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何處而來踏碎深藍色的天空,遙遠的光暈是你眉間挑起的風情,你說:“顧淺顏,我想是因爲興趣,我執是因爲你值得。”忽然天邊飄過一絲流雲,細小的風打着旋兒吹過來,淺色的裙角和黑色的長髮在微起的風中輕輕盪開。這是一個不可預知的發展,木然,從你來了以後一切都在改變。】
——淺顏。
我同木小北告別,他微微一個轉身背影便碎在了陽光裡,這些年我看着手心裡的掌紋,每一條線都錯縱複雜糾纏在一起理也理不清,有多人能看透自己的命運呢?我只知道我不能。
卡陌。你走的如此匆忙我來不及跟你說聲再見,來不及對這段時光說些什麼,不過,請你一定要快樂。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在離別,我也不過是這些人中的一個,各自安好各自幸福便是。
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收拾好東西讓小妖先回去,一個人在教室裡坐着和未央開視頻。電腦裡的未央坐在窗前,她撐着一頭黑髮手邊像許久之前那樣擺放着一本書,剛剛翻開的幾頁上寫着:我等一個人回來就像在等一段愛情浪子回頭,可是這多像一件衣服丟了一個口子,等到你再尋到它的時候,衣服已經換了,於是鈕釦也不再需要了。
她擡起那張秀氣清麗的容顏,黑色的眼睛裡是江南水色山青的淺淺光影,嘴角邊是剛剛喝過咖啡留下的淺淺痕跡,她輕輕笑着說:“淺顏我很好,你不用像是探病人一樣,每天都抽時間和我開視頻,你忙你的就好了,我沒事的。”
我瞥了她一眼說道:“好吧,未央,你確定要在這裡一直等着秦若西嗎?”我已經知道了未央愛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只是偶爾我會感嘆人世太多變遷,我在布拉格遇到的那個陽光的少年,在一轉眼的歲月裡就成了未央心上永遠的暗傷,我沒有將許幕告知我的那些告訴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儘管她可能已經猜到了一些,一直以來我都知道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一直都是。
夕陽的餘輝漸漸被大片的藏青色包裹,然後彷彿流星墜落般急速的退去,籠上了大塊的墨黑,像是一灘墨跡。不久之前我剛剛關上和未央的視頻,等待着木然的電話,我不知如何來形容這個人,彷彿裹了一層濃霧我看不清楚。他的出現,他的行爲都帶有神秘的色彩,我想能和木小北掛上勾的人都是不簡單的角色吧。
所有的一切都帶着厚重的壓抑感,彷彿在玩一個拼圖遊戲,你覺得似曾相識可是依舊找不出它的位置,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鈴聲清脆彷彿浸了一層牛奶,帶着細膩的滑意。
我想我做了足夠久的夢,夢裡許幕很溫柔會用他溫軟的嘴脣親吻我,夢裡小妖很幸福她等到了左黎,他們會在一起。夢很長,長到我以爲那就是我的整個人生。可是我還是會醒,會想起許幕半側着臉輕輕地問:“你不是說愛我的麼?”
很小的時候我是和左黎一起長大的,他大我好幾歲我們一起跌跌撞撞的長大,有很長的一
段時間我一度以爲他會是我未來的老公,這完全是父母關係太好遺留下來的問題,有太多的娃娃親和親上加親。我曾爲此苦惱了很長時間,他大我好幾歲這足以產生代溝假如左黎不幸的翹了辮子,我又怎麼能狠心的去尋找我的良人我的第二春呢?當然這些在後來都沒有發生,事實證明能想到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和左黎不僅沒有在一起而且也沒有因爲年齡產生代溝。
倒是後來他勾走了我最愛的史小妖着實讓我生了他好一回氣。
我窩在宿舍裡到底是沒有猜到最先來找我的不是桑也不是卡陌而是好久不見的木小北,他站在宿舍的樓底下,透過擦拭的相當乾淨的玻璃我能看見他燦爛的金髮下面半遮着的眼睛閃爍着琥珀般璀璨的光影。
我記得很久以前看過一篇文字,裡面說有一種人你無論何時看見他都會覺得這個人是溫潤的淡然的是沒有瑕疵的。那麼你從來都沒有看清他,你們之間有着你想像不到的距離。我站在窗前靜靜地看着樹下的木小北,他是我在哈佛第一個認識的人,無論再過多少時間我可能都不會忘記,那一日的午後他側過臉眼角是溫柔的光。即使我知道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我們的對視隔着垂直的樓角和地面延長的距離,天上是涌動的巨大的白金色的雲彩和偶爾展翅飛過的白鳥,再遠處有我看不清但卻非常喜歡的莊園,那裡面有鮮嫩的牛奶和乳香的奶酪我想着那樣的生活是怎樣一種自由和快活。
“我以爲你不會下來了呢。”他挑着嘴角輕輕地笑着,金色的頭髮是梵高筆下最亮麗的一抹黃,他穿着整潔乾淨的衣服,碧藍色的眼睛裡是粼粼波光。這樣典型的西方血統流動在他的血液裡,他是喜歡看書的,我很早便知道了。
我和他並肩走在哈佛筆直的路上,兩側是高高的牆壁上面彷彿有着極遠的歷史,帶着古樸的感覺,我看着他嘴角帶笑:“怎麼會,就是突然想道一些事情便忘記了。”
這樣的對白很平靜,像是木小北的眼睛不起波瀾,他說:“淺顏。我可以這樣喊你的吧。”
我點點頭不可置否。
