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鳶尾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鼓足了勇氣說:“俞總管,其實袁教官先兆流產的情況,也是大夫人安排設計的。她讓人將梅園裡所有的梅花樹都噴了麝香!”
鳶尾已經料定幫羅靜平謀害袁衫雪事發,絕不會被俞子河所容,現在,她必須要吐出一件更重要的內幕才能保命!
“竟然是大夫人安排的?”袁衫雪震駭地擡頭,眼眶再次紅了,“她就……就這麼容不下我肚子裡的孩子嗎?知道我喜歡梅花,每天都會去賞梅,竟然用了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這個賤人!”四個字,一字一字從俞子河口中崩出。
眼見俞子河眼中已經有了一層殺意。
就在這時,夢娜勾脣一笑,毫不客氣地補刀,“俞總管,只怕你還不知道,這庵裡還安排了殺手呢,若不是我們幾個拼死護衛袁教官,袁教官就是沒被大火燒死,也會被子彈打成蜂窩!”
這刀補的那叫一個神存在!
就連一向沉穩的柳思情也情不自禁,暗中在背後向夢娜伸出一個大拇指!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清楚了,是羅靜平從頭到尾安排了一切。
看似簡單的一個局,卻一環扣一環,用了個差不多近兩個月時間,這份耐心也是非同一般的!
但是,越是想明白了這一點,俞子河越發恨透了羅靜平。
他怒極反笑,陰冷的搖了搖頭:“好極了!果然是蛇蠍美人!”
“嗯!多虧了……”柳思情剛想說彥殿主三個字,突然想到蕭安寧之前爲他的出現岔開過話題,便沒再說下去。
反倒是蕭安寧淡淡一笑:“對,多虧了彥殿主正好有任務經過此處,他的人,將那些伏擊的殺手統統擊斃。並且已經從後山帶着那些死屍下山了!”
“彥殿主也在這裡?”俞子河一愣,顯然對彥無雙的突然出現感到很意外。
同時,對蕭安寧所說的彥無雙只是湊巧出任務經過此地,也疑慮重重。
但,這正是蕭安寧想要的效果!
俞子河越是在意彥無雙出現此地的動機,就越會對羅靜平處置的嚴厲!
試想,羅靜平要荼毒象府教官,陷害象府特工,竟然會被鳳殿殿主探知了消息,派人前來阻止,並且帶走了那些伏擊的殺手屍體。
這要是傳揚出去,會對象府乃至俞子河本人造成多大的不利影響!
俞子河也想到了這一重,臉上陰晴不定。
就在這時,彥無雙慵懶爽朗的笑聲在夜色中傳了過來:“俞總管,你可得好好謝謝我!你老婆、兒子的性命可是我幫你救下的。”
正說着,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從三米多高的一處屋頂上,瀟灑地跳了下來。
俞子河臉上浮上一層複雜的神色:“彥殿主,多謝!”
“不必客氣!若不是關心我家安寧,我也未必就能幫得到你!”
一句話,舉重若輕地點明瞭只是因爲額外留意了蕭安寧,纔會意外探知這樁經過羅靜平精心借刀殺人的縝密佈局!
這還不算,又補了句,毒舌一般地刺激着俞子河。
“我說俞總管,事到如今,你可得好好想想了。新夫人和舊情人明顯是水火難兩容,救得了袁教官這次,誰敢保證下次還有那麼好的運氣呢?”
說完,他淡掃了眼俞子河,目光卻落在人羣中那道冷靜幽沉的身影上。
只見蕭安寧脣角微勾,目光卻湛湛向他回視,一雙眼睛中似隱有謝意。
彥無雙立即覺得身上一陣舒爽。
這等於是得佳人讚許,渾身通泰啊!
俞子河臉上實在是已經掛不住了,他沉着臉,只說了一句:“我一定會處理的!”
……
象府,俞傾城的寧居。
羅靜平和俞傾城正在商量對策。
俞子河沉着臉,一臉殺氣地衝了進來。
俞傾城一見情況不對,趕緊將侍婢們都攆了出去。
俞子河一見她如此,冷冷一笑:“怎麼,你也知道這件事?你也參與了?是不是?”
俞傾城被俞子河滿臉的殺氣一震,身子晃了晃,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羅靜平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上前面色平淡地將她擋在身後。
冷靜地問:“子河,你衝着孩子發什麼火?到底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俞子河見羅靜平竟然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虛僞樣,怒火一下衝上頭頂,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
羅靜平一下子就被打的踉蹌後退了好幾步,要不是被俞傾城從旁邊拉了把,差點就撞到桌角!
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俞子河竟然會這麼做,羅靜平臉色立即就變了,充滿了熊熊的怒火,一雙眼睛也驟然凌厲了幾分!
一見羅靜平劍拔弩張,馬上就要和俞子河開戰似的,俞傾城立即反擋在羅靜平身前,衝俞子河質問道:“爸爸,你怎麼可以打媽媽?”
