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錄 章四十四 恩怨（下）
章四十四 恩怨（下）
鬱雪哀略顯疲倦的倚在牀頭，看着窗前古檀木桌邊百無聊賴的九尾，淡淡笑了笑，開口道：“九尾姐姐，在想什麼呢？”
九尾將思緒從過去拉了回來，嘴角苦笑着，彷彿是在對鬱雪哀說，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原來，真的可以相信別人麼？可是，到頭來被辜負的，還不是你自己麼？”
鬱雪哀似乎聽出了九尾話中的無奈和悲傷，緩緩走到她身邊，在古檀木桌子對面盈盈坐了下來，“九尾姐姐也有不開心的是麼？可以的話，雪哀願意傾聽姐姐訴說的。
九尾擡頭看了看鬱雪哀，淡淡一笑，“小丫頭，姐姐是在說你呢！不要太過相信一個人，否則的話，到頭來受傷害的還是自己。\那個雲若風雖然現在說願意守護你，可是總有一天，局面到了他沒辦法控制的時候，就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執着了！”
鬱雪哀淡淡一笑，“雪哀沒說相信他啊，也沒說需要他守護了。姐姐應該知道，雪哀現在是上仙境中層的修爲，卻是比雲若風高了許多。”
九尾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好啦好啦，姐姐知道小丫頭你厲害。但你也應該知道，雲若風那小子既然身懷兩種冥炎，那之後註定不會平凡。而且看他的氣質，好像跟你們幽冥谷的某位大人物有些關係吧？而且……”
門外腳步聲響起，九尾微微一驚，轉頭看向窗外，只見西君與冥天已經走進了院門。\九尾淡淡一笑，卻是沒有站起身來，依舊是慵懶的坐在原處，淡淡的看着兩人。
鬱雪哀起身開門，微微躬身行了一禮，“義父，西君叔叔。”
冥天有些溺愛的拍了拍鬱雪哀的肩膀，卻也不急着理會九尾，淡淡說道：“乖女兒，注意身子，無論如何義父都會竭盡全力的。”
鬱雪哀淡淡笑了笑，雖然這個義父終日不見面，但對鬱雪哀的疼愛卻是實實在在的，而現在冥天所做的一切，也有一半原因是爲了鬱雪哀吧。
“你總算肯來見我了嗎？”九尾聲音慵懶，甚至連頭也不擡，只是盯着手中的古瓷茶杯把玩着，淡淡開口道。\
冥天微微苦笑，銀白色的面罩只遮住了他的眼睛周圍，卻是沒有遮住嘴巴處。“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說着冥天走到古檀木桌對面，淡淡坐了下來。
九尾微微擡頭，看了看眼前這個人，聲音卻是有些冷了下來，甚至連一直掛在臉上的盈盈笑意也不見了，“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都幾百歲的人了，卻是戴上面罩不敢見人了嗎？”
冥天淡淡苦笑，似乎有些無奈的開口道：“你姐姐的事，我從未忘記過。是我的錯，所以對她的記憶，我會揹負一生。”
西君已經帶着鬱雪哀走了出去，他自然知道，這兩人見面，最好是任何人都不要在場了，即便是鬱雪哀，即便是他西極君王。\
九尾有些微微愣住，只是靜靜地把玩着手中的古瓷茶杯，似乎那無限的記憶又再次涌進腦海，揮之不去……
“若是九尾你此次肯出手，既是幫了雪哀，也就是幫了你姐姐了。”冥天見九尾微微出神，開口說道。
九尾微微深呼了一口氣，似乎略微有些激動：“算了，我只想知道你對我姐姐究竟是什麼感情？她爲你放棄了我們族人，你卻如此負心，竟然忍心將她推開？現在好了，他因爲你已經入了輪迴，倒也算是解脫，但是你不能就這麼解脫了！”
冥天也不反駁，等九尾發泄完了，才淡淡開口道：“是我對不起她，年少輕狂之時，總是免不了有些心高氣傲，到處留情。\事已至此，我已經說過，願意承受餘生的愧疚。”
“就只有愧疚嗎！”九尾終於有些忍不住，玉手啪的一聲拍在那古檀木桌上，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衝冥天喝道。
冥天微微嘆了口氣，“九尾，你雖然有近千年修爲，卻是太過封閉了，反而有些不通世事。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既然你已經來到這俗世，總會明白的。我還是那句話，你姐姐的事情，我願意用一生來追悔，但你也知道這於事無補，也只能是追悔而已。\”
九尾胸脯微微起伏，緩緩閉上眼睛，略微平復下激動的心神，方纔開口道：“你們人類，都是這幅德行嗎？一句年少輕狂就要將所犯下的過錯一筆帶過，一句後悔便拋棄了過去所有，說的倒是輕鬆呢！難怪西君會得到你的讚賞，他也是年少輕狂，最後惹出了不少麻煩，然後便跑到這幽冥谷中說什麼不問世事，就像把所犯下的過錯一筆帶過吧！”
