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城,唐府後院,月色怡人。
雪雲衝正倚在高高的樹幹上,仰望着滿天星辰,神情有些惆悵,不知所想。過了片刻,他便輕輕閉起雙眼,此時才
感覺到樹下多了一個人。
“你一定是在想龍姑娘和你師妹吧?”悄然來到樹下的人正是月櫻,長夜漫漫,她同樣沒有睡意,於是便來到後院
,和雪雲衝不期而遇。
雪雲衝並不否認,點了點頭道:“我怎麼可能不想她們呢?金鱗城方圓數十里都尋遍了,也不知她們如今身在何處
,會不會有危險?”
“我想不必太過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一定會庇佑她們的,而且她們都身懷絕技,即使身陷險境也定能自救的
,不是嗎?”月櫻這樣說。
“但願如此吧!”雪雲衝什麼也做不了,此刻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替二女祈福了。
一陣沉默之後,雪雲衝又緩緩開口說:“尤其是龍姑娘,她爲了救你,獻了許多血,身體正虛弱,而且她行事向來
自傲武斷,我倒是比較擔心她。”月櫻道:“她爲什麼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就自行離開了呢?連我跟她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
雪雲衝嘆了一口氣說:“這正是最令我頭痛的,她行事從來不可捉摸,什麼荒唐事做不出來,我也拿她沒辦法。
”說到這,忽又回想起和龍石蘭在金鱗城的一段難忘經歷,心中不禁思潮起伏,五味雜陳。
月櫻聞言,淡淡地說:“你倒是十分了解她。”
“她這麼有個性,我能不瞭解她嗎?”雪雲衝苦笑着說。
“不管她性格如何,卻不能否認她是一個好姑娘。”月櫻微微垂着頭,目光落在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輕聲細語,
感情真摯。
“你覺得她很好?”雪雲衝訝然,倏然跳落地面,望着月櫻,續道:“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月櫻聞言緩緩擡頭,卻沒有和雪雲衝的目光交接,眼神遊離,輕聲回道:“龍姑娘她……她喜歡你,我能看出來。
”
雪雲衝聞言心頭一震,緊接着又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月櫻你就別鬧了,她不罵我淫賊,將我五花大綁鎖到地
牢裡去已經很好了,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呢?是你太多心了……”
“不是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月櫻用力搖頭,道:“或許……或許是當局者迷,也只有你自己纔看不出來吧
……”
“好啦,我們不談這個,不管她怎麼看我,反正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雪雲衝只想儘早結束這個令他有點難堪
的話題。
不料,月櫻卻顯得甚是在意,聞言立即追問道:“爲什麼說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很簡單,她是女捕頭,我是大淫賊,水火不容嘛!”雪雲衝攤攤手隨口說道。
“可她已經不是捕頭了,你也不是淫賊。”月櫻努了努嘴,有點埋怨的說:“我認真的問你,你卻這等兒戲,一點
也不正經。”
“其實月櫻你是瞭解我的,你明知道我心裡只有你,你又何必多次一問?”雪雲衝正色道。
月
櫻聽了忽然雙頰飛紅,又再垂下頭,神態扭捏,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
就在此時,雪雲衝突然感到一陣殺意傳來,慌忙將月櫻拉到身邊來,護在她面前振聲道:“什麼人!”蒼茫月色下
照出一張蒼白的臉,卻是一個唐門的巡夜弟子,他此刻一臉的病容,神情呆滯,正一步一步向雪雲衝二人挪移過來。
之所以說挪移是因爲這名弟子走路的方式確是一步一挪的,活像一具被人趕着的屍體,或許用“行屍走肉”四個
字來形容會十分貼切。
“他怎麼了?是不是病了?”月櫻也看出了朝自己走來的這個唐門弟子神態異常,心中疑惑,怔怔地問道。
“兄弟,你沒事吧?”雪雲衝一手護着月櫻,一手伸出示意那弟子不要靠近,續道:“有話直說,不要再靠過來了
!”
那名神情呆滯的弟子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仍舊是一步一瘸地向前走去,雙目閃着詭異的幽幽紅光,宛如黑夜裡亮
着的兩點鬼火。
“看來他已經中了邪,是聽不進我們的話了。”雪雲衝對身後的月櫻說,“你退後一些,可能會有危險。”
話猶未了,不料那名神情呆滯的弟子猝然跳起,像一頭兇猛的野獸撲向獵物,轉眼間便來到雪雲衝面前,緊緊掐
住了他的雙肩!
