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枝回到圍樓,看到母親站在走廊上沉思,很是奇怪,在她的印象裡母親很少離開房間,更別說是站在 外面,如果說有,那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於是,她走到母親身邊說:“娘,在爲何事煩憂?看看女兒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靈姬看着圍樓上空,淡淡的說:“沒什麼,只是有些想你父親。”丹枝對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記憶,只是偶然聽族人說,他是在與母親新婚之夜時,耗盡真氣而死,想到這,靈姬突然轉過身,臉上帶着少有的憂傷看着她說:“我們一族人,之所以被稱爲冥界女媧族,是因爲女媧族生下孩子後,她們的孩子會吸取母親靈力,最後,她們的母親會耗盡靈力而死,而我們是以守寡爲代價,吸取自己心愛之人的真氣使自己受孕,這也是,我們一族人不得改變的宿命!”靈姬的語氣像是在陳訴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只有丹枝知道母親這些年來的苦,她握住母親長年冰冷的手說:“既然是命,我們抵抗不了,但我相信既然父親當年選擇了你,那他一定是毫無怨言的,我也相信他會一直看着你,陪着你!”靈姬聽後撫摸她的臉,憂心忡忡的說:“傻孩子,殊不知,你現在走的,正是我當年的路!”母親走後,丹枝坐在屋頂上嘆息,忽然一陣風吹過,緊接着,有人再用千里傳音來和自己對話:“真是可憐,世世代代擺脫不了這種宿命!”聽出聲音的丹枝起身說道:“鬼伯伯,您那低沉的聲音,是瞞不了我的!”話音未落,一股黑霧便落在其身邊,遲遲沒有散開,丹枝見狀反手一掌,風從掌心生出將霧吹散,待霧完全散開後,鬼伯拄着拐笑嘻嘻的看着丹枝說:“伯伯見你不開心,就故意逗逗你,也看看你的警惕心有無長進,別說,還真沒讓我失望!”丹枝看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說:“我的法術在凡界不行,可在冥界我的地盤上,是絕不輸給任何人的,不過話說回來,伯伯找我,不會只是說笑而已吧!”鬼伯聽後呵呵一笑:“伯伯聽說,你得了件好東西,來,給伯伯看一眼!”說着便朝丹枝伸出手來,丹枝看着眼前那乾巴巴的手,心裡有些發怵,這老頭兒神機妙算,什麼都逃不出他的法眼,看來是瞞不住了,於是,她握住鬼伯的手莞爾一笑:“伯伯不是外人,丹枝也不想瞞您,我確實從孟婆那裡尋了件稀罕物,拿到家裡玩,可它現在已經不在了!”鬼伯沉思一會兒說:“你孟婆婆常年在奈何橋頭,看慣世間愛恨情仇,若不整些有趣之物,怕是將來要變成個老古板,既然是婆婆所贈,伯伯也不好再過問,只是東西弄丟了,總是不好交待,回頭讓司空幫你找找。”說完,消失在屋頂之上,從剛纔的對話中,丹枝明顯察覺到鬼伯的種種不對,她擔心炎的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於是,丹枝騰空一躍,使用轉移之術來到三途河畔,當她將腳剛跨進河裡,眼前閃過一個白色的影子,嚇得丹枝不知所措,忽然腳底一滑,自己被什麼東西拉進水中,當水快要沫過頭頂的時候,丹枝看到了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大的炎,她撫摸炎頭頂上那長長的犄角,略帶興奮的語氣說:“你可真是個神奇的生物,一會兒不見,就長這麼大,比我都大!”說着,便將雙腿變化成魚尾,與炎一同在水中嬉戲,在遊戲過程中,丹枝發現炎的雙眼居然與夏炎驚人的相似,這讓她更加確信炎就是夏炎的化身,從那以後,丹枝每隔一天都會來此看望它,隨着時間的推移,炎越長越大,大到三途河畔都快乘不下它,一日,丹枝來到河畔看到炎像鳥一樣,在彼岸花間飛舞的樣子後,又驚又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飛的大魚,兒時只聽母親說,只有會法術的魚纔會飛向天空,我說你怎麼不太愛呆在水裡,原來你生來就屬於天空呀!”