冥天微微皺了皺眉，苦笑道：“九尾，你可知道對人來說，最爲痛苦的卻是什麼？不是生離死別，不是形神俱滅，而是一輩子活在後悔當中！西君他雖然已經不問世事，可是對他來說，這是在用自責和痛苦煎熬自己，煎熬他剩下的歲月了。\”
九尾微微一愣，秀眉緊鎖，緊緊盯着冥天。一時之間，場面卻是有些莫名的僵持住了……
九尾忽然間嫣然一笑，彷彿要傾倒衆生一般，聲音也恢復了原先的柔媚：“既然是這樣，那我倒是想試試，犯過錯誤後再活在後悔中的滋味呢！只是不知道，西君會不會同意我對雲若風那小子做些什麼呢？”
冥天明顯的皺了皺眉，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始終沒有說出來。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九尾，你涉世未深，卻要三思，莫要因爲那些過往的事情，害了自己了！”
“哼，說得好聽，到頭來還不是怕我傷害了你們的人！好，這次我就出手相助，只是那雲若風，我可是不會客氣了！”九尾冷冷的甩了甩衣袖，轉身推門而出。\只是她的秀眉卻是爲不可查的皺了皺，這件霓裳，卻是那個傻小子給自己買的吧……
“九尾姐姐，要走了嗎？”當九尾衝出鬱雪哀的這座雅緻別院時，站在一側的鬱雪哀開口問道。
九尾略爲覺得有些尷尬，但卻又不知如何說。本來這一切，跟鬱雪哀是沒什麼關係的，可是現在她卻與雲若風糾纏不清，九尾也覺得有些不好處理了。
“恩，姐姐走了。”九尾說着看了看旁邊的西君，聲音又有些冷了下來：“自己做的事情，就該承擔吧？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難道不問世事便能心安理得了？你願意如此也無妨，到時候姐姐我做了些什麼，你可不要後悔了。\”說完，九尾再不回頭，朝山下走去。
只是不知道這句話，卻是跟誰說的了。西君多少心裡有些瞭解，但鬱雪哀縱然冰雪聰明，可是她知道的事情卻並不多，因此也並不怎麼明白了。
隨着九尾心中的怒意慢慢消散，她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鬱雪哀了。冥天和西君，她是不在乎的，甚至於讓他們在痛苦一些，或許她會更舒服一些吧！
冥天慢慢走了出來，看着九尾消失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對着鬱雪哀道：“好女兒，日後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乾爹希望你能幸福啊。\”
鬱雪哀微微側頭，似乎有些不解，“義父，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雪哀能不能爲乾爹做些什麼？”
冥天苦笑着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西君，幽冥大殿二十八星曜大陣已經差不多催動完成，你便去安排一下，我們即刻啓程，前往西極山了。”
西君淡淡應了一聲，轉身向山下走去。只是走了幾步，他卻又回過頭來，略微猶豫了一下，方纔開口問道：“主人，九尾的意思，可是要對雲若風動手了？”
冥天苦笑着點了點頭，但還是說道：“放心吧，只要雲若風沒有對她迷戀，那邊不會有事。而且在這之前，九尾應該還會對雲若風出手相助吧。”
西君臉上略微有些擔憂之色，微微咬了咬牙，皺眉看着冥天。冥天淡淡搖了搖頭，“隨遇而安吧，西君你也不必強求，就看雲若風造化吧。”
西君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但臉上的擔憂之色卻是有增無減。他在冥天面前，自然將那變幻萬千的容顏收了起來，而鬱雪哀，他早就以真面目相對了。
“雪哀。”冥天看着西君的背影，淡淡開口道，“你已經知道，雲若風便是那小時候的風哥哥了吧，那麼，除此之外，你對他還有什麼？”
鬱雪哀微微一驚，但那古井無波的眼眸中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不知道吧，可能……是以前依賴的有些習慣了，所以現在還是想依賴他吧。呵呵，雖然他現在的修爲還比不上我，但我總是覺得，他就是那個可以讓我依賴和信任的人。”
冥天略微皺了皺眉，他自然聽得出鬱雪哀語氣中的那種依戀，雖然鬱雪哀的語氣仍舊是那麼的淡漠如水。但是如果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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