時候,就看見林雨涼麪無表情的坐在墓碑前面。
她的睫毛長長的垂了下來,給小臉上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頭髮披散開來,如同一片靜謐的墨畫。
*
八點半的電鑽,其實可以投訴了。
林雨涼拿着玫瑰紫的手機,出去轉了一圈。
路過一家寵物店的時候,一隻金吉拉跑了出來。
忽然抱着了她的腳踝,喵喵叫着啃了起來。
長長的毛溼漉漉,雪白的顏色,藍色的瞳孔。
尖細柔美的叫着,如同一個黏人的小寶貝在撒嬌。
店員滿頭大汗的衝了出來,看着抱着林雨涼不撒手的金吉拉,頓時鬆了一口氣。
抓住了貓之後,“小金很少這麼淘氣的。”
金吉拉是喜歡撒嬌的貓,這忽然衝出來也讓人很意外。
幸好沒跑丟。
她看着面前的林雨涼,小小的個子,白色的裙子,藍色的外套。
“小姐要不要進來看看,我家的寵物都很可愛又健康的。”店員立即笑着推銷。
林雨涼看着被她抱在懷裡的小白貓。
因爲品種是金吉拉的緣故,所以叫做小金嗎?
她搖了搖頭:“不了。”
“小姐……”店員還想繼續推銷,就看見面前的人又笑了起來。“真的不用了,我家裡養了一隻,霸氣的很,帶小貓回去會鬧的。”
聽林雨涼這麼說,店員立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看着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林雨涼燒了一隻小貓,一隻小鳥,一盆柳樹,一個小泥人。
可惜的是,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
小軟陶整整齊齊的擺在書櫃裡。
她摸了摸手機。
即便是加了血,也沒什麼用。
大概跟手機,不太一樣吧。
不斷重複的日子。
要麼發瘋。
要麼就想辦法離開。
*
八點半,似乎是極限。
她看着面前整整齊齊的幾個小軟陶,然後把東西都放在了一個小盒子裡。
然後塞進了旅行箱裡。
她撥通了楊佳瓔的電話。
“別來渝州了。”
“我們出去玩吧。”
“我幫你定好票了。”
……手機上定票很方便的。
旅行包裡塞進了一袋化妝品,換了新的衣服。
沒帶洗漱用品。
反正,也用不上。
冬天的風有點冷。
天陰沉沉的,天邊有灰色的雲在聚集。
她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會不會延飛。
烏雲最後還是散去了。
起飛時間是11點11分。
真是一個惡意的數字。
她上了飛機,看着外面的雲。
烏雲如同克蘇魯的古神。
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形態。
日復一日。
真的是日復一日。
下了飛機後轉車。
司機是一個健談的。
“不過這樣的天氣,不太適合去啊,太冷了。”
“這江邊的風可大了,你們穿這麼單薄,去看江景的話,一定會感冒的。”
林雨涼坐在後座,只是笑。
楊佳瓔跟她在機場匯合的。
林雨涼主動提出來旅遊這件事情,她有點意外,不過看了林雨涼一會兒,還是很快就放鬆了。
車到了終點。
冬天太冷了,風一陣陣的吹着。
這樣的大風吹的有點發冷。
如果是江風的話,會更大更冷吧。
楊佳瓔想。
林雨涼卻看着面前的風景。
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慢悠悠的轉着道場。
神色安靜又溫柔。
最後呆在了主殿裡。
楊佳瓔看着花花綠綠的神像。
覺得這些神像真的有點辣眼睛。
她看了一眼林雨涼,伸手買了一些香火。
燒在了香爐裡。
林雨涼躲過了關門的時候,坐在了正殿裡。
她看着面前的神像,笑嘻嘻的開口。
“老公呀,我要把你忘了,怎麼辦?”
十二點過了。
主殿裡靜寂無聲。
*
再醒來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時間。
八點。
隔壁的小工正開了門,從縫隙裡可以看見電鑽龐大的身影。
這是第幾天了?
