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記者可真不敢亂寫了。
別的公司可能沒這個精力和資金和這麼多劇組耗,但是華夏可以說現在就忙一個藝人,林嘯的事就是華夏的事,誰知道楚大金主頭腦一熱會幹什麼。
當林嘯發佈會的內容出現之後,意料之外地,竟然有人在這個風口浪尖站出來說話。
“問心無愧,說得好。戲如人生,對於挑戰高難度角色,我只想表示敬意。”——高蘭春。
“我和他合作過,這是非常敬業的前輩,我相信他絕不會玩票,更不會玩自己的名聲。”——孫麗。
“我相信你。”——趙微。
當林嘯看到這些話的時候,不禁心裡泛起暖意。但隨即,又有一些苦澀。
茫茫人海,竟然只有三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其他的,比如黃博,別人採訪他的興趣都沒有。
“感覺怎麼樣?”花陵容擔心地看着他“你臉色很差。”
“你覺得我能好起來?”林嘯勉強笑道“這部戲,想象不到的累。”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花陵容好奇“都結束了你還在寫字檯前面,寫心得嗎?”
“相信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去sp好好放鬆下,然後帶着自己的錢包跟我去……”
“去地獄?”林嘯都被她氣笑了“我記得第一次你還沒那麼露骨。”
“沒聽說過女人都是善變的?”花陵容瞪了他一眼,掏了一根菸出來,想了想還是放了回去,走到他身邊,瞅了一眼。
“燃燒翅膀?”她驚訝地說“歌?”
“對,藍宇主題曲。用作宣傳片。”林嘯淡淡地說“所以你別打攪我了,還有一半沒寫完呢。”
“林嘯。”花陵容的臉色難得嚴肅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娛樂圈的忌諱?玩過界是不行的。”
林嘯點了點頭“我從沒準備過重返歌壇,只是想寫一首和劇情匹配的歌而已。”
藍宇曾經的主題曲,是“你怎麼捨得我難過”,但是,關錦朋並不覺得這首歌完美匹配劇情,和他無意說起此事,他卻一下想起了這首日後大熱電視劇“蝸居”的主題曲。
這首歌,當時可是隨着蝸居的火熱,狠狠地火了一把。不管從風格,歌詞,旋律上,都更加貼合藍宇的劇情。
他當時草草地哼給關錦朋聽過一次,對方非常滿意,立刻決定了用這首歌作爲藍宇的主題曲。
現在,他就是把歌完全地寫好,再交給關錦朋。
壓力,自然是有的,而且絕對比他想象還要大。
就算自己有信心,但是每天睜開眼,就看到網絡上排山倒海的譴責,面對着廣電局的責難,面對着雜誌的唱衰,幾乎藝人可走的路都被全部堵死,任誰都會感覺深深的無力。
藍宇殺青,已經三天,這三天,他一步門都沒有出,網絡都斷掉了,電視也沒開。
他怕外界影響了他的心情。那種彷彿來自全世界的責難,打開任何一條媒體渠道無所不在的責難,能把精神不好的人逼瘋。
在輿論壓力下發瘋的,並不鮮見,他不想做下一個。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每一份力,讓藍宇精益求精,然後,在金馬獎上讓所有人都閉嘴!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而隨着藍宇的殺青,影視論壇的預測卻更加多了起來。
但是,無一看好。
十二月一號,廣電總局簽發,藍宇,大陸禁播。
這個消息,再次將這把火燒的更旺。
有哪部片,在還沒交上去的時候,甚至剪輯配樂都還沒完成的時候遭到禁播?
藍宇獨此一份。
關錦朋知道這個消息後,直接摔壞了跟了他幾年的一個鼻菸壺。
全大陸禁播,毫無疑問,是在給藍宇雪上加霜。
“這下,票房都不用問了。香港臺灣能有多大市場,還沒有上畫就已經下畫,可悲的藍宇。”
“林嘯這次玩大了,說不定還會遭到封殺。”
“才兩年,這麼輝煌的戰果,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四面八方的批評,潮水一般涌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前段時間鋪天蓋地的評論,後果開始呈現。
十二月十號。
花陵容首次來到了林嘯的別墅,這段時間,他一步都沒有踏出過門。
“還好?”她看着在做健身的林嘯問。
放下臂力器,林嘯點了點頭“不知者不罪。我沒事。”
“天天憋在家裡也不是辦法。要不出去走走?”
“出去讓記者抓?”林嘯摸了摸因爲睡眠不好串出來的胡茬,勉強笑了笑“最近有工開嗎?”
“沒有。”花陵容嘆氣“本來定好的廣告,解約了一個。這十多天,沒有一部電視和電影找上你。”
林嘯擡了擡眉毛“誰解約的?”
