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久黃炯由於整天向同事推銷保健產品,動輒數萬元的產品套裝,並且一臉契而不捨,結果搞得同事人人厭棄,黃炯很快就主動從夏氏辭職了。
不得不說,南宮俊彥手下的人給人下“藥”還真是無形無色,好好一個小夥子,硬是被“傳銷組織”洗腦洗得不太正常了。
只要發展十個下線,就能得到三十萬的提成費,發展一百個就是……
這一套數字洗腦的理論,對一個金錢極度渴望的一窮二白青年人來說,纔是最致命的。
就在黃炯辭職以後,在無數個清晨或夜裡,這個城市周邊的鄉下,不時會有人的門被敲開,一個風塵僕僕、面帶菜色的年輕人,提着一袋寫着洋文看上去很高檔的保健品出現在屋主面前:
“這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美國紐加倫公司生產的保健品……如果你替我發展十個下線,那麼……”
“滾,你這個瘋子!”
“神經病,你瘋了?一套保健品賣幾萬塊?”
……
細看之下,這套包裝精美、寫着洋文的保健品提把上,已經沾滿了黑黑的塵圬,也不知道被這個年輕人提溜着遊蕩過華夏多少個城市、鄉村、街道、家庭……
“我一定會成功的!我一定會以成功精英的面貌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我!”
黃炯鬥志昂揚,他勒緊了褲腰帶,跋涉在通往成功的康莊大道上,伴着飢腸轆轆的腸鳴,不時仰面朝天,向着月亮吼叫,給自已打氣!
偶有鄉下人夜行碰到這一幕,不由都驚駭閃邊。
於是鄉野裡傳說,暗夜裡有個瘋子出沒在山下田邊,警告婦人小孩不得在夜裡獨自出行,以免被驚擾。
在三院住得悠閒自得的秦蕊並不知道三院門外發生的情況。
倒是這天謝少俊來探望母親,隨口道:
“咦,最近這裡倒是安靜不少,門口那個一直轉悠年輕男人不見了,上回還給了他一包煙。”
謝少俊從口袋裡掏出煙,隨口道。
“你少抽點,我現在忌這個味道。”
秦蕊好不容易撐過懷孕反應最激烈的時候,但是孕婦由於受激素水平的影響,因此對氣味的反應是很靈敏的,見謝少俊要抽菸,一巴掌把他拍掉了。
“哼,不讓抽就算了。媽,最近手頭有點緊,你是不是再想辦法給我點錢。”
謝少俊厚着臉皮又開口了。
如果不是爲了錢,他指不定還開不了這個口呢。
“去,我上回剛給了你多少?你這個敗家仔,怎麼這麼快就花光了?”
秦蕊發怒了。
這個兒子來找她就是張口要錢。
秦蕊甚至想,如果不是要錢,謝少俊還會不會來看她?
這麼一想,秦蕊心裡不由地就涼了許多。
“媽,你那麼多錢,人又在這裡,一點也不能花,放着也會貶值,不如我幫你來花嘍。
再說,和淑蓮一起,總不能每次都她出錢吧?我還想爭取年底和她結婚呢,到時候,我就不會再找你要錢了。”
謝少俊拋出未婚妻做藉口。
最近由於演技陡長,謝少俊哄邱家人還是哄得蠻開心的,當然,也不管邱家人把他當種馬,準備結婚後,女兒一旦懷孕就結束謝少俊使命的目的。
反正雙方都揣着明白裝糊塗,所以相處得如驢糞蛋一般表面光。
而謝少俊雖然大體能摸到邱家的想法,但是他自覺只要結婚就有機會,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哄好邱淑蓮,跟緊她,省得她過足癮興奮時上錯別人就可以了。
聽到謝少俊提邱淑蓮,秦蕊不由嘆了口氣。
兒女的債真是一輩子也還不清,還好夏倩還算爭氣,在外國這段時間安安靜靜地讀沒給她惹麻煩。
“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要是敢拿這錢去吸粉,小心我以後一分錢也不給你。”
秦蕊罵了一聲,只能又拿出一張卡來給謝少俊。
要說結婚這十幾年,夏氏的內務都是經她的手,秦蕊又那麼精明,就算小金庫也是裝得滿滿當當的。
其實如果不是她那麼貪心,真的願意和夏昭陽和平分手,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夏昭陽再多分她一些資產也未必不可能。
加上之前十幾年攢的私房錢,秦蕊可以說三輩子都花不完了。
可惜,人心總是不容易滿足的,尤其是知道米蘭和夏昭陽在一起後,秦蕊心裡更不平衡了。
辛苦經營了十幾年,她已經和夏家緊緊聯繫在一起了,現在陡然要把她從女主人的位置上剔出去,她今後還怎麼在江南上流社會立足。
謝少俊達到目的,心滿意足地拿着卡走後,秦蕊氣得坐在頭的沙發上撫着胸口一陣氣喘。
這時,她的腦子裡忽然掠過謝少俊方纔說過的一句話:那個一直在醫院門口的年輕人不在了……
秦蕊下意識地趕緊站起來,往西邊的窗戶望去。
果然,窗戶之外,原本有一個一整天癡癡朝這裡看的那個男人不見了……
是真的不見了?還是有事不能來了?或者知道失去希望,最終放棄了?
秦蕊雖然想起上次在病房裡被襲擊的驚恐,但是她也記起那個年輕人熾熱的眼光。
那種眼光,充滿了的嚮往,陌生又熟悉。
秦蕊心中喟嘆一句。
其實她深深熟悉那種眼光。
就象她年輕時,看着米蘭和夏昭陽這對被同學們稱道的神仙眷侶一樣。
“號,抽血了。”
這時,一個護士拿着醫用托盤走了進來。
秦蕊一楞,問道:
“怎麼?抽血幹嘛?”
“趙醫生給你用了一種新藥,要試驗一下這種藥的效力。”
護士說着,熟練地挽起秦蕊的胳膊,然後一針扎進了秦蕊的胳膊裡。
暗黑的血液流進了針筒裡,抽完血,秦蕊一手按着棉籤,不禁又站起身來,看向窗外。
窗外那個慣常看到那個人的街上,依舊空空蕩蕩的。
習慣了一種風景,突然消失了,秦蕊忽然發現,自已的心裡,好象也空了一塊。
秦蕊眼眸一暗,扔掉手上已經止住血的棉籤,然後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