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兄哪裡話,能與喬公子促膝長談,我榮幸之至,一定洗耳恭聽。”韋衝禮回一句,既無對上位者的諂媚之情,又無對強者的憂懼之色,完全將喬乾當成了同輩人看待。
這一幕,原本只是韋衝的真性情,但喬乾看在眼中,卻是對韋衝有了極好的印象,他作爲喬家在此地生意的總管,修爲又高,平日裡聽慣了他人的阿諛奉承,今日裡頭一回有人與他稱兄道弟,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二人隨即就聊了起來,韋衝的身份是假的,自然不能說得太多,喬乾卻是暢所欲言,將其舊日經歷一一說了出來,其中酸甜苦辣,也盡數傾訴給了韋衝。
觀其神情樣貌,韋衝自是知道喬乾所說,皆是真心之語,況且其所講之事盡是一些鎖碎小事,也沒有什麼要隱瞞外人的機密。
喬乾在家排行第七,雖然在修武一途頗有天賦,但卻不善於玩弄手腕勢力,正因爲天資遭人忌恨,所以被其兄長喬治與喬冶聯合陷害,排擠到混亂城這一處不毛之地。
不過,喬乾卻並未對此有太多哀怨,他一心只求修武,對家族勢力之爭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被排擠到混亂城這種孤城野地,卻是正好遠離了皇城的世俗喧囂。
然而,本以爲可以安心在混亂城修武的喬乾,卻是在不久後就遭到了多次暗殺,儘管喬乾武力不俗,但若不是有幾番大氣運,絕難活下來。
喬乾原本以爲那些殺手是混亂城中與喬家有競爭的幾家勢力請的,但後來卻是查到,那些殺手竟然皆是源自喬治與喬冶!
知道真相的一刻,喬治與喬冶的喪心病狂徹底改變了喬乾,使其暗暗下了報復的決心,並且立志要奪得喬家家主之位,從此不僅專於修煉一道,也花了很大精力建立自己在混亂城的勢力,是以喬家的天行閣,纔在後來逐漸成長爲混亂城三大勢力之一。
韋衝與喬乾二人相臨而坐,這一聊便是聊了幾個小時,早先被韋衝派出拿食物的那名女子早就回來了,但是很快就被那名老者安排走了。
二人整個談話期間,韋衝主要做的是聽衆,關於自己的介紹,便只道了一句:“久居深山拜師苦修,方纔外出歷煉。”
韋衝雖然涉世不深,但是喬乾與自己第一次見面便是將自己的幸年苦事一一道出來,很快就明白喬乾是有心拉籠自己,而喬乾這一分坦然也給韋衝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喬乾看中的,除了韋衝莫須有的與煉丹師的關係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其修武天賦,從外貌上看,韋衝絕對是一位不滿二十歲的少年,但是如此年齡就已經有古丹境第八層的修爲,皇城三大天才也不過如此,再加上韋衝不屬於任何大勢力,正是絕佳的左膀右臂人選。
然而韋衝又如何不知喬乾的想法,不過韋衝一人自在慣了,自是不願作別人的下屬,但也並未一口回絕了喬乾,畢竟喬乾人還不錯,而韋衝雖與喬家有隙,卻也只是針對於攻打過萬靈宗的喬治用和屠了何家的喬冶而已。
爲了進一步確認對喬乾的瞭解,韋衝故意扯開了話題道:“喬兄,數月前你喬家對萬靈宗一個叫韋衝的小子懸賞拿命,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喬乾輕嘆了一聲,然後略帶生氣道:“我喬家以商賈御天下,父親與喬治、喬冶那兩個小人卻是行此強盜之事,這簡直就是我喬家的恥辱!爲了一本萬靈歸一,不僅得罪了萬靈宗,喬家在天下的聲譽更是受到了莫大影響。”
“與萬靈宗一戰,喬家精銳盡失,什麼都沒得到,灰溜溜逃回皇城也就算了,臨走時還屠了萬靈地域一座城,這哪裡是個商人幹得出來的事!不用想,我也知道這最後一件荒唐事一定是喬治與喬冶這兩個小人做的。”
講到這裡,喬乾的語音卻是如撕裂一般,其雙目之中,似是有騰騰怒氣如霧般升起,一掌重重拍在身前木案之上,留下了一個掌形的漏洞,而整個木案卻是紋絲不動,這份力量的操控力,足可見其武學修爲之精!
喬乾這番話,又讓韋衝對他有了全新的認識,隨即卻又是裝模作樣地問道:“喬兄,喬家與萬靈宗的一切恩怨的起因不是因爲你三十七弟喬行死於韋衝之手嗎,你爲何說是因爲萬靈歸一?”
喬乾笑了聲,然後道:“令狐兄剛剛出山,對這外界之事的瞭解還停留在表面,我那三十七弟喬行乃是我父親與一個凡人所生,修武天賦幾乎沒有,靠丹藥才硬生生提到祭體境修爲,就算他在生意上有些頭腦又如何,將來也勢必會被喬家拋棄,淪入旁支,我父親怎麼可能會爲了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兒子與萬靈宗大打出手?”
