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蜜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弈琛,他緩緩鬆開捧着自己臉頰的手,轉身離開,原本明豔燦爛的笑容,有些黯然,她現在興致還不錯,她心裡是希望唐弈琛能留下來的,陪她再說會話也好,她能感覺到,唐弈琛的心情,不若之前那麼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甄蜜看着唐弈琛離去,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將門帶上,但是整個人看着確實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挽留,她直覺的唐弈琛像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想到之前在秦楠的事情,自己敏銳的預感,並沒有出任何的差錯,雖然唐弈琛是爲了不讓她恃寵而驕的解釋,很有說服力,甄蜜還是有一種不安的徵兆。
甄蜜傻傻的在沙發旁,直直的盯着唐弈琛消失的方向,眼睛都花了,良久,纔回過神來,她晃了晃腦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驅除那些讓她心煩意亂的,不該有的想法,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轉身回去了臥室洗澡。
甄蜜洗完澡躺牀上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她折騰了一天,也確實累的夠嗆,和秦楠的事情,雖然談不上圓滿的解決,但是現在這樣的結果,甄蜜也沒什麼不知足的,尤其秦楠現在也收穫了幸福,她還是挺滿意的,也還算放心,不管劉士奇是因爲什麼,放棄這裡所有的一切,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秦楠的老家,他肯定是會好好對她的,至少,甄蜜是不用擔心他給她氣手,秦楠會遭受什麼委屈。
腦子裡,一件大事解決,一直壓在心裡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因爲唐弈琛的那點失落,到底是沒多大影響甄蜜的睡眠,安靜的夜裡,靜謐的房間,甄蜜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唐弈琛從甄蜜家離開回屋後,有些煩躁的扯開了衣服襯衫的扣子,坐在沙發上,明顯有些心情煩亂,整個人顯得暴躁不安,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就一小會,就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對着外面的黑夜發了會呆,然後給自己倒了水,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了兩大杯,第二杯的時候,直接將喝剩下的有些冰涼的水,從腦袋灌了下去,整個人才稍稍平靜了許多。
唐弈琛也衝了個澡,冷水的,洗完之後,躺在牀上,那些他想要揮掉忘記的記憶,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似的,快速在腦海略過,讓他輾轉難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淺淺的睡了過去,但是卻再次被噩夢驚醒。
唐弈琛驚呼了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他好像是有些呼吸困難,大口哦大口的喘着氣,整個人看着,越發的煩躁不安。
安靜的房間,有一張橘黃色的小燈是亮着的,甄蜜怕黑,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也習慣有東西亮着,唐弈琛遷就她,漸漸的也有了這樣的習慣,不過他倒不是不開燈就睡不着,只是覺得,這樣有燈亮着,就算和甄蜜分開,心裡的距離,也並不那麼遠。
朦朧的燈光下,大口喘着氣的唐弈琛,那張總是掛着淺淡笑意的俊彥的臉,臉色煞白,額頭和鼻尖,都有冷汗,看着極爲狼狽不堪,尤其是那雙深邃的暗眸,裡面盛着的是毫不掩飾,也掩飾不了的驚恐的情緒,在這樣有些昏暗的夜裡流瀉。
唐弈琛伸手擦掉了臉上的冷汗,雙手捂着臉,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和甄蜜分開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面,他就沒幾個晚上是睡好的,做惡夢是常有的事情,不過晚上這樣的夢魘,卻是第一次。
他夢到了十三年前,確切的說,是十四年前的那場車禍,白菁倒在血泊中,就只有十歲大的甄蜜,也渾身都是血,她睜大着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眸,裡面是猩紅又猙獰着的驚恐慌亂,還有無助,睡得並不是很深的他感覺,那雙眼睛,就是瞪着自己的,他擔心着甄蜜知道了這些事情,說要離開他,嚇得直接被驚醒了。
唐弈琛手撫着臉,身子漸漸後仰,靠在了牀頭,心底的恐懼,就像是發酵的酒,又好像是瘋長着的藤蔓,掐着他的脖子,讓他驚恐到有種窒息之感,這樣靜謐的房間,唐弈琛醞釀了良久,忐忑不安的他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他掀開被子,下了牀,從精神恍惚的世界,慢慢的甦醒過來,不過腳拖着鞋子,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意識也還是有些混沌不堪,他把房間所有的燈都打開,明亮的光線,讓他覺得刺目,不由眯起了眼睛,他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冷水。
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因爲緊張恐懼的情緒蔓延,他的喉嚨乾澀的很,這大半夜的,一杯冷水灌下去,唐弈琛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被凍住了,心也是,拔涼拔涼的,他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會,人是真的清醒了許多。
他看了眼落地窗的方向,外面還是一片混沌的漆黑,天並沒有見亮,唐弈琛放下茶杯,再次回到房間,他之前被驚醒就沒什麼睡意,這麼冷的天,他又灌了那麼一大杯冷水下去,整個人渾身都發寒了,更加覺得丁點都不困,他看了眼時間,再過幾分鐘就四點了,凌晨四點。
唐弈琛背靠着牀頭,玩着手機,一顆心,還是覺得忽上忽下的,沒有安定,他的內心,渴望着見見甄蜜,但是他擔心,如果自己這時候忍不住過去找甄蜜的話,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剋制,只是看嗎?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去擁抱她的,從最開始被噩夢驚醒,他就想這樣做了。
唐弈琛忍了又忍,燈都關了,手機也扔到了一旁,想要休息,但想到大牀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就覺得暴躁不安,他思來想去,還是剋制不住。
明天是星期六,她不用上班,可以在家多睡一會,被吵醒的話,也沒有關係吧,唐弈琛給自己找了個蹩腳的不能再蹩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