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冬
一輛公車在站牌靠邊停下,車門打開,一個戴着黑色貓耳帽,穿着白色加長羽絨服,繫着同款圍巾的女孩小心翼翼走在人羣后,下車。
從有暖氣的公車下來,寒風侵襲,白紫萱冷的縮了縮脖子,巴掌大的小臉大半都縮進了圍巾裡,只露出水靈的大眼睛,兩手也是迅速放進羽絨服的口袋裡,縮着肩膀慢慢往在米蘭的住處走。
她怕冷,從小就怕冷。一到冬天,手腳就冰冰冷冷像是冰塊,穿的再多都沒辦法讓自己手腳暖和起來。
八歲之前,她就算冷的打顫,也沒人多看她一眼……
直到八歲那年,她遇見了小白……
遇見他的那天,她冷的縮成一團,身體不停的抖着,單薄破舊的衣服擋不住入冬的寒氣,他對自己伸出了手……
當她怯怯的把手放進他的大手時,從他指尖傳遞過來的溫暖,讓她忍不住緊緊握住,握住後又害怕的突然鬆開,想要抽回,卻被他握緊……
她被他撿了回家,帶她走進了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大房子裡。
她侷促的站在玄關處,低頭看着自己露出腳丫的髒舊破爛的鞋,黑乎乎的腳丫子不安的動着。相較於大房子裡的乾淨,整齊,她顯得格格不入,讓她不敢輕易的邁步。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他牽着她走進去,當她穿着髒舊破爛的鞋踏上光潔明亮的地板,留下一個明顯的腳印時,緊張的握緊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有異色這才迅速低下頭,隨着他的牽引往浴室走,在地板上留下一排排髒髒的小腳印。
……
他幫她放洗澡水,讓她洗澡,給她拿了一件他的白襯衫,讓她洗好先穿上。
當她洗好,穿上他的白襯衫。八歲的孩子,營養不良發育的不是很好,比普通八歲的女孩要矮上好幾公分,他的一件襯衫都快把她整個罩住。呼吸間聞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像一道暖流融入她的心中。
浴室門口,她怯生生的站在那裡,兩手抓着腰側的襯衫,看着浴缸裡變黑的水,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像是沒看到一樣,把水放掉,洗了手,牽着站在浴室門口的她走到餐桌邊示意她坐下。
桌上已經擺上好幾樣冒着熱氣的食物,散發着誘人的香味。餓了太久的她看着那些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食物,口水太量的分泌着。坐在餐桌邊,兩隻小手放在膝蓋上,抿着有些乾裂的脣瓣,他沒開口不敢動筷。雖然,她很餓。可是,她不敢。
“怎麼不吃?”
……
“我,可以吃嗎?”
她問的很小聲,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眼底對食物的渴望,心始終懸在嗓子眼……
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
“嗯。”
他主動拿起筷子幫她夾了一塊肉放在她面前精緻的小碗裡,聞着誘人的香味,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拿起筷子,夾了幾次才夾起來,夾起的那一刻已經快速的喂進嘴裡。
嚼了沒幾下就迫不及待的嚥了下去,嘗過了美味,接着就控制不住的伸筷子,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桌上的食物已經被她吃的所剩無幾……
當時,她小臉一白,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緊緊的咬住脣瓣,處在惶恐的情緒中,眼神因害怕而四處遊移着……
“對……對不起,我……”
……
“吃飽了嗎?”
