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悲劇與喜劇

宮雲聲!諸清淪喊道。

宮雲聲就在自己身旁的病牀上,一直盯着自己看呢,看見自己醒了,也笑了。脣色慘白,可是他活着。諸清淪渾身痛得厲害,想要爬起來,可是被醫護人員阻止了。

諸清淪蠻橫地推開了他們,跌跌撞撞地撲向宮雲聲的牀位。

宮雲聲無奈地示意他們不要阻攔,又笑着用雙手去迎接諸清淪。他想站起來,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站起來,便只好躺着不動了。

諸清淪小心地眨了眨眼睛,生怕一用力感覺不到痛,這便是一場夢,一場讓自己激動到落淚的美夢,她的手終於觸到了宮雲聲的手臂,暖暖的,雖然瘦,但是與以前相比已經好多了。宮雲聲的病正在好轉,並且這一次兩個人都獲救了。諸清淪是有多感謝上蒼。

她掀開他的被子,從頭到腳細細密密地看着,毫不避諱,宮雲聲也不阻攔,只是微笑着看她這些奇怪的舉止。宮雲聲是完好的,他沒有受傷,他還健康的。再一次失而復得的宮雲聲讓諸清淪堅信是自己的,誰也奪不走,在命運面前,死神都是無能爲力的。

宮雲聲依舊淺笑着看着諸清淪,眼裡滿是寵溺。宮雲聲比諸清淪更加感慨,一次又一次地以爲要失去了一次又一次獲得希望,只是這一次很幸運的是,自己拼着自己的力量,挽回了這個人,這個在自己心中有着不可替代作用的人。

諸清淪伸出忍不住一直顫抖着的雙手,嘗試着輕輕地去觸碰宮雲聲的臉,輕輕地碰上了,溫涼柔軟,卻是鮮活真實的。諸清淪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嘩嘩地流着,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宮雲聲,像是一個貪婪的小孩,正在無休止地索求着糖果。

她顧不上問宮雲聲兩個人是怎麼活下來的,是怎麼得救的,連那對情侶,諸清淪都忘記了,眼前只有宮雲聲。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有宮雲聲纔是最重要的。

昏迷中的諸清淪一遍又一遍地夢見宮雲聲被海浪捲走了,自己想要去伸手拉他,可是手卻不是自己的手一般,怎麼也擡不起來,眼睛怎麼也睜不開,渾身都不能動彈。夢裡的諸清淪哭泣都沒有力氣哭泣。

海水又彷彿是一個血腥的怪獸,正叫囂着,將無力的宮雲聲吞到海水裡,天空一片血紅,海水也是一片血紅,諸清淪哭得沒有聲音了,卻再一次陷入噩夢之中,像是跌進了噩夢的單曲循環,諸清淪逃不掉,醒不來。

宮雲聲終於有所反應了,伸手便握住了諸清淪的手,“別摸了,再摸就要脫皮了。”而下一秒,諸清淪卻定定地看着宮雲聲,雙脣便輕輕地覆上去。

諸清淪的吻是慌慌張張的,也是不假思索的,只是一個勁兒地胡亂地吻着宮雲聲。甚至於諸清淪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本能地想要從這個差點從自己身邊離開的人的身上渴望多一點的溫存,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宮雲聲是活着的,自己不是在做夢,那些都是噩夢!

這是第一次諸清淪主動親吻宮雲聲,宮雲聲面上風淡雲輕,心裡卻笑開了花。

醫生護士乾咳了一聲,想要示意諸清淪,可是很快便被宮雲聲凌厲的目光嚇退了,很自覺地走出病房,並且關上了房門。宮雲聲很滿意地勾起嘴角,挑起諸清淪的下巴,將這個慌亂不成熟

的吻加深加重。

……

在醫院呆了三天,兩個人終於又健康了起來。回到賓館的時候,諸清淪問起那個男孩,還有那個女孩。一直以來諸清淪都想問,可是都不敢問。

宮雲聲看了一眼諸清淪,認真地問道:“你真的能夠接受嗎?你要是能接受我就告訴你。”

諸清淪猜到了結局,眼淚流了下來,宮雲聲抱住了她,諸清淪說道:“你說吧,我想知道。”女孩應該沒有得救吧?多麼殘忍的男孩。可是諸清淪明明知道那不是殘忍,那是不得已。

諸清淪曾經是一名記者,再怎麼殘酷的事實,都想要去了解。

“男孩到了岸上,走了一段,又爬了一段,指甲磨掉了,膝蓋和手肘都鮮血淋漓了,都能看見森森白骨。終於找到了人喊人去救女孩,也救了我們。”

更多的救援也來了,在海面上大海撈針地搜尋了好多天,女孩都沒有蹤跡。直到最後,諸清淪不得不接受這殘忍的現實,女孩的音容笑貌彷彿還在自己的眼前,可是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身邊消失了。

“那男孩呢?”