說話間,便飛到魚背上將雙臂展開,當她閉上眼睛非常享受這一刻時,並不知道,司空正在不遠處默默注視着她,看着丹枝無憂無慮的樣子,司空心裡很高興,但又怕她因此迷失了方向,忽然,感覺一股寒意自身後傳來,可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發現,就在司空感到疑惑的時候,看到丹枝扶着炎的背飛到半空中,丹枝往下一看目光正對司空,司空在看到丹枝朝自己揮手後,立即上前一步:“你看起來很快樂!”丹枝興致勃勃的說:“你看到了嘛?我的炎真的長大了!”司空感嘆一聲說:“是呀,真快!”可他看到丹枝高興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說:“它最好保持現狀,若是被靈姬大人與鬼伯知道的話,定會視它爲邪物!”丹枝不以爲然的說:“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的!”司空沉默許久後轉身離開,當司空回到魂之彼岸,看到鬼伯正拿着自己,私藏起來的畫看來看去後,雙手一揮將其奪了回來,鬼伯愣了愣拄着拐,慢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說:“天神的情愛之路,向來坎坷,你在這裡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是該爲自己做些打算了!”話音未落,司空手裡的畫便又回到他手中,鬼伯指着畫上女子說:“一襲紫衣飄飄若仙,瞧瞧,這白皙的皮膚,烏黑靚麗的秀髮,還有一副與靈姬類似的五官,我居然不知你還有這份心,喜歡丹枝可以去求靈姬大人,這裡雖歸天庭管理,卻有自己的一套規矩,所以不必顧慮!”司空見鬼伯一副看破事實的樣子後說:“行了,你這一套說辭,哄的住丹枝,可哄不住我!”鬼伯笑了笑說:“我就愛跟聰明人聊天!”說話間,鬼伯將畫放回原位,他看了司空許久後,低聲說:“丹枝瞞着她母親搞小動作,她母親不管她,伯伯身爲這裡的副官,不得不過問。”司空立即說:“鬼伯稱自己爲副官是過謙了,你可是看着丹枝長大的,應該知道她從小就有主意,只要丹枝想做什麼,怕是沒什麼人能攔得住,我與她關係再好,也無權干涉。”鬼伯立即說:“好一句無權干涉,哪怕她將來會犯了冥界的規矩,亂了冥界的秩序,你也不問不管嘛?”司空笑着說:“我學盡六界法術,唯有探知未來之術不會,況且,從現在到未來的過程,世事難料,又有誰能準確的預料到!”很明顯鬼伯已經知曉一切,所以,司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打這個心裡戰,鬼伯走後司空立即燒掉丹枝的畫像,有些事,有些人,還是永遠記在心裡的好,丹枝安頓好炎後剛要回圍樓,就看到一羣命魂,朝自己蜂擁而來,強大的氣浪迫使她緊閉雙目,當丹枝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依偎在照看命魂的古樹身上後,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她輕輕撫摸古樹的樹皮,用撒嬌的語氣說:“姥姥,下回換個方式接我好嘛?”不知沉靜了多久,丹枝頭上便多了一根泛着藍光的樹枝,這根樹枝像手一樣撫摸丹枝的額頭,隨後,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聲音:“仙,是凡人苦心修煉而得的道,我們雖在冥界被人稱爲鬼仙,可我們骨子裡留着神族的血,如今,淪落到吸取他人真氣才能延續後嗣的地步,是我等的恥辱,老身用盡畢生修爲,守了這裡三千多年,神族昔日的昌盛到現在的衰落,跟凡界的改朝換代是一樣的道理!”丹枝不解的說:“姥姥你在說什麼?”古樹嘆息一聲說:“丹枝,你一定要回到神界去,那裡纔是我們真正的家,你母親這輩子是指定沒希望了,所以,你纔是我們的希望之光!”丹枝雖聽得一踏糊塗,卻還是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