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相憐相惜(二)
(二)
幽都峰外的甬道入口處,幽魔、鬼珅與尤怨雨正眉頭緊皺。感覺到大殿之內陣法前所未有的運轉着,幽魔開口道:“還是趕緊進去看看,魑魅魍魎都不在裡面,西君大人更是不在,還有何人能如此催動法陣?”
“廢話少說了,小姐好像還在裡面,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向西君大人和主人交代!”鬼珅說着,當先走進甬道。
尤怨雨和幽魔亦是跟了上去,尤怨雨思索片刻,開口道:“不知這法陣可是單純以修爲真元催動的?會不會是今日前來的那清玄宗清閒真人呢?”
幽魔道:“催動這陣法修爲真元是基礎,但也不全是靠這些。只是還可以如何催動,就只有西君大人和主人知道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鬼珅突然“啊!”的一聲大叫,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身來。尤怨雨和幽魔頗爲奇怪,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該不會是小姐和……和那……”鬼珅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硬生生頓住了沒有說下去。只是此刻尤怨雨和幽魔已然猜到鬼珅想說些什麼,三人六目相視,三面相覷……
幽冥大殿內。
隨着鬱雪哀最後一句法訣唸誦完畢,主陣猛然劇烈的波動起來。鬱雪哀再不猶豫,雙手急速伸出,抓住雲若風肩膀,欲就勢將他撲出法陣。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四周石壁上的虛影幻神迅速黯淡下去,周邊二十八法陣也是瞬間失了光輝,而那磅礴之力,向着陣眼處匯涌而來!雲若風此刻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現在是面臨滅頂之災了,慌忙站了起來。而鬱雪哀正好借勢將他向外推去。但那主陣已然爆發!
“騰!”一身巨響,一道耀眼的光柱沖天而起,直衝向大殿穹頂!只是看似氣勢無匹,驚天動地的那道貫日長虹,在衝到穹頂之時,黑漆漆的穹頂忽然一閃,隱約可見現出繁複紛雜的圖案來,隱隱又是一個法陣!那道如長虹般的光柱,竟然如強弩之末一般,無力再前行一寸!然而,雲若風和鬱雪哀兩人身影,已然淹沒在那強光之中。
雲若風渾身劇痛傳來,只感覺自己彷彿就要被撕裂開來,神識一片恍惚,已然不能動彈分毫!鬱雪哀雖然修爲比雲若風好得多,但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她強忍着渾身劇痛,勉強提起真元,身體前傾用力將雲若風撲了出去。
那巨大光幕之中,迅疾衝出兩個身影,就如兩片秋風下的落葉,猛地被狂風捲起,然後緩緩飄落而下……
雲若風仰頭倒在地上,本來身體就極其難受了,忽然被那堅硬的岩石地面一撞,頓時血氣翻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而忽然又有一重物當胸壓下,雖然如水似綿但此時雲若風哪裡還受得了一點衝擊?當下心口又是一陣發堵,一口血又吐了出來。
雲若風只感覺臟腑俱裂,渾身劇痛,心道這次虧大了受這麼重的傷,起碼得養個十天半月的……只是,是什麼在自己耳邊起伏,弄得自己頗爲癢癢難受。他方纔只顧一心修煉兩門法訣,哪裡知道鬱雪哀竟然會如此費力,而且這麼狼狽的才把他從那法陣之中救了出來。
勉強睜開眼睛,看到鬱雪哀前胸衣衫盡是鮮血!心下立刻反應道,原來她也吐血了啊…不對!方纔自己吐的血…難不成是自己吐的?再擡頭看去,鬱雪哀那冰肌玉顏之上沒有絲毫血色,微微皺着眉頭,不住喘息!而她那身體,竟然在隱隱顫抖,顯然也是受傷不輕!
“喂…你…沒事吧?”雲若風勉強說出一句話,卻發現自己聲音已然沙啞的不成樣子。
鬱雪哀微微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話來,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竟然就這樣伏在雲若風胸前,不肯起身……其實哪裡是不肯起身,方纔鬱雪哀爲了救雲若風,傷的並不比雲若風輕了,哪裡起得來?沒直接暈了過去就不錯了。而云若風也是懶得動彈,也是無法動彈,就那麼躺着直喘粗氣。
“小姐!”突然兩聲大吼幾乎是同時響起,卻是鬼珅、幽魔兩大將軍已經趕到。鬼珅一躍而上,就要去扶鬱雪哀。他向來比幽魔活躍些,或許是因爲不用像幽魔這個第一大將軍操那麼多心的緣故吧。
鬱雪哀伸出手來輕輕搖了搖,意思是不必了。雲若風見兩衛將軍都到了,勉強掙扎着想坐起來。鬱雪哀卻是仍然伏在他胸前不動。
尤怨雨此刻走上前來,眼神閃爍,看着躺在一起的兩人,幽幽的開口道:“雪哀妹妹傷的可重?”說着伸手去攙扶鬱雪哀。入手冰涼!尤怨雨一驚,趕忙對身後兩衛將軍道:“你家小姐傷勢頗重,快先行療傷!”語氣中已然有了幾分焦急。要是說方纔她問鬱雪哀傷的可重只是句略帶譏諷的客套話,那現在無疑是真真切切的關心!