他只是溫柔的問了他一句,在看到她點頭的時候,說了句跟我來,然後就率先往樓上走。
他給她佈置了一間溫馨的臥室,給她買了許多她曾在櫥窗裡看到過的漂亮衣服,站在鏡子前看着裡面的自己,她穿着漂亮的衣裙,就像一隻醜小鴨變成了漂亮的天鵝。
從他帶回她的那一天開始,他很寵她,給了她最好的生活。不需要她開口,他已經爲她準備了一切。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最初的半年,她就如同第一天進家的時候一樣,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每說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很怕會做錯,會惹的他不開心,而再次被拋棄。
他也沒有刻意的糾正她,只是用行動慢慢的讓她適應和他一起生活。讓她一點點認可這裡真是她的家,不再是一個外人,不會有人趕她走,他是真的不會再丟下她。
他說,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
人是會被寵壞的,她在他疼寵裡變得越來越活潑,話也開始多了起來。開始敢主動和他說話,敢在他懷裡撒嬌,敢有自己的意見……
在半年後,她已經敢違揹他的話,開始不叫他白叔叔,叫小白。他糾正,她依然故我的叫着小白。潛意識的排斥叫他白叔叔,仗着他的寵不會真的和自己生氣,就任性的小白小白掛在嘴邊。
那時候的她並不懂爲什麼自己不願意叫他白叔叔,直到長大她才明白……
排斥是爲了什麼……
……
小白……
小白……
小白……
心底默唸着,白紫萱放在口袋的小手悄悄捏緊,盯着地面的視線有些模糊。
……
一個人在米蘭的三個月,一天又一天,每天都重複着兩點一線的生活,沒有業餘生活。每天從學校回來,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爲了不想白競堯,她會瘋狂的畫設計稿,畫着畫着,紙面上呈現出來的再也不是衣服,而是一個刻進了骨子裡的輪廓……
把自己思念的人畫在紙上……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角……
手指摩挲着自己用筆勾勒出來的熟悉輪廓,在看到液體暈開在紙上時,一手抹掉眼淚,一手拿起想要撕碎,卻總是剛撕開一點又因不捨停下,最後放到一邊的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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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她想他……
很想……
卻又不敢想……
他已經和許靜舒訂了婚,一週後,就是他們的婚禮……
白紫萱心口一揪,眼前再次模糊。還有一週,她的小白就成了別人的老公,她腹中的孩子……
……
轉角處,白紫萱恍神腳下一滑,身體直直往地上跌去。白紫萱身體在向前撲的時候,在跌倒的那一刻,雙膝突然直接一彎,身體向後傾了一些,落地時,雙膝直接撞在地面上,緩衝了身體的大部分力道,身體再向前傾的時候,雙手撐地已經成功保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白紫萱驚魂未定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顧不得疼痛的雙膝,驚惶未定的伸手按向自己的小腹……
在確定自己除了疼痛的雙膝小腹裡的寶寶沒其他異樣的時候,屏氣的白紫萱跪着的雙膝一軟,坐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眼前越來越模糊,分不清究竟是身體在疼,還是心口在疼。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大腦還是忍不住去想。明明這個孩子她沒打算要,來到米蘭後,她一次次徘徊在要還是不要中,不止一次的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外,卻始終沒有勇氣走進去……
一拖,就拖到現在,孩子轉眼已經四個多月,她在網上看過,越拖對她的身體損害越大……
不留:她在自己身體裡成長,與自己血肉相連。
留:她才十八歲,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她怎麼照顧好自己腹中這個小生命……
她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從到米蘭的那一天開始,就不停的問自己,已經問了三個月卻還是沒有一個答案。
眼前越來越模糊,嗚咽出聲……
……
陷入自己情緒裡的白紫萱沒察覺到有人正大步的走向她,直到她被籠罩在陰影裡。
模糊的視線裡突然多了一雙皮鞋,一雙自己很熟悉牌子的皮鞋,那是小白最喜歡的牌子。帶她回家的那天,他就是穿着這個品牌的皮鞋,後來和他生活久了她才知道,他所有的鞋都出自這一家。
慢慢擡頭,順着皮鞋、西褲慢慢往上,最後停在背光而站男人的臉上……
刻在腦中的輪廓,那樣清晰,像是幻境一樣不真實……
……
白紫萱就這樣睜着雙眼,呆呆的看着背光而站的男人一臉陰鶩的彎身,雙臂輕鬆的把她從地上抱起……
今天只有三千字,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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