已經不重要了。
定了機票。
司機很健談。
楊佳瓔看着林雨涼,她帶着一個很大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抱着。
林雨涼露出一點笑容,還跟司機閒聊。
“不過現在的神像也太辣眼睛吧,”
“網上各種辣眼睛的評選啊。”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換個好看點的。”
“嗨,可不是嗎?那神像真是,不想說了。”司機立即一拍大.腿,“我就是在灌江口長大,真雞鵝難看。”
他察覺對自己說了一句粗話,看着後面的兩個人,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不過附近有賣神像的。”
聽了司機的話,林雨涼點了點頭。
找到了司機所說的那家店。
角落裡放着一些木雕。
簡單的雕出了外形。
非常簡陋的木雕。
不過可以滿足一些顧客的想法。
林雨涼搬了一個坐在一旁,她比劃着刻刀。
店長倒是眼睛一亮,“你看起來就一個好手啊,學過?”
林雨涼笑道;“學過一點點。”
她慢慢的雕着手裡的神像。
小小的一個。
半個巴掌大小。
雕起來也很快。
很快一個五官清朗,眉目雋秀的小木人就出現了。
她點了點那個小木人,揣在了手裡。
遞給了店家一百塊後,跟楊佳瓔一起走出了房間。
楊佳瓔找了個旅館,很快就睡了過去。
林雨涼帶着小木人翻了出去。
她蹲在主殿裡,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像。
真的難看。
她揣着小木人轉了一圈,到了偏殿。
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又似乎什麼都有。
她解開了自己背來的那個大盒子。
把東西拿了出來。
裡面是軟泥燒的道場。
嗯,改建後的。
她跟楊戩一起設計畫的圖。
在一日囚之前,只差最後一步。
神像入殿。
她把軟陶金華貓,重明鳥,黃楊柳,無字天書,泥人放在一旁。
金華貓爲金,黃楊柳爲木,重明鳥爲火,無字天書紙漿爲水,女媧泥人爲土。
五行既全,便可重開靈陣,再開天門。
看着手裡的小木頭,低頭笑了起來。
低頭輕輕的親了親那個小木人,又割破手指,抹過木人眉心。
一抹紅痕,赫然出現。
主殿上花花綠綠的神像,她曾經見過那個少年,那個青年就那麼出現。
白甲凜然的青年身姿,凝現在了面前。
*
豬八戒垂頭喪氣的踩着雲頭路過天河。
他已經仔細搜索過了天河兩邊,但是一絲花草都沒有發現。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去找百花仙子要一點植物的種子了。
忽然看見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坐在天河旁邊的楊戩,他身邊的魚竿,似乎已經成了一道泥塑的景象,他來來回回不少次,都一動不動。
豬八戒按下雲頭,正準備上去說點什麼。
就看見楊戩忽然抓住了魚竿。
他伸手一扯,對面似乎有着極大的力量,魚竿彎成了極限,讓人懷疑下一刻是不是要斷掉了。
豬八戒:……“二郎真君,老豬來助你!”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總覺得湊一個熱鬧沒問題的。
他立即衝了上去。
楊戩一手抓住魚竿,他眉毛擰了起來。
伸手擲出三叉兩刃刀,刀刃破水而去,“你敢!”
聲音低沉,神威怒喝。
水破刀隱。
哮天犬的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魚竿離水。
纖細透明的魚線另外一端。
是纖柔的女體。
黑髮披散如瀑,水珠如同珠沫玉碎從她頭髮上滾落了下來。
輕盈的落進了楊戩的懷裡。
豬八戒:臥槽!天河裡竟然還能釣人的?
我要不要釣一下?
楊戩低頭親了親懷裡的少女。
她伸出手來,摸了摸他臉頰,看着他眉心的第三隻眼睛:“我差點忘記你了,還好你這三隻眼特別好記。”
差點就永遠的在那個世界中了。
“辛苦你了。”
所以,你先休息一下吧。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