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上船時，焦慮症就有點嚴重了，有一天做了夢，夢見你躺在棺材裡，身上蓋着國旗。從那以後，這個夢就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裡，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他，我就知道我差不多要完了。”
“不到三個月，纔不到三個月，我就差一點病入膏肓了，再找不到你，我可能真的會因爲焦慮症而死亡，我心裡有一個很傻的念頭，你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萬一我死了，你被人救回來了，我……我真是冤死了。”
穆遠心如刀割，那段往事用這麼輕快的口吻說出來，令他更心疼，也更崩潰，他幾乎下意識地握緊了傑克的手，側過頭去，“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希望在黃泉路上看到你。”
“傑克，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傑克意識到他要說什麼，並不太想做這樣的約定。
沉默。
穆遠說，“我們做一個約定，將來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誰先離開這個世界，另外一個人都要更健康，更積極地活着，代替你我去看一眼這變得越來越好的世界。”
傑克苦澀一笑，“沒有你，這世界怎麼會越來越美好？”
“美好的世界，並不是你主觀中的世界，是客觀的美好世界，你要接受……未來的美好，人活着，纔會遇見希望。”
若是幾年前，這應該是傑克會對穆遠說的話，如今換成了穆遠對傑克說。
穆遠知道，是因爲傑克生病的緣故。
心理病是一種很奇怪的病，也是不可預知的病，他會改變人的想法，患得患失，變得柔軟，也變得……脆弱。
這是必然的。
傑克如今是一個病人，他不會拿過去對傑克的標準，去要求傑克，他的戰神累了，他已經堅強這麼多年，保護了那麼多人。
他並不是變了。
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等他的心休息好，他又恢復了無所不能的戰神。
“你的心願是什麼？”穆遠問。
“你活着。”
穆遠心想，果然！
這是病了的傑克，並不是健康的傑克，因爲健康的他，心願定然並不是如此。
穆遠微笑地說，“我和十八歲的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我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一分開就受不了，感情太過灼熱，不懂得收斂，我以爲愛情就是我們朝夕相處，不見面就心慌得很，我明明知道我選擇了一條荊棘的路，卻又希望一路平坦，是我想得太多，也是我太過於幼稚。如今，我不爭朝夕，傑克，我並不覺得你在紐約，我在A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並不痛苦，因爲我的靈魂是豐滿的，是幸福的，我所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得到了，我的心願也已經滿足了，那我就會滿足，我們中國一句俗話，知足常樂。”
傑克，“你的心願都滿足了？”
“是啊，都滿足了。”
“那你的心願是什麼？”
穆遠輕聲說，“我人生有兩大心願，第一，我的祖國繁榮昌盛越來越燦爛，第二，我和你的未來都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