“許幕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記得曾經便和你說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和他有很多恩怨但是我並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你受傷。”他說的極自然,一直到很久以後我都不知道一個人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把自己掩飾的如此之好,才能夠面對着別人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如果現在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如此怨他,怨他口口聲聲的說着不想傷害我卻又是他傷我最深。
也許很多事情很早以前便註定好了,木小北恨着許幕,而我卻愛着許幕,不論他如何想讓我置身事外都是不可能的事,而我們在小時候便知道數學上有一種法則叫做等價。就如同現在,他傷害許幕而我愛着許幕所以最後木小北還是傷害了我。
“木小北,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將你看成我的朋友,朋友是要來兩肋插刀的,可是
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經愛上許幕,這是無可避免的,而愛情是要來生死與共與守護的,那麼你能告訴我,我左手是友情右手是愛情,我應該斬掉哪一隻呢?”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悲憫的,就像那一日爵看我一樣的看着木小北。
我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告別木小北迴來的,我只記得第一次見到希爾利亞的樣子,她站在風中被風吹起的金色的蠍子辮將她襯托的就像一個鄰家女孩,白皙的皮膚和隱藏在長長地眼睫下的那雙含情動人的眼睛就像一顆遺落在羅布泊的藍寶石。我當時就在想這個女孩真美麗,像一朵百合花。
她看着我的樣子有些慌張,雙眼泛紅有些狼狽的和我打了聲招呼,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她就快速的跑掉了。
終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匆匆而過,我揉了揉有些疲憊的雙眼突然想起好久沒有接到顧小時的電話了,心中有稍許的不安。
世界上總有這麼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從來不肯主動聯繫我的許幕居然破天荒的在我踏入宿舍樓的一瞬間喊住了我。
“淺顏。”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的心臟有一秒跳動的飛快,很快有股難過潮水般涌來,因爲我真的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會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傷害我。
我沒有轉過頭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那具有壓迫力的視線一直在我的身後不曾離去。許幕,我已經儘量的不在你面前出現了爲何你一定要執着於我呢?你難道沒有愛過人麼?還是真的就忘的這麼一乾二淨。
我也有心啊,再怎樣愛你我也會受傷啊!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逆流而下,我始終沒敢回過頭來我害怕他的眼神依舊陌生,到底是因何而變的如此的呢?
大概是從你忘記我開始的吧,你說你愛的真陷的深怎麼記憶消失之後就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呢?
“淺顏。”聲音漸進我甚至能夠聽到腳步落地發出的沉重的沙啞聲,一雙手忽然從肩膀穿過然後停留在身前將我用力的抱住,熟悉的松木軟香沁入鼻尖有一點點溫暖。
我忽然愣住身體的僵直讓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整個大腦都是空的,裡面嗡嗡亂想,許幕回來了麼?眼淚終於一滴一滴的落下來低落到許幕的手臂上,指尖上。燙的驚人。
起初是低低的哽咽到後來我已經哭不出聲音,只有大滴的眼淚像無根的水傾盆而下。這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極而泣麼?還是一場黃粱美夢,我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我會因爲愛情而膽怯到如此地步,許幕,這些都是你給的。
“淺顏。對不起。”
依舊是舊時溫柔的聲音帶着暖意他將頭擱置在我的肩膀上,反覆地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我猛地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深藍色的眸子裡越來越深的顏色,便觸上一個溫軟的物體,溫柔的憐惜的。我依舊是呆呆地站着緊閉着雙眼,兩隻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腳尖微微踮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