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倆半新不舊的出租車停到了廣場上,與衆多的豪車形成了不協調的鮮明對比,身穿蘭青色禮服的圓子和安倫相繼下了車,看了看前方花叢簇擁下的一對準新人,圓子穩了穩情緒。
前方的蕭朗一身銀灰色的西服,領口是醒目的深棕色條紋領帶,配上他高大健碩的身材,可謂是玉樹臨風,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
依偎在他身旁的婉如,修身的純白禮服直達腳踝,一襲長髮披肩頭頂一串粉色花環,仿若童話中的公主,嬌俏可人。
雖然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各種思想準備,可這對鮮花簇擁下的幸福面龐,還是讓圓子深深顫慄了一把。
“快過去吧!”安倫推了推徘徊不前的圓子,示意她不要再此停留。
“好吧。”圓子挽住了安倫的胳膊,走過去還是需要勇氣的。
前方迎賓的婉如臉頰一顫,怔怔地看着安倫和圓子款款而來,快到臺階處迎面吹來一陣清風,將圓子的髮梢和裙襬微微拂動。
一甩秀髮,圓子揚起了清麗的小臉蛋,沒有複雜的裝束沒有昂貴的禮服,曾經的馬尾此刻輕輕飄散在肩頭,和華貴豔麗的婉如相比,完全是倆種不同的風格。
“圓子你能來我很高興。”雖然圓子的到來讓她有一瞬的詫異,可她還是保持了禮節性地微笑。
“今天是閨蜜的大喜日子,我當然要親眼鑑證,你說對不對!”
“你能這麼想我自然很開心。”
暗潮洶涌之下,倆人表面都很平靜。
一邊的蕭朗有些不自在,禮貌地與安倫握手之後,便催促:“歡迎二位,裡面請。”他的態度有些敷衍。
從夏櫻櫻手裡接過伴手禮,圓子和安倫便由禮賓員帶領着前往宴會大廳。
“唉,你說今天他們過來,是不是味道不對呀!”看他們離開,夏櫻櫻對着婉如輕輕私語。
“你去跟着他們。”婉如吩咐道。
“好的。”夏櫻櫻隨後而去。
到了二樓宴會廳的入口處的嘉賓簽到臺,圓子和安倫站住了腳。
圓子豪爽的從包裡拿出紅包,一把甩給了接待人員:“給,這是我們的禮包。”
接待人員按規矩當客人面拆開紅包,抽出一看竟然是一張20的:“這——”擡頭不解地看着圓子。
“沒錯就是這麼多!”圓子沒有絲毫的怯意,拿起簽名筆在鋪開的名冊上籤好自己的名字,並且很大方地在後面寫上了“20元”。
摔掉筆,圓子挽着安倫揚長而去,大步邁進了宴會廳,不理會背後唏噓的眼神。
圓子的宴席和同事安排到了一起,見圓子今天領了一位帥哥過來,所有的目光都注目到了他們那裡,可圓子今天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訂婚宴行進了一小半,新人開始挨桌敬酒,此時的婉如換上了一件紫紅色的敬酒服,又是一番風情韻味。
看了看,幾乎沒怎麼動筷的圓子,安倫挨近了她;“怎麼,今天過來還是後悔了吧,絲毫沒有影響人家秀恩愛,還攪亂了自己安寧!”
“去你的。”被他說得臉不由一紅,圓子小脣一撇動手掐了下安倫胳膊:“別瞎猜,我就是不想在這裡呆了。”
不得不說,來了真是沒意思,果真如安倫所說毫無意義。
忙着敬酒的新人已經快要臨近這裡,同感無趣的安倫,低聲道:“要不他們敬完酒,我們就撤,哥一會帶你去ktv唱歌,好好宣泄一下。”
好的
,“啪”倆人暗中對掌相擊,此提議正合圓子心意。
來到婉如同學這一桌,蕭朗自然沒少被灌酒,特別是婉如曾經的男同學幾乎要將蕭朗包圍,面色微紅的他明顯有些招架不住。
“好啦,大家今天就暫且放過他吧,以後我們再找機會——”忙着給蕭朗解圍的婉如,突然被一名男同學給拖到了一邊。
“我說,前方牆角那一桌穿明黃西裝的那個男的,是你什麼人?”一位初中的男同學低聲問道,明顯這人也喝了不少,腳步都有些不穩了。
“哪個啊。”婉如順着男同學的手指放向看去,那人正是安倫:“怎麼了,你認識他?”回頭不解地問。
“豈止是認識,這個人高中和我同學,大學竟然和我考到同一所院校。”說着,那人憤懣地自飲了一杯酒。
“有什麼不對嗎?”雖然不知同學所言何意,可她意識到別樣的意味。
“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個正常男人,平時說話娘娘腔腔,我們一幫哥們都躲着他,不敢與他近接觸。可他偏偏老是喜歡盯着我,特別大學時明明他教室在另一個樓道,可他偏要從我們教室門口拐過去,還從教室窗口瞟我一眼才走,連我同學都感覺不對,把老子給煩的,嗨——”
“哈哈哈!”聽他言,婉如立刻捂嘴笑開了花:“我說廣林兄,你不會也有這個癖好吧,還是你魅力太大?”