“噢,原來如此,你喬家的水可真是深啊!”韋衝裝作恍然大悟,嘆了一句。
.喬乾也感慨一聲道:“哪個大家族的水不深呢?人一多,在利益面前就會有衝突,我本想至身事外,一心修武,最後還不是被逼進了這個漩渦之中。”
韋衝嘴角輕輕一的抿,又將頭扭向一邊,長長呼了一口氣,才又看向喬乾,輕輕一笑道:“還是我這樣的山野遊人好,不用涉入如此深水之中。多謝喬兄給我講了你的故事,喬兄以後要多多保重。”
喬乾哪裡聽不出韋衝話中的意思,雖然無法招攬到韋衝,但也未在這一件事上有過多的想法,失望地嘆了聲,對韋衝道:“令狐兄這一份逍遙,真是讓人羨慕啊,你我一見如故,交個朋友如何?”
“求之不得。”韋衝隨即應道,這一番談話,便是讓韋衝認識到喬乾乃是真性情之人,很值得結交。
這一頓話談完後,喬乾親自打開了貴賓室的門,先前管事的老者就立即進來,遞給了韋衝一個儲物戒指,道:“令狐公子,您的六十升靈液按每升一萬滴、每一滴一百塊元石算,一共六千萬元石,以一比一千的換率折算成神元石,一共六萬塊神元石。天行閣中妖獸內丹被公子大批量買過一次後,已經不多了,所以只能全以神元石付賬。”
韋衝接過儲物戒指,大概察看了下,也沒有細點,就將其放入了手上戴的儲物戒指之中,這一份對朋友的信任,站在一旁的喬乾看了,又對韋衝增添了幾分好感。
之後,老者又遞給了韋衝一塊金色的令牌,道:“令狐公子,您在行閣的交易已經超過了五千萬元石,所以送給你這一塊一等貴賓令,今後您在陳天任何一個喬家的商鋪購物,都只需要五折的價格。”
“多謝。”韋衝接過了一等貴賓令,一旁的喬乾也朝他微笑着點了點頭。
之後,喬乾便帶着韋衝到天行閣當中的酒樓去了,然而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卻是有一雙含羞似閉的眼睛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了商店,這雙眼睛的主人,此時手裡還端着一大盤的烤神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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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閣酒樓之中的酒肉也都是上好貨色,混亂城就在萬古荒山之中,其中神獸靈草之類的東西自是不會少。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喬乾對韋衝道:“令狐兄,你初來混亂城,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這裡的一大特色。”
“好啊!”韋衝雖然未知喬乾所言爲何物,但想來喬乾也不會害自己。
兩人並肩而行,相互之間的語言動作,也真如異姓兄弟一般,行在大街上,不少人看到此一幕,盡皆側目羨慕着韋衝,然而,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對此事見怪不怪的樣子。
韋衝心下疑惑,不由地問了一句:“喬兄,在這混亂城中你沒有朋友嗎?”
喬乾淡淡地嘆了一聲,道:“朋友確實有不少,但似令狐兄這般與我萍水相逢,一見如故的朋友,卻是少得很。這城中之人多是些利慾薰心的貪婪小人,他們的眼睛裡只有利益,沒有道義,更無一人有令狐兄這般真性情,怎能算作朋友?”
講到這裡,喬乾又看着韋衝道:“令狐兄,你剛剛出山,對這江湖之事還不太瞭解,江湖並非是一片善地,而是一個大染池,許多人剛剛進入其中之時,還能保持着高風亮節,但是時間一久,就有一大部分被江湖染了色,貪婪二字一旦深入骨髓,其心中道義便會蕩然無存。”
韋衝自是明白喬乾話中的警示意,微笑着點頭回應,動作雖小,卻是表達了其堅毅的決心。
喬乾也微笑着點了點頭,二人心有靈犀,其中道理,一舉一動間,便已明瞭。
不久之後,喬乾帶着韋衝來到了一處位於城中心的巨大的建築之前,這是一幢圓柱形的建築,佔地怕是有數平方公里,其高度更是達到百米,擡頭仰望,遙不見頂。
二人來到一處黑色的大門之前,其中人流,如溪水般細密,二人夾雜在中間,閒庭信步,與周遭快步勿勿的行人形成鮮明對比,恰似污泥中兩朵清蓮。
黑色大門之前,擺着一張玄鐵打造的桌子,長有四米,寬一米,桌子後面,站着幾位混亂城中的城衛軍,一共六人,每一人的修爲皆是在化神境第四層以上。
韋衝尚在遠處之時,便是看到每一個要進去的行人都會在那張桌子上留下百塊元石,然後城衛軍纔會放其進入,偶有一個沒有交元石的人想混進去,卻是在城門口被一名城衛軍一把抓了回來,二話不說就一刀砍了腦袋!
此一幕血腥城面,周圍的人卻似是沒有看見一般,只有極個別的人特意看了一眼,但表情也未有任何變化,彷彿剛纔只是發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