宮雲聲沒有回答,抱着諸清淪喃喃道:“別問了。”

諸清淪不知道男孩怎麼樣了,男孩是愛着女孩的對嗎?宮雲聲牢牢地抱住了諸清淪,無聲地拍着諸清淪的後背。

男孩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在最後一次搜尋回來的時候,大家在檢查人員的時候,卻找不到了男孩,有的人說男孩趁在搜尋的時候跳入了大海,與女孩一起沉睡在了海底;而也有人說,男孩接受不了打擊,去了別的沒人知曉的地方。

可是不管是那種結局,都是一個悲劇的結尾。而正是這個悲劇,讓諸清淪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

諸清淪知道宮雲聲在自責,作爲一個男人,竟然讓一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海水沖走,不管那個女人自己是否認識,是否熟識,作爲一個男人,就應該將生命的權利讓給弱者。

可是諸清淪更清楚的是,宮雲聲相比之下,更擔心被沖走的是自己。誰也不知道——包括宮雲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所以他不敢騰出意思力量,分一絲神給別的人。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對不起,因爲我害怕失去你,比失去我自己更害怕……”許久,宮雲聲抱着諸清淪喃喃道,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讓諸清淪心裡一酸。

諸清淪知道,他是在愧疚,作爲一個男人,沒有將生的權利留給女人,這是宮雲聲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可是諸清淪知道,如果不是爲了自己,宮雲聲一定會去救那個女孩的。

宮雲聲,你是好樣的。

還好還好,你在,還好還好,你沒有事。

儘管想法很罪惡,同樣是來結伴旅遊的,人家的愛情終止在大海,可是諸清淪與宮雲聲卻活了下去,諸清淪忽然覺得自己的活着都是罪惡的。

又彷彿那兩個人都不曾存在過,而是諸清淪與宮雲聲的另一版本,男孩選擇的是先到岸邊去救女孩,否則兩個人都會沒命的,而宮雲聲選擇的是與諸清淪共存亡,她活着,自己纔會活下去,她不活下去,自己也會葬身大海。

事實證明愛情是偉大,是能給人無窮的力量的。

一段事情,兩個不再敢輕易去提起,給兩個人之間鍍上了一層悲哀的底色。諸清淪不敢提起,也不敢再去海邊。

經歷了生與死之後,諸清淪篤定宮雲聲是愛自己的,那些不確定統統成了一時的情緒。婚姻與愛情,愛情就像不倒翁的下一半,儘管上面有的時候會搖擺不懂,但是愛情在那裡,不倒翁就不會倒下去。

然而這件事之後,宮雲聲卻低頭在諸清淪的耳畔輕輕地說:“清淪,嫁給我吧。”

諸清淪一驚,也就釋然了,經歷了兩次生死,無論那兩個人如何,可是自己的愛情還在繼續,不管如何,不管他們究竟是不是另一個版本的諸清淪與宮風行,活着的諸清淪與宮風行都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他們的愛情沉澱在深深的海底,女孩不會是寂寞的。而諸清淪與宮雲聲的愛是在陽光下的,是要面見世人,接受世人的祝福的。

過了一段時間,諸清淪與宮雲聲又去了那一片野海,已經被封了,宮雲聲花了不少力氣帶着諸清淪過去了,在小船上,諸清淪朝着海水裡撒着花瓣,願你們在下面幸福。

腦海裡,那個陽光快樂,湊在自己的耳旁,對自己說“你男朋友好帥啊”的女孩似乎並沒有走遠。

宮雲聲看着鮮活的諸清淪,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撒手,那個時候他有多恐懼,他都形容出來,那種悲傷,那個漆黑無月的夜晚,宮雲聲暗暗向諸清淪保證,不會再讓你恐懼,不會再讓你悲傷。

結伴旅遊的最後一站是一個諸清淪都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一下車,宮雲聲就神秘地拿出一條布帶:“帶上。”

諸清淪笑笑,這傢伙不知道要搞什麼鬼,卻也不反對,乖乖地讓宮雲聲幫自己紮上布帶,又是一段步行的路途。

宮雲聲執着諸清淪的手,緩慢地走着,忽然低沉着聲音,深情地說:“清淪,讓我牽着你走一輩子好嗎?”

諸清淪笑着,努力地吸着鼻子,似乎想從空氣中分辨出什麼。“雲聲,你不是想賣了我吧?”

宮雲聲一掃深情,無奈地說:“大小姐啊,你知道你現在說這話有多煞風景嗎?”

諸清淪依舊嘻嘻哈哈,絲毫不在意。

宮雲聲憤憤地說:“你待會會後悔的。”

周圍靜悄悄的,諸清淪昂着頭,不爲所動。

“到了。”宮雲聲忽然停了下來,說道,便摘下了諸清淪的眼罩。一片廣闊無垠的草地,起起伏伏的小山坡上點綴着五顏六色的野花,景色美得讓諸清淪覺得如癡如醉。微風習習,帶來清爽與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諸清淪深吸一口氣,激動地回頭,對宮雲聲喊着:“雲聲我……”

諸清淪才意外的發現,顧梓尋,胡陸南,沈壁山,付微微,啓明……甚至劉姐和阿巧都來了!每一個人都憋笑憋到臉紅,在這一剎那終於笑了出來。而其中笑得最開心的,就屬宮紓予了,穿着與他老爸一模一樣的白色西服,抱着一捧捧花,笑得東倒西歪。

諸清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怎麼一點都沒向着她?可是宮紓予卻毫不在意,笑得更歡了。小紓予長得越來越帥了,跟他老爸越來越像,宮雲聲經常望着他呆呆地對朱清路說:“還好當初聽你話,沒把他丟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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