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逃出絕命鎮》可不叫還算穩當。海外票房超過國內，收益率十幾倍，你們可是放了個不小的衛星啊！感覺怎麼樣，徐東？”楊宏康爽朗大笑，指指右手邊的徐東。
他對王奈傑的情況，瞭解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都是楊董指導的好！”
徐東看楊宏康心情不錯，也跟着笑道。
“楊董，反正我感覺賺國外觀衆的錢，很過癮！”
王奈傑琢磨出幾分味道了。
雖然只聊了一會，但已經能夠聽得出來，楊宏康明顯對自己非同一般地關注，連上一部電影的收益情況都能脫口而出，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值得玩味的事情。
這位大佬如此關注自己，不可能是像他說的那樣臨時起意……
“這句是實話！華語電影需要導向鮮明，但是也需要贏得市場的認可。現在從中央到地方都在講，要建設文化強國，樹立文化自信。光是嘴巴上說說，喊喊口號，誰都會做，關鍵看怎麼用實際行動去落實？”楊宏康顯得非常讚賞，正色道。“我們特別需要像王導你這樣的優秀青年導演站出來，展示風采。不怕關起門來說，《終結者》是迄今爲止製作成本最高的合拍片，更難得的是故事背景放在了國內。這個純正的華國故事，能不能講好，能不能贏得市場、尤其是海外市場的認可？”
“楊董！我對這部電影有信心。”王奈傑非常知情識趣，乾脆地表態。
“好！”
楊宏康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由於是提前舉行的首映禮，所以今天並沒有播放電影正片的流程，只是一個大型的宣傳活動，互動、表演、欣賞片花等等。
而今天首映禮最讓人意外的，就是楊宏康到場，還接收了採訪。
擺明就是爲王奈傑站臺啊！
熟悉華影集團做派的媒體，都清楚這真是破天荒的舉動。
“勇於大膽嘗試，力推文化精品……”
首映禮結束之後，坐在車裡的王奈傑反覆琢磨這幾句話。
這是楊宏康當着衆多媒體的面，誇獎他的話，雖然他臉皮厚不至於不好意思，但是跟領導打交道，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得琢磨，否則很可能錯過對方想要表達的真正意圖。
所以王奈傑不喜歡跟領導打交道，太費腦子！
但是不打交道又不行，好在有更便捷的方法。
他看看坐在對面的徐東：“徐總，該揭謎底了吧？”
“在廣電口，楊宏康算是少壯派，現在文化事業前景廣闊，主政華影集團，他當然想要大展拳腳。”叼着雪茄的徐東理了理思路，緩緩說道。“我跟他算是接觸時間比較長的，入職華影之前就比較熟悉。曾經有次私下的機會，聽他說過一句玩笑話，華國要建立自己的七大電影公司……”
“這隻怕也是有生之年系列。”王奈傑一時無語。
好萊塢七大幾乎就是電影的代名詞，是多少年的時間才建立起來的體系，現在也慢慢成爲巨無霸級別傳媒公司的一部分。
就國內這點體量，任重道遠……
好像也就億達集團，有過類似的雄心壯志。
“當然，這肯定是一句玩笑話。不過多少能說明楊宏康的想法。”徐東悠悠然吐了口眼圈，放下手中的雪茄。“但是你知道，現在國內電影公司的日子不太好過，比如華娛……”
說到這裡，徐東眼角閃過一抹笑意。
儘管電影總票房仍然在逐年遞增，可是就像楊宏康說的那樣，拋出掉增加的影院和銀幕數量，這個票房的增幅就少的可憐了。
由於視頻網站、電視劇集、短視頻、網絡手機遊戲等各種新型娛樂方式的分流，再加上票補熱度減退、行業新規發佈、明星高片酬風波等因素影響，觀衆觀影選擇也趨於理性，很多電影票房紛紛撲街，一度瘋狂涌入的熱錢紛紛逃離，開機項目數量開始減少，很多業內人士都在大呼“資本寒冬”。
一句話，過去那種揣着電影項目就有人哭着喊着來投的場面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電影公司在資本市場面臨嚴峻考驗。
曾經的電影一哥，就是其中代表。
華娛公司這兩年日子不太好過，2018年更慘，根據發佈的業績報告，全年營業總收入39億，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爲-9.71億！除了由於某些不好說的因素，名聲變臭，品牌受損之外，主推的幾部電影票房不理想纔是關鍵原因。
《大唐秘傳之天王》2億多成本票房不到6億，《苗疆迷霧》虧，《尋找》虧……
連華娛都這麼慘，其他公司當然也心有慼慼。
於是幾乎一夜時間，市場風向變了！
如果有人看電影的時候稍微留心一點，就會發現，片頭片尾“出品”和“聯合出品”字幕下邊的公司名字越來越多。
這個問題，早兩年王奈傑就注意到了，不過現在越來越誇張，最多的一部電影有三四十家出品公司，電影院放映的時候大熒幕都有點裝不下了……
“很明顯，風險共擔、利益捆綁、抱團聯盟。”徐東簡單一句話概括。“大家都在玩‘大鍋飯’，這個發展的趨勢可能不太如楊宏康的意。”
一部電影的製作，引入多個投資方，當然是爲了分擔風險，這本來沒有問題。可是國內電影公司越玩越大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人海戰術”了。
大鍋飯吃的人太多會帶來什麼問題？
短期而言，可能會增強單個項目的戰鬥力，畢竟人多力量大。但從長遠來看，像億達這樣的院線，海淘網這樣的票務平臺，AL這樣的互聯網企業，全都綁在一團船上，難免會出現資源傾斜。
製作、票務、院線、互聯網結成利益聯合體，必然擠壓其他電影的空間，比如同檔期的排片明顯被碾壓。
換句話說，出現某種意義上的壟斷。
還有一個最可怕的問題。
人海戰術出現之後，像保利這樣代表性的一線傳統電影公司，對項目的話語權和掌控權大大減弱。畢竟誰花錢誰當大爺不是？
既然都是差不多的錢，就談不上誰是主控主投。
本質而言，這是一種對“內容掌控”的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