花陵容說了個名字。
“名字記下來。”她本來以爲林嘯會大發雷霆,但是對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了一句,就重新拿起了臂力器。
“以後把這家公司列入黑名單就好。”
花陵容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於藍宇,你有多大的信心?”
“你要知道,如果藍宇拿不到獎,你就沒有以後了。”
林嘯鄭重地看着花陵容說“百分之百!”
與此同時,在華夏的辦公室,楚一鳴黑着臉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面前坐了一名矮肥圓,笑眯眯地看着他。
“楚總,這是楚老爺的意思。我只是來傳個話。”
楚一鳴冷哼一聲“公司受到調查,你很高興?二哥?”
“哪裡哪裡。”矮胖笑容滿面地說“我只是純粹看到你不高興,所以我很高興。”
“這部片背景特殊,類型特殊,父親非常不愉快。”他接着說“牽扯到那個年代,你沒看到當有關當局打電話詢問公司海內外關係的時候,父親那張臉。”
“你可是丟了我們全家的人啊。小弟。”他大笑道“所以,父親命令你年底之前必須回公司。”
“只有獎項和票房能證明一部片的好壞。”楚一鳴厭惡地說“現在還沒到年底。”
“沒有這個選項,父親的命令是,年底之前,你如果不回來,就等着賬務凍結。”胖站了起來,笑着拍了拍手“你的娛樂夢,也該醒醒了。再說,給你兩年的期限,你做到盈利了嗎?如果幾萬塊也算錢的話。”
“你的臺柱一倒,你覺得你還有翻本的可能?”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楚一鳴臉上首次浮現出無奈的神色。
“難道……終究是黃粱一夢嗎……”
……
十二月十五號。
林嘯已經在別墅裡窩了快一週。除了期間去了一次錄音棚,和藍宇的配樂錄了一下歌。
任何電話不接,電視不看,網絡不碰,他都懷疑自己快與世隔絕了。
一旦打開,輸入他的名字,必定是滿滿一屏幕的“自尋死路”“自作孽,不可活”等類似的,血淋淋的字眼。
再好的精神,天天面對着這些東西都會發瘋。
至於開工的消息,從來沒有過,公司給他放了長假,說有消息就會通知他。
這段時間,他彷彿被影視圈遺忘了。除了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指責。
“原來,被雪藏就是這種滋味嗎?”他端着一杯水苦笑“度日如年,就是這種滋味嗎?”
水是一個小時以前倒的,早已成爲了冰水。
“這裡,是最好的地方,這裡,也是最壞的地方。在你紅的時候,你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旦不紅了,立刻就嚐盡人情冷暖。”他長嘆“所謂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長久。簡直是完美的寫照。”
這段時間的生活,讓他體味更深了一層。
他忽然覺得,劉曄和胡軍是何其幸運,起碼,對方沒有收到整個事情的起因,金鷹獎的邀請函。
就是那一張名片,打開了這個潘多拉的盒。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在這種無形的壓力等下去。
“還有七天……”
十二月十八號。
趙青雅懶懶地拿起了電話“喂?”
“差不多了。到現在爲止,一個月之內,沒有任何公司給他發過一個通告。甚至以前的合約,還遭到了解約。”趙星瑜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
“哦?他人呢?”趙青雅不在意地問。
“和趙微一樣,玩失蹤。沒人知道在哪。”
“想冷處理掉?沒那麼容易。”趙青雅冷笑了一聲“他和趙微的事情,足夠讓人記他們一年。趙微就算了,他一年後想鹹魚翻身?得先問問我願不願意。”
趙星瑜笑了起來“最好的消息是,楚總那邊,也沒有再給林嘯聯繫。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他準備撤了?”趙青雅終於坐了起來“果然,沒有林嘯的華夏,只是只紙老虎。關導那邊呢?他好歹是著名導演,得罪太狠了也不好。”
“他不會猜到誰出的手。我們也沒再做什麼,華夏走了,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
“如果林嘯真的獲獎了呢?”趙青雅嗤笑道“以一部同志片獲獎?”
“趙小姐,這個笑話不好笑。”趙星瑜也笑了起來“起碼我從來沒想過一部被廣電局禁播的片還能獲獎。再說,一位新帝的登基,對我們影響也不大。”
“起碼比華夏小得多。”
趙青雅哼了一聲說“但是那會讓我非常,非常地不痛快!”
就在她打電話的同時,林嘯同樣接到了電話。
電話是李浩打過來的,對方的聲音甚至有點哽咽。
“嘯哥,藍宇……獲得了金馬提名的入場券!關導恐怕馬上就會給你來電話。我……我真的沒想到!”
林嘯用勁之大,差點把手機都捏碎。
這二十天,怎麼樣度過的,他心有數。
直到現在,他終於到了應證自己那句“事實勝於雄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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