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張翰這是咄咄逼人起來,蘇夏還在等着他,可是季慕風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威震本市的季慕風,現在只是縮在牆角的膽小鬼了是麼?內心的不滿和憤怒讓他們的身份和動作都做了轉換。
張翰伸手,扣住季慕風的肩膀,強行把季慕風帶起來,強迫他看着自己的臉,本來兩人的身高就差不多,季慕風也沒有用什麼力氣,所以張翰輕而易舉的就把季慕風帶了起來:“你看着我的眼睛。季慕風。”張翰使勁搖着季慕風的肩膀:“現在不是你消沉的時候,你把蘇夏找回來了你幹什麼都可以。”
季慕風沒說什麼,只是低着頭,雙眼無神如果有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麼就是生無可戀了。
雖然都不是普通人,雖然是天之驕子,也有普通人都有的情緒,也會自責也會懊惱,不過次數沒有那麼多罷了。慕風消沉的時候不多,但是一旦開始,就不知道結束的日期。他曾經因爲一次的失敗,躲在房間裡喝了一個月的酒,醉生夢死。
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能是季慕風很年輕的時候吧。
張翰見季慕風不爲所動,突出了長長的一口氣:“蘇夏見過你這副樣子麼?估計現在有人從你身邊帶做了蘇夏你都不知道吧,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可以保護蘇夏麼?蘇夏不是需要你的自責和歸咎,她要你的勇敢。她等着你把他喚醒呢。如果我看不到你有能力保護蘇夏,我現在就把他帶走。”
帶走?這顆不行,季慕風一個激靈,猛地推開張翰,目光閃亮而有着警惕:“你想幹嘛,誰也不能把蘇夏從我身邊帶走。”
“呵呵,終於恢復正常了,我還以爲你就那樣蹲在地上一輩子都不起來。剛纔你那個模樣,如果我手黑一點怎麼辦,把你殺了。”張翰免不了諷刺幾句。他當然不會蠢到在這個層層保衛的醫院裡把季慕風給殺了,等會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季家保鏢隨身帶着的迫擊炮隨時能把把他炸成肉泥,何況是在蘇夏的面前。
從季慕風的層面,季慕風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的命送給別人。
“好好擔心你自己吧,現在你可以出去了,熱鬧你也看夠了,現在該走了吧。或者你選擇和我在這裡呆上一晚。你可以睡門外的走廊。”季慕風做了個請的手勢:“今晚也不算很冷,你在走廊睡一晚只要抱緊了自己就不會感冒,我相信漲少爺的體質。”
“等會,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你知道蘇白的血液就是解毒劑吧,我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季慕風有個想法其實,當然,這也很渺茫。深入紅義會的核心,找到蘇白,要到他的血液。這很渺茫,且不說他能否通過層層的保衛和機關,他怎麼說服蘇白呢?他們可是敵人,而不是朋友,生死相見的敵人:“這不關你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這是季慕風一個人的事情。他回去嘗試的,他一個人去嘗試。
“夏夏是我的朋友,我再說一次。你什麼時候去?我一起。”做出這個決定的張翰也是做了很久的掙扎,讓他和季慕風一起共事,且不說達到一致,會不會鬧翻天也說不定。
但是他們有同樣的目標,蘇夏甦醒。
“你走吧。人你也見到了。”季慕風的話剛說完,突然,心電儀發出尖銳的響聲,蘇夏的腦電波和心電圖劇烈的變化,蘇夏突然掙扎起來,很痛苦的捂着心口,不停的扭動,面部因爲疼痛而猙獰。
“夏夏。”
“夏夏。”
異口同聲,兩人同時撲向蘇夏的牀,按住蘇夏的身體,防止她亂動的時候針深入刺破血管。蘇夏的手臂血跡斑斑,都是掙扎的時候冒出來的血跡。
蘇夏的力氣大到驚人,蘇夏從混沌中夢到了小時候釣魚的姜花水濱,綠色的魚石跟個貓眼睛一樣一閃一閃。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大力的撕扯,誤入了獅子的領地,它們的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牙齒,狠狠撕扯着蘇夏的身體,每一處的疼痛都是如此的難以忍受。特別是骨頭裡被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噬的痛,蘇夏蜷縮起來。
“啊啊啊啊啊錒。”
蘇夏忍不住尖叫。
“夏夏,怎麼了?”季慕風抱着蘇夏的上半身,使勁往牀上按,大聲告訴張翰:“按鈴叫醫生。”手下的身體劇烈掙扎,滑溜溜的,像是要脫手的魚。
病房裡充斥着蘇夏的尖叫,絕望,劇烈,像是在乾涸的水裡生存的魚,好幾個月沒有下雨,即將沒有了水的魚絕望的呼喊。
疼在蘇夏的身上,痛在季慕風的心裡,蘇夏絕對不是一個不能忍的人,如果不是痛到受不了她根本不會這樣。
很快,醫生和護士奔涌而來,護士把兩個男人趕了出去。季慕風和張翰望着這扇門被漸漸關上,希望眼睛穿透一切障礙,透過這扇緊閉的門,時時刻刻關注者蘇夏的情況。
走廊裡空無一人,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只有耀眼的燈光在閃亮,寂靜的可怕。深夜,大家都睡了,只有他兩坐在走廊裡,動作都出奇的相似,手撐在膝蓋上拖着腦袋,心裡想着同一個人,兩人的影子被燈光倒映在雪白的牆壁上,被拉得好長好長。
季慕風的腦海裡回想和剛纔蘇夏的面容,因爲疼痛而扭曲成績慕風認不出的形狀。心裡漸漸有了一個決定,他必須去找到蘇白,無論是穿過刀山還是火海,高山還是河流,他都必須找到蘇白。
現在除了蘇白的血,沒有第二個選擇,等研究室那羣廢物把解毒劑研究出來,蘇夏會痛苦成什麼模樣,還得忍受多久的痛苦?季慕風堅定的站起來,目光似乎看向了走廊的盡頭,頭昂揚。剛做出了決定的男人,身上的力量可以驅散任何程度的黑暗。
過了許久,兩人都忘記了過了多久了。
“怎麼了?”張翰擡起頭,他看見了這個男人的眼裡不一樣的光芒,跟剛纔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