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不在了。”
南宮俊彥快步上前打開臥房的門,才發現臥室裡原本還在酣睡的女人已經離開了。
兩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夏媛在南宮俊彥起牀進入衛生間洗漱時就悄悄離開了。走到電梯裡看到顯示的樓層時,夏媛才呆住了,真是陰差陽錯啊,自已是在16層。
原來事情就是這樣了:昨晚上她激動地按錯了電梯樓層,錯把16看成了18,而這種電梯並沒有語音提示樓層,主動送貨上門的她竟然把自已送到了南宮俊彥的牀上。
略一行動,身體一股酸漲之感襲來,這都是拜南宮俊彥那個大魔頭抱了她睡了一夜所賜,他好象是睡舒服了,夏媛卻因爲一晚上沒有動彈而全身發痛。她忍着身體不適,在酒店外面招了一輛的士,直奔市第二監獄,今天這個日子,她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辦。
“師傅,今天是幾月幾號啊?”
上了的士,夏媛還是不放心,生怕自已弄錯了日期,問了的士司機一句。
“今天是10月15號,你到第二監獄是去探親?”
的士司機永遠是城市裡最八卦的人。夏媛漫應了一聲,也無心聊天,見她這樣,的士司機倒是乖乖閉上了嘴。
夏媛無心理會的士司機,她從手提包裡掏出化妝盒,在臉上拍着粉,和別的女孩把自已打扮漂亮不一樣的是,夏媛幾下子就把自已化妝成了臉色蒼白、眼圈烏黑的憔悴形像。只有這樣的形像,纔會讓母親心疼。
一邊上妝,夏媛心裡一邊想的是:10月15號,還好來得及,上一世,母親是明天,也就是10月16號纔出事的。
10月16號,是上一世母親米蘭的祭日。
因爲熬不住獄中的生活,母親在這一天崩潰自殺。
所以,她必須現在趕到監獄,阻止母親明天的自殺行動。
而在這之前,夏媛已經十年沒有見過母親了,最後一面,還是在本地電視臺播放嚴懲經濟犯罪份子米蘭的法制新聞裡。當時的母親垂頭站在審判席上,臉上滿滿地絕望,一下子就顛覆了母親在童年夏媛心裡溫柔智慧的形像。
坐在監獄的會見室裡,夏媛的心又期待又緊張。
尋死之人,一般不可能被人輕易說動改變主意的。監獄裡的會見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裡,她能有機會說動母親放棄輕生嗎?
“你是,媛媛?”
四十出頭的米蘭一臉憔悴,一頭原本漂亮的烏髮已經半白,看到已經長成大姑娘的夏媛,她遲疑了一下,然後眼裡跳出一抹亮色。夏媛緊緊抓住母親的這縷眸光,原來母親並不是全然不在乎她。
“媽,是我。”
話纔出口,眼淚便“唰”地出來了,看到已經過世的母親好好地活着,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夏媛百感交集,原本想着不知道如何打動母親的,看到她卻是自然真誠流露。
“媛媛,怎麼哭成這樣?你今年已經大學畢業了吧?20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哭成這樣?羞不羞啊?咦,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難道是在家裡受了委屈?秦蕊對你不好?”