“我呸!老子是直男好不好。”說到這裡,男人又端起一杯酒:“那次晚自習,老子剛下樓,他竟然過來拉我的手,老子煩夠了就趁機打了他一頓,這才消停。”
“啊——”端着酒杯的婉如,再看了眼落寞坐在那裡的一對,眉梢一擡:“老同學,既然這樣那就跟我來一趟吧,你不喜歡的人我剛好也不喜歡。”
“這,有必要嗎?”男人疑惑。
“有必要,你跟我來就是。”說着,婉如端着酒杯前面引路。
看到婉如端着杯子神采奕奕地走了過來,所有同事的目光都齊聚了過去,奇怪的是她後面跟着的帥哥,竟然不是蕭朗。
“哎呀,媽呀。”看到來人,安倫捂臉靠向圓子,雙腿開始瑟瑟發抖。
“怎麼了?”圓子詫異的問道。
安倫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我,我跟這個人有過節,不行我不能見他。”扶着桌面,安倫即刻想逃。
“唉,帥哥你這是哪裡去呀!”婉如已經將杯子遞到了他的面前,指了指身後的同學:“我來給你們引薦一個人,煌騰公司的土木工程師,鄭廣林。”
轉身又指着圓子他們:“這是我閨蜜,這是我閨蜜的男友,叫什麼名字來着。”婉如刻意問圓子。
“嗯,他叫安倫。”見安倫反常地癱坐在那裡,圓子只得端起了酒杯站了起來。
“喲,安倫,這不是老同學嗎?”男人貌似剛認出來,端起酒杯走了過去:“來吧,咱倆喝一杯。”說着,他先幹爲盡。
此時的安倫,面紅耳赤腿腳發軟,在圓子的示意下端起酒杯,勉強從椅子上站立,渾身卻在瑟瑟發抖。
“怎麼了,老同學不給面子。”見安倫端着酒杯,卻遲遲沒有反應,男人催促道。
看他那個不知所措的模樣,還翹起了蘭花指,其他同事開始竊竊私語,也覺着圓子身邊的男伴有些不正常,圓子的臉龐“哄”的一下就熱了。
場面開始窘迫,夏櫻櫻從婉如身後走了過來,遞給了她一個紅包,轉頭又瞟了圓子一眼,嘴角
露出一絲輕蔑。
婉如一把就抽出了裡面的鈔票,將那個20元壓到紅包上,當着衆人的面,一起遞到圓子面前:“你的這份大禮,我是消受不起了,拿回去吧。”
婉如別樣的微笑亦如鋒刃,直抵圓子心底深處的那道舊傷口。
宴會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聚而來,倆人就這麼僵持了一陣。
既如此,圓子倒也豁出去了,清眉一揚嗓門清亮:“怎麼,閨蜜的大禮你不喜歡!”
“哼!”婉如鄙夷的笑發自肺腑:“你今天爲何而來,以爲我不知道。”她瞟了一眼
“爲何而來?”圓子輕揚秀目沒有絲毫怯懦:“受你之邀鑑證你的幸福!”
“噢,是嗎?”瞟了一眼錯亂得快要喪失神志的安倫,婉如杏眼橫瞪:“你們倆個爲了今天的訂婚宴,想必也是煞費了苦心了吧,”
“我今天的苦心,是爲了恭賀你和蕭朗的訂婚宴,也是回報你們昨天的操勞。”說完,她又瞟了眼一邊看好戲的夏櫻櫻。
“啊”知道圓子話裡有話,夏櫻櫻慌忙挽住婉如的胳膊:“圓子,別忘了我們婉如才的今天的主角,若想喧賓奪主,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晃了晃手裡的紅包,婉如明顯的不耐煩了,語氣絲毫沒有妥協的餘地:“快點拿走,否則我胳膊要酸了。”
“圓子,你還是快點接着吧,婉如今天可不是你一個客人,別耽誤了人家正事。”夏櫻櫻語氣尖銳。
這豈止是退紅包,圓子知道她這是在下逐客令,看着婉如快要遞到自己鼻尖的紅包,圓子的目光瞟藐到了蕭朗。
站住不遠處的蕭朗,明顯也覺察到了這裡的動靜,可他沒有過來勸阻的意思,而是找個坐了下來,似有若無地撥弄着手裡的酒杯。
四年如一夢,今時今日算是你我最後的了斷,再見了蕭朗!
圍觀的人羣越聚越多,各色目光投射過來,灼得圓子前心後背生疼。
退回半步,圓子拉住了安倫的胳膊,準備撤離——
忽然,一方精緻的紅錦盒橫進她們之間,快速擱到了婉如的手裡,錦盒沉甸甸,婉如接過手時,明顯往下落了一把纔拿穩,遞盒子的是穿禮服的酒店工作人員,帶着白手套很專業地打開了盒子。
“哇!”圍觀的衆人一片驚叫,盒子裡是六根官方出品的金條,每根足重千克,金色的光芒很快閃到了婉如的臉上。
緊接着,兩大筐擺放有序的百元的大鈔,也經專人擡入,穩穩地安放至婉如腳下。
越過觀望的人羣走了過來,一個男人徑直來到了圓子身邊,修長的大手挽住了她的纖腰,低沉而具穿透力的嗓音,迴盪大廳:“各位,我纔是這位女士的男伴,不好意思來遲了。”
說着,男人又指了指,婉如手裡的金條和地上倆大筐鈔票:“剛纔就是個玩笑,這些纔是我和圓子的賀禮,你-還滿意嗎。”
男人手再次勾緊了圓子的小腰,害她不得不跨進一步,小臉撞擊了他堅實的胸膛,狂野的青草氣息橫衝鼻腔。
仰望那人,婉如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煞白的臉龐一副難以置信。
挽着圓子的男人,一身湖藍色的西服襯着高大健碩的體魄,高貴清冷搖曳如風。
他是誰?他是橫亙山谷的雄鷹,他是寒光四射的草原狼,他的到來引得四座一片驚然。
圓子仰頭,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一行清淚潸然而下:“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