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兀的轉身黑色的長卷發如同漆黑夜幕下的波浪漫過她的腰部,微微的一擺動竟有着說不出的靡麗風情,10公分的高跟鞋裹着瑩潤白皙的玉腳,步步生蓮。左臂無力的垂下鮮血一縷縷劃過臂膀沒入硃紅色的地毯裡消失不見。
逸看着她眉頭輕輕一皺,蒼白的臉上慢慢勾起一絲微笑,那一瞬間的笑容彷彿落在風中的雪櫻花,入骨輕盈。暗藍色的長髮就這麼披散在身後,微微的走動帶來幾許髮絲的搖曳似雪中的精靈。
毫無疑問他是冷的,如同極北之冰。
她的腳步很穩,帶着逸穿過長廊,繞過密林,最後停在一幢建在地底的破舊的樓前。
他們相視目光波瀾不變,許久後她開口:“人就在裡面。”
逸迎着清冽如水的月光看她,十指與拇指摩擦發出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在他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四個人,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們的容貌。
“開始行動。”依舊是冷硬的簡潔,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美杜莎就站在他的面前突然輕輕一笑,月光裡清風下微微一笑的女子讓逸的瞳眸有些許的清亮。
“這些人算是我技不如人輸給你,下次我會討回來的。”她站在風中硃紅色的旗袍微微飄動上面繡有的蛇彷彿醒過來一般泛着緋紅的光:“希望在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活着。”
逸依舊是少言,只是五指如鐵夾住她如玉的臂膀,兩指以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夾出子彈並斷掉子彈裡的那跟細小的金屬線。
他沒有一句話轉身就走,暗藍色的眼睛裡是一片深不見底,背後的長髮在風中捲起,周身的寒氣是極北的冰,那微微一挑眉,入骨風情。
身後的黑衣人也不知在何時將那批失蹤的科學家帶走了,美杜莎站在樓下看着逸轉身離開,半開的眸子裡有緋色的光芒流轉,媚意天成。
逸。我們還會見面的。很快。
美國西海岸的一座小島上,蔥鬱遮天的樹木,如蒼勁的虯龍般深深紮根於孤島之上遮天蔽日,有山間的瀑布激流在岩石上發出巨大的水花近千公里的空曠場地上各種先進儀器層出不窮。
桑在淺灘上醒來,刺眼的陽光裹紮着陣陣潮溼的海風,他揉着額角回憶着飛機爆炸的時候,突然不遠處一個倒在淺灘上的女孩進入了他的視線。
安靜恬淡的容顏是少有的清麗脫俗,雜糅着如同法老女王手掌風雲的冷漠和絕世青蓮的淡雅清嫵。浸溼的黑髮一縷一縷的粘在她的側臉上,溼透的衣物裹着她玲瓏的身段。臉色蒼白。
顧淺顏。
他表情有些複雜的看着女孩,然後彎腰將她抱起來,一步一步的走進那個密林之中,現在他們必須找個地方休息然後確定一下自己到底在哪裡。
島嶼的正中央有哥特式建築的古堡,像是中歐世紀的法國教堂,又由石頭的骨架券和飛扶壁組成,尖塔高聳,尖形拱門、大窗戶和雕花玻璃整體有
一種厚重華美的感覺。
此時就在這個城堡裡,背對窗戶的皮椅上坐着一個看不清年齡的男人,他的背影很高挑,白色的襯衫裹着他慵懶的身體有一種隱約的迷人風情,他是側坐着,半長的墨藍色碎髮遮住他下垂的眼睫,只能看見光影之下那半張容顏,薔薇色的嘴脣和完美的下頜線就能預見這個男人俊美的模樣。
他的面前是一個老僕人,微微彎腰標準的貴族禮儀絲毫無法挑剔。
“少爺。有人被海浪帶到我們的島上了,但派出尋找得人卻沒有找到那兩個被衝來的人。”
這個時候他才轉過臉輕笑着:“不要再叫我少爺了,都是個有孩子的人了。”那張臉帶着白皙如玉的淺淺光影,一雙妙目輕輕眨動星河墜落,那雙眸子裡彷彿幻滅的宇宙,是一片深邃的不見底帶着表層的疏離和清冷。
他正是木槿。
“只要沒有接觸到燈塔的範圍,一切隨他們。”他又低下頭柔軟的髮絲帶着墨藍色的光影,模模糊糊。
“知道了。”
我從意識還尚未清醒的時候渾渾噩噩的看着那一片橘色的空間,眼睛很乾澀有些微的刺痛,我感受到有寒冷的風吹來浸透我尚未風乾的衣服,慢慢的意識開始清醒,面前漸漸凝聚成一個模糊地人影,最後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洞口外月色正清亮。
我是透過那帶着暖意的火光看見桑的。彼時的他正拿着斷裂的樹枝認真的點燃着火,側臉的線條在光影之下是意料之外的柔和,少了些軍人的冷硬多了些俊朗。
他大概是聽見了我的響動,眼睛掃向我深棕色的瞳孔裡是少見的模樣,帶些憐惜帶些不知名的東西。彷彿有巨大的情感涌動。