幽魔和鬼珅都是一驚,慌忙上前幫忙,七手八腳的就要扶鬱雪哀起來。可是鬱雪哀眉頭緊皺,貝齒輕咬下脣,雙眼微閉,顯然是難受的厲害。尤怨雨見了,忙推開兩衛將軍,自己將鬱雪哀扶了起來。雲若風掙扎着爬起來,卻聽尤怨雨道:“你扶住了雪哀妹妹,讓兩位將軍給他療傷!”
雲若風一陣頭大,自己能不能坐得住還是個問題居然還要扶着別人?不過鬱雪哀因爲自己受傷,他當然不會推辭,當下忍着劇痛,扶住了鬱雪哀。就這樣,讓鬱雪哀輕輕伏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尤怨雨則從旁扶住了雲若風和鬱雪哀兩人。
幽魔單膝跪在鬱雪哀身後,讓鬼珅讓開了。略微一查探鬱雪哀傷勢,幽魔既雙掌合十,壓在鬱雪哀後背之上,度真元助鬱雪哀療傷,修復受損的臟腑經脈。鬼珅則慌慌張張取出一瓶丹藥,給鬱雪哀和雲若風服了下去。
雲若風心裡納悶,好像這鬱雪哀傷的比自己厲害的多啊,難道真是方纔爲了救自己?不過方纔那光幕將兩人整個遮了進去,就算是鬱雪哀想替自己擋下了些許傷害也是難以做到的吧?他卻是不知道,方纔那大陣之力,真正強大的威力是在後面的,鬱雪哀捨身先將雲若風推了出去,自己確實慢了一步的。只是這一步之差,所受傷害已經增加了不知有幾十倍了。要是再慢上半步,恐怕連性命都難保了……
幽魔鬼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而尤怨雨雖不甚明瞭,可是經過查探鬱雪哀以及雲若風的傷勢,也已經是明白過來。傷勢幾乎一樣,只是輕重傷卻是相差甚遠,自然是所受陣法創傷不同所致。雲若風方纔在陣中時一來過於專心於兩門法訣,又受陣法之無匹壓力,多少有些意識模糊,甚至連自己怎麼出來的都不知道了。
“鬼珅,去將我的玄荒丹拿來!”幽魔沉聲道。
“不用……了。”鬱雪哀緩緩睜開眼睛,低聲道,“扶我回居處……就好。”此刻那絕世容顏沒有絲毫血色,蒼白如紙;如玉的嘴脣也是白的幾乎透明,就連眼神都黯淡了幾分。
鬼珅和幽魔自然知道,他們的那些所謂丹藥,決然是不能與他們小姐的靈丹妙藥相提並論的。只是此刻鬱雪哀方纔穩住經脈,不易走動。幽魔忖度片刻,方纔開口道:“小姐……此刻傷勢剛穩住,當先休息片刻。所以您居處的丹藥……”
“我去取來。”尤怨雨當先起身,向外走去。她自然知道兩位大將軍不好進鬱雪哀居處,所以也只有自己去了。
“不…不必…”鬱雪哀掙扎着想要站了起來,可是哪裡站得穩?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多虧雲若風此刻服了鬼珅的丹藥恢復了些許元氣,扶住了她。幽默和鬼珅在旁邊看得那叫個心驚膽戰啊!可是又不好上去攙扶,畢竟他們兩人周身鎧甲不說,還是手粗臂壯,更何況主僕有別……
“趕緊扶小姐坐下了!”鬼珅急得哇哇大叫,對這雲若風喊道。
雲若風趕緊想讓鬱雪哀坐下來,鬼珅又是一聲怪叫:“這樣小姐哪裡坐得穩!你來當靠背!”
雲若風哭笑不得,只好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讓鬱雪哀依偎在自己懷裡……鬼珅倒也不閒着,趕緊跑到雲若風身後坐下,給雲若風當“靠山”,也是爲了自家小姐舒服些……
尤怨雨已經走到甬道處,回頭看了一眼,微微苦笑了一下,轉身閃進了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