俞子河一見俞傾城維護羅靜平,居然衝自己嘶吼,心裡那陣邪火早就升騰的更猛烈,當即大掌一揮,將她猛地推到一邊。
厲聲怒喊:“爸爸?誰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上級,懂了嗎?是上級!!!”
俞傾城被俞子河這麼一推,可就沒有羅靜平那麼幸運還有她在旁邊拉着,一下子就被俞子河那股巨大的力道推到旁邊的一面立式穿衣鏡上。
鏡子應聲而碎,噼裡啪啦碎片灑滿了一地,俞傾城的胳膊也被碎片劃傷,鮮血很快就透過白襯衫汩汩流出鮮紅的顏色。
羅靜平一看女兒受傷,原本就一直壓制的怒火也爆發了,就像要保護幼獸的獅子,厲聲喊了下,猛地衝俞子河撲過去。
“俞子河,你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捨得傷害,你還是個人嗎?”羅靜平抓住俞子河的衣領,狠狠地撕扯着。
原本,俞子河見俞傾城受傷,一時間還有些後悔,現在,被羅靜平不顧形象潑婦似的抓着自己發瘋,徹底惹毛了。
他一個利索的反手牽制動作,一下將羅靜平的胳膊翻轉扭在身後,另一隻手,則狠狠卡住她的脖子,居高臨下殺氣騰騰!
厲聲質問道:“我只不過推了你女兒一下就不算人,那你惡毒地要讓袁衫雪被燒死一屍兩命,又算什麼!你這賤人,連畜生都不如的賤人!”
“你在說什麼?難道是有人要害袁衫雪?所以,你就聽了那個賤人的一面之詞,就這樣對付我?”羅靜平雖然眼睛裡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可是理智卻沒有被這憤怒之火淹沒!
她絕不會承認自己做過什麼。
這麼多年來,來象府受訓死在她手上的特工不在少數,那麼多風風雨雨她都過來了,她還會怕一個小小袁衫雪?
只要沒有證據,就休想讓她背上這罪名!
“到了現在,你還想否認嗎?”俞子河臉上肌肉憤怒地都幾乎擠到一起,看起來面色極爲猙獰。
“鳶尾已經將一切都招了,我也讓人去梅園查看了那些塗過麝香的梅樹,你真歹毒,爲了置袁衫雪死地,竟然不惜花了兩個月時間布了這個局!你的心,簡直比蠍子還要狠毒!”
“什麼?鳶尾?”
羅靜平臉色一變,隨即又發狠地說:“鳶尾是百合的侍婢,一個b級侍婢的話,怎麼能取信?”
這時候,俞傾城也簡單處理了下胳膊,留着眼淚撲過來說:“爸……俞總管,你不能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這麼些年來,媽媽爲你、爲象府做的還不夠多嗎?你爲什麼寧肯信一個外人的話,卻不肯相信媽媽的話呢?”
聽到這話,俞子河冷冷一笑:“外人?袁衫雪可不是外人。因爲她這次受到驚嚇,我已經決定向老焰主打報告,很快就會和她結婚!”
“什麼?”一聽這話,羅靜平之前一直努力控制的理智,終於出現了崩潰的痕跡。
她臉色大變,臉上原本努力營造的平靜,龜裂了。
幾乎嘶吼着叫道:“俞子河,你不能這麼待我!我爲你生下了傾城,這些年,也一直辛辛苦苦幫你經營象府,你竟然爲了心若夫人一個區區的侍婢,就想拋棄我?另外娶一個女人?”
羅靜平身子發顫,感覺全身一陣冰涼之氣從心底深處升起,正沿着她的四肢百骸向全身蔓延。
那股子寒冷之意,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麼些年來,俞子河一直只有自己一個女人,雖說,並沒有給她什麼名分,可是,在外人看來,她這個堂堂象府大夫人,就是俞子河的妻子!
現在,俞子河竟然決定要娶袁衫雪爲妻,這不等於是活生生在她臉上打一巴掌嗎?
不,他已經打過自己一巴掌了!
只是要娶袁衫雪爲妻這一巴掌更狠,狠的連她的臉皮都要撕破了!
“羅靜平——”俞子河被羅靜平拉扯的有些煩躁,猛地鬆開了手,將她推倒在地。
冷冷地說道:“你大概忘了,俞傾城之所以會生下來,是你給我下了藥,已經害的我被老焰主懲罰。現在,你還有臉提這一茬?不要臉的東西!”
不要臉的東西?
血液裡的那股寒意更加濃重,羅靜平身子一抖。
俞子河這是真的打算要放棄自己了嗎?
她眸光悽駭地向旁邊哭的梨花帶雨的俞傾城看去,一想到今後所有人可能會稱呼袁衫雪一聲“俞夫人”,心就像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