母親的聲音微微顫抖着,但嘴裡說的話卻讓夏媛吃驚不已,原來,母親知道,她什麼都記得,記得她今年大學畢業,記得她20歲了。母親並非她想像中那般對她漠不關心。
夏媛心中暗喜,只要母親還關心她,就有辦法斷了她尋死的念頭,尤其見母親提到繼母秦蕊那股咬牙切齒的樣子,夏媛繼續“嘩嘩”地流淚:
“媽,你錯怪秦蕊了,她對我可好了,天天燉冬蟲夏草、高麗蔘、牛鞭天麻、燕窩、鹿茸什麼的給我吃。是我自已不爭氣,吃了也不長肉。而且我的腸胃不好,老是拉肚子什麼的,補的也拉得差不多了。不過雖然補了也是白補,但是秦蕊還是天天叫廚房弄補品給我吃,一點也不吝惜錢財,大家都誇她對我可好了。”
夏媛說的,確有其事,其實,這都是上一世繼母秦蕊對付她的小手段,在秦蕊長期給夏媛超大限度的進補下,夏媛最後生生地被補成了一個病秧子,讓秦蕊和她的兒子謝少俊玩弄於掌心,直至慘死。
“什麼?這叫對你好?媛媛,秦蕊那個賤人是在害你。聽媽的話,回去後如果她再讓你吃那些補品,你一定要想辦法拒絕掉。就算拒絕不掉,也必須找機會偷偷倒掉,再這樣吃補品,你的身體就垮了,只有病人才需要大補,你一個健康的女孩,只要三餐正常吃就可以了。”
米蘭一瞬間就聽出了其中的貓膩,她畢竟年歲大,又有在大戶人家生活的經驗,過去和一些豪門太太也多有交流,知道人體進補要有個限度。秦蕊又豈能不懂?秦蕊這樣天天給女兒拼命進補,根本就是在慢性殺人。
母親護犢的天性一瞬間爆發出來,米蘭眼裡是滿滿的鬥志和恨意。
“媽,秦蕊真的對我挺好的,怎麼可能害我?她還和爸說,讓我嫁給她兒子謝少俊,說這樣就是親上加親,以後謝少俊就能明正言順地打理夏家的事業。”
夏媛故做懵然無所知,一臉地天真,卻讓米蘭聽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幾句話就把女兒說清醒:
“你爸真是越老越糊塗,嫁什麼謝少俊啊?秦蕊那個撬人牆角的女人,能教出什麼好兒子?如果你的身子補出了問題,再嫁給她兒子,萬一你有什麼事,夏家的財產就全部落入到他們母子手中了。”
米蘭越說越急,生怕這麼天真無知單純的女兒落入這對母子的算計中。她也是經過商場風浪的女強人,此時聽女兒這麼一描述,就知道秦蕊勢必是想對女兒下手了,心中愈發焦急起來,只恨不得現在能插翅飛出監獄,帶着女兒遠走高飛,以免遭到秦蕊的毒手。
“媽,我一點也不喜歡謝少俊,肯定不會嫁給他。”夏媛想到上一世謝少俊打殺自已的情形,膽子都寒了,哪還可能再嫁給他?“媽,秦蕊說你犯罪蹲監獄活該,可是我從來不相信你會做違法的事情,你今天能不能對我說實話,出口騙稅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米蘭是因爲她開辦的進出口貿易公司牽涉到數額巨大的出口虛開騙稅案才入獄的,米蘭本不想讓女兒知道太多,但一聽到秦蕊在女兒面前抹黑她,再加上秦蕊想加害夏媛的心昭然若揭,米蘭爲了提醒女兒,便脫口而出道:
“我一向是清清白白做生意,這起案件我是被人冤枉的,只是對方似乎有意陷害於我,證據全部指向我,證人證言什麼的,也都套好了口供,一致把案件的主使人這頂帽子戴到了我頭上。
不過媛媛,這些事你別管了,我還有幾年就出獄了,到時候媽一定帶你離開夏家,我們母女遠走高飛,過自已的生活。”
“媽,那你說到一定要做到哦,我在外面等着你,等你救我脫離出苦海。”
夏媛繼續扮可憐。
其實重生一世,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柔弱,只是爲了激起母親的求生慾望,她不得不裝出需要母親保護的弱小模樣。
“好,媽答應你,一定在監獄裡好好表現,爭取減刑,到時候帶你離開夏家。但是你在家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吃秦蕊給你燉的補品,不要嫁給她兒子……”
米蘭好一陣交待,把事情的嚴重性說得清清楚楚,夏媛這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點頭,表示對秦蕊母子包藏的禍心有所看破。
二十分鐘會客的時間轉瞬即過,夏媛心裡輕舒口氣,現在母親知道了自已的不利處境,在沒有盡到保護義務前,肯定不會再求死了,只要看到母親眼裡燃燒的保護女兒的強烈火苗就能感受到她的怒火,這股怒火同時也是一股勃勃的生機。
母親這裡的事情暫時解決了,夏媛依依惜別母親,一顆心沉重無比,但卻必須裝出輕快的樣子,踏進了夏家別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