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凡掛斷了電話，緩緩轉過頭看向窗外。
乾淨透明的玻璃上印出了他的臉，也印出了一雙泛紅的眼睛。
老天爺，如果因爲我做了很多的錯事壞事，你要懲罰我的話，那就衝着我一個人來好了。
孩子是無辜的，他不應該被大人犯下的過錯所連累。
他的兒子才四歲，不應該在這麼年幼的時候就去經歷殘忍——
仁愛醫院，檢查室外。
黎墨凡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一邊陪同的是仁愛醫院的陳院長。
聽到有開門的聲音，黎墨凡立即擡頭。
醫生走了出來，還不等黎墨凡出聲，陳院長便立即問道，“情況如何？”
醫生面色凝重，沉默了幾秒，才語氣沉重道，“院長，情況不容樂觀啊，因爲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
“所以怎麼樣？”黎墨凡猛的站起來，血紅的眸子像是魔鬼的眼睛，落到誰身上，都會讓人覺得害怕。
醫生被他猙獰的表情和血紅的雙眸嚇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才儲蓄了點勇氣，開口說，“黎先生，您的兒子極有可能雙目失明，如果要恢復視力，只有靠換眼角膜了。”
眼睛裡石灰水撒的太多，生石灰遇了水便會加熱，產生的熱度足以燒傷雙眼。
顧臣的眼睛不但被人撒了生石灰，還是大量的撒入，即便沒有完全失明，視力也會極差，看不清什麼眼睛，這樣跟瞎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眼角膜移植手術說起來簡單，但資源卻是極少，想要馬上就獲得捐獻的眼角膜，根本就不可能。
“你說什麼？樂樂會失明？”顫音的女音從幾人身後的走廊上傳過來。
“念晨。”黎墨凡轉過身的時候，顧念晨已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面前。
她震驚的雙眸定定看着剛纔說話的那個醫生，嘴脣抖了幾下，臉上刷了一層粉似的，白的駭人，“醫生，樂樂的眼鏡爲什麼會失明？”
“你是……”
“我是他的監護人。”
“他的眼睛裡被人撒了石灰粉，對眼睛傷害非常大，已經無法再修復了。”
“所以……所以他的眼睛沒辦法治了，是嗎？”眼前一暗，天暈地轉，喉頭一片腥熱，她一口血涌了出來，順着嘴角滑下，身子一軟，跌入了黎墨凡的懷裡。
“念晨……”黎墨凡及時接住她，忍着痛苦，用醫生說過的話安慰她，“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醫生說可以進行眼角膜移植，樂樂會恢復視力的。”
“我都聽到了。”顧念晨悽然一笑，傷心欲絕的望着他，“捐獻眼角膜的很少，現在全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盼着，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樂樂呢。”
“難道如果一直沒有眼角膜可以移植，樂樂就要一直活在沒有光明的世界裡嗎？”
“爲什麼老天爺要對他那麼殘忍，他還只是個孩子啊……”她情緒徹底崩潰，倒在他懷裡大哭了一場，幾個小時的擔驚受怕，再加上此刻的此刻所承受的痛苦，痛哭完後，在他的懷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