雪雲衝始料未及,不想這“弟子”竟然力大無窮,並不能輕易將他推開,一不留神便被咬了一口,肩頭上登時一
片殷紅。月櫻被這一幕嚇壞了,尖叫了一聲向後疾退幾步,並沒有出手去救。雪雲衝這才確定此人是着了魔,當即不再顧
慮,身體陡然一震,將那“弟子”震開,緊接着搶上去補上一腳,將它踹飛了出去。被踢飛的“弟子”重重摔倒在地,卻
似乎不痛不癢,馬上又爬了起來,繼續拖着身子緩步走了上來。
“雪大哥當心,它已經不是人了,不要讓它靠近你!”月櫻急忙提醒雪雲衝。
雪雲衝自然也看出來了,只是他覺得就這樣將一個唐門弟子殺掉,總有些不妥,正是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一
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隻眼睜睜的看着那行動遲緩的“弟子”一步一步挪移過來。
“月櫻,我們最好離開這裡。”雪雲衝邊說邊後退了幾步。
“不行的,它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就算我們走了,它還會去傷害別人的!”月櫻焦急的說。
“那要怎麼辦,我總不能殺了他。”雪雲衝正遲疑着,忽然便看到驚異的一幕。
那個“弟子”的身體忽然破裂,一隻從未見過的大蟲自其左胸至頸部處破體而出,掉落在地上迅速向前游去。雪
雲衝對這類蟲子並不陌生,這讓他想起曾經在牢房中從一個怪物手裡救下龍石蘭的一幕,那時也看過一隻蟲子,外形便和
眼前這個大同小異。然而,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生物,雪雲衝不得而知,只知道它能寄生在人體內,絕不能讓其進入身體之
中。所以他當機立斷,擡腿一腳將那游過來的蟲子踩了個稀巴爛,綠色的粘稠液體濺了一地。
“這噁心的蟲子從哪裡來的?”雪雲衝望着地上那蟲子的殘骸不禁暗暗心驚。
“
雪大哥,你剛纔被咬了一口,不打緊吧?”月櫻表示擔憂,“你流血了……”雪雲衝側頭看了看肩頭上的傷口,
不以爲意說:“沒事,只是皮外傷。”月櫻又說:“只怕傷口會被感染……”雪雲衝搖搖頭,“我百毒不侵,不必替我擔
心,這血不是紅的嗎?沒事的!”
“真沒事纔好,我總是有些擔心……”
“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去向唐門主通告一下吧!”
月櫻點頭認可,便不再多說。二人正要離開,便看一個獨臂人匆匆走了上來,正是唐炎。“唐前輩,你來得正好,
我們正要找你。”雪雲衝道。“發生了什麼事?”唐炎急忙問,神情焦慮。
“唐前輩且看這個。”雪雲衝指了指地下那隻怪蟲殘骸說。
“這是……”唐炎驚駭地張大嘴,說不出話。“這是從那個唐門弟子身上鑽出來的。”雪雲衝又指了指不遠處趴伏
在地的屍體,解析說。唐炎聞言來到那屍體旁蹲下,粗略察看了一番,不禁皺起眉頭,震驚到了極點,喃喃自語道:“這
……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
“唐前輩,我覺得這並不是偶然事件,可能我們被人盯上了,以後得多加提防才行。”雪雲衝以手託着下巴,若
有所思。唐炎聞言,緩緩站起,不置可否,神色凝重說道:“看來的確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未知敵人是什麼來頭,雪
兄弟還是趕緊帶月櫻姑娘一起離開這裡吧!”
“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同仇敵愾,並肩作戰,怎麼可以臨陣逃脫呢?”雪雲衝道,“我願意留下來和唐門主共度難
關。”
唐炎想了想才說:“暫時先把屍體埋了,不要聲張,我怕引起大家的恐慌。明天我會召集衆人提醒他們多加提防,
希望能爭取時間儘快找出幕後元兇來。”雪雲衝點頭認可,“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唐炎朝雪雲衝信任地點點頭,然後
便和雪雲衝一起把屍體埋在後院裡,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完事後便各自回房睡去。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唐炎一早便召集衆弟子到議事廳,按照預定的方案演說了一番,無非是提醒衆人現正是
多事之秋,務必打醒十二分精神加強戒備,諸如此類的話。至於那死去的弟子,唐炎也只有以派去外出執行任務爲藉口暫
時搪塞過去。
半天過去,並沒發現任何線索,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反而顯得出奇的平靜,這種平靜卻教人不舒服,因爲唐
炎和雪雲衝,還有月櫻他們都心裡明白,儘管目前看來風平浪靜,可一場巨大的災難則可能在看不到的地方滋生,隨時可
能爆發出來。
很快到了夜晚,凌晨時分,人睡得正沉,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呼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唐炎聞聲趕到出事的地點,來到一個弟子居住的寢室,在門外和雪雲衝不期而遇。兩人都是被慘叫聲吸引過來
的。雪雲衝第一個推門進去,便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一個弟子正蹲在地上啃食着他的同伴,受害者脖子上一片血紅,似乎已經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