“不要亂動,你身上有傷。”
我低頭看見白色的襯衫上有些許血跡,左邊的胳膊被用幾縷布條綁住,我看着衣服的花色又瞥了一眼他,最後也一句話沒有說。
許幕。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和桑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你沒有受一點傷害,連我都能活下來,何況是你。對麼?你會好好地,對吧。
有腳步聲靠近,窸窸窣窣。
他看了我一眼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蓋在我的身上,長長地睫毛輕輕地抖動彷彿顫顫巍巍的蝴蝶張開了羽翼,動作很輕。
我只是冷靜的看着他,聲音因爲身體長時間的浸在海水裡而略帶沙啞:“爲什麼救我。”
“不爲什麼,因爲我想。”他隨手又扔了幾根樹枝,火舌慢慢燃燒的厲害,淡淡的暖意充斥在這個山洞裡。
我惱怒的看了一眼那燃燒的熱切的火焰,轉過身躺着去不再說話。
事實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人會對害自己受傷到不能隨便動作的人產生一丁點的好感,哪怕前一秒他剛剛救了你,在那個時候的我看來,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但這種想法在又一天的早晨不攻自破,而且害我爲此臉紅了好幾天。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
,在我發現自己正安安靜靜的靠在桑的懷裡的時候,在我對上他懵懵懂懂的睡眼時,身體先大腦一步進行了動作指令,整個人90°彈跳起來,最終以狼狽的趴在地上結束。
在我轉過頭來的時候,桑就是這麼看着我的,深棕色的眼瞳裡漫過一絲笑意,嘴角的弧度不淺不深剛剛好。
我低着頭突然輕聲說道:“謝謝你。”
他的眼睛裡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深棕色的瞳孔裡有琉璃的淺淺光華,他看了我良久說:“如果能行動了我們就出去做下路途的標記。島上在找我們的人應該快尋到了,我們不宜與他們發生衝突還是離開的好。”
我們很快將山洞裡居住過人的痕跡消除掉,他扶着我我們趁着日光剛上枝丫的時候走掉了。
就在我們剛剛離去的不久,一行人在一個穿着管家服的老人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個洞口前,他穿着黑色的西裝,一絲不苟的白髮在日光下熠熠閃爍,那雙眼睛開闔間是一片深淺不一的精光,他的言談舉止完全像是來自貴族大家,白色的手套裹着他的十指,此時,他的眉頭有些微微一皺。
“沒有人麼?”
桑扶着我一路踩着腐落的樹葉向森林深處走去,背景是蒼藍色的天空偶爾飄過的雲絲薄如蟬翼,我看着他緊抿的嘴脣和認真思考的神態,還有被風捲起的髮絲,忽近忽遠的飄飛。
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迷人的男人帶着冷硬的性感。
“累不累?”他突然間轉過頭側臉的髮絲被風凌亂的吹起纏繞上他淺色的嘴脣,我搖搖頭。
我們一路向前走,路似乎越走越寬闊,兩邊的樹木漸漸變得稀少,到最後我甚至聽見浪潮擊打在岩石上發出的滄浪風聲。然後我就在這一刻靜止不動,面前的海面彷彿無邊無際深藍色的海浪一直向外延伸,天地間唯一的東西好像就是那呼嘯而過的海風帶着潮溼的鹹味。
我隔過那大片的海浪就看見一座燈塔佇立在那大海之上,彷彿是一種守候般靜靜地立在那裡,日光垂直的傾瀉下來如同一條條彩色霞衣,我看着那燈塔上面的壁畫突然間愣住,彷彿時光紛至沓來瞬間將我淹沒。
那壁畫上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有着海藻般的長髮,回眸間盡是瀲灩晴天,她的每一個神韻,每一個微笑都栩栩如生彷彿隔過時光盡頭從詩經裡走出,帶着江南溫婉的水墨和涼薄的眸光,每一筆都刻骨銘心。
那個女子就是我的母親——蘇小北。
我不知道到底要愛得多深才能如此費盡心血,每一筆都是當年美好的模樣,我亦不知道究竟要耗費多少年還能夠堅持着此心不變一如既往的等待。
那個人,我很想問問母親你,你眉間隱藏着的愛人是不是就是他。
我走進那個燈塔觸摸着這些凹凸的痕跡,知道看見那樣一行字,深深淺淺:此此心到死爲止一如既往。木槿。
然後那一刻我察覺到有淚溢出,悄無聲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