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只是演戲,要你好好看戲,心碎只是我自己。
——獨角戲
夜晚的風開始涼了起來,吹在身上有些寒意。
紀雲點了點頭,也安慰着田煙雨道:“沒事就好,不要想那麼多了。”
“張一帆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竟然叫外校的人來打牧風。媽的,明天進去一定要向體育老頭告狀。”天空揮了揮拳頭怒道。
田煙雨低聲贊同道:“嗯,沒錯。”
“沒用的。”牧風無奈道:“他現在起碼還是聖景中學跳高第一人,他還能再參加兩屆市賽呢,體育老頭也不會給他太大的處分。況且,我們現在也沒什麼證據直接說明是他找來的人。”
紀雲道:“現在說這些沒什麼用,回去吧。”
林蔭小道外的公交車站上。
牧風捂着紅腫的臉和破掉的嘴角,血腥味在嘴裡濃烈着。他連忙往旁邊的垃圾桶裡吐出了一口混着血的口水:“這幫傢伙下手真他媽重,如果不是紀雲,我這雙腿很可能今天就廢在這裡了。”
田煙雨見狀,連忙從挎包裡拿出了一瓶小水壺來,臉紅紅地遞給牧風:“如果不介意,你就漱漱口吧。”
“嗯。”被滿嘴血腥搞得很是不舒服的牧風,沒有在意那麼多,接過水壺就“咕嚕咕嚕”漱起口來。
“吧唧吧唧。”牧風舔了舔牙齒,感到嘴裡再沒有血腥味的時候,才笑着將水壺還給田煙雨:“謝謝啊。”
剛巧車來了,田煙雨連忙將小水壺放進挎包裡,跟着牧風一同上了公車。因爲時間已經很晚了,公車上的人很少。
與平時一樣,牧風坐在了倒數第二座靠窗,而田煙雨則坐在了牧風的前面。
公車很快便啓動了,剛駛出一小段。
牧風便右手靠在窗臺上,迷迷糊糊地要閉上眼睛了。
“一、二、三。”田煙雨掰着手指頭,在心裡默數了三下,然後興奮地轉過頭去,果然,牧風徹底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田煙雨將雙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將漂亮的臉龐向前擱在了上面。
她笑着,笑着看牧風沉睡的樣子。但是,很快她的眼瞼垂了下來,傷感地輕道:“風,對不起,剛纔看到你被打成那樣,我卻沒能幫到你,還沒有天空勇敢呢。呵呵,剛纔天空怕我被那個壞蛋抓到,衝出去當了人質呢,我就是這麼沒用。對不起……”
“每天,我只能在這個時候,才能這樣仔細地看看你的樣子呢。這麼多年了,你的變化真大,比小時候長高了好多,也帥氣了好多。學校裡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你不可能發現這其中之一的我。”一絲愁雲在田煙雨的眉黛間漂浮:“高安琪,你真的喜歡她嗎……”
看着牧風臉上的傷口,田煙雨心疼地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但是怕弄醒他,她還是將手向上移了幾分,輕輕地觸碰着他的劉海。
接着,急急忙忙地收了回來。
“呼——”她像偷吃成功的小女孩,輕輕地噓了口氣,然後繼續趴在座椅上,一言不發地笑眯眯地看着最安靜的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廂裡響起聲音:“前塘到了,乘客們下車請注意安全。”
田煙雨這纔回過神來,回過身去對司機甜甜地笑道:“司機大叔請等一下,我把我哥哥叫醒。”
“哦,沒事,快點啊。”司機和善地點了點頭,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每次你哥哥都睡得跟豬一樣,哈哈哈。”
田煙雨笑了笑,然後回過身來,搖着牧風的肩膀:“牧風,快醒醒,到站了!”
可是牧風還是沒有醒來,田煙雨無奈了,爲什麼每次都要這樣叫你,你才醒來呢?她將白皙纖細的手指放到了牧風的鼻子上,捏住。
“啊——”突然喘不過氣來的牧風猛地一睜開眼睛,醒了。
田煙雨連忙將手拿來,笑呵呵道:“到站了。”
“啊嗚——”牧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空氣,簡直太寶貴了!他連忙跟着田煙雨下了車。
牧風尷尬地抓了抓腦袋道:“不好意思啊,每天上學、放學都要你這樣把我叫醒。”
田煙雨調皮地一笑:“還好有我在,不然你就要被司機載去賣掉很多次啦。”
“是啊,哈哈。”
“回去要處理一下傷口。”
“嗯,好的。你還要等你爸爸,我先走啦。”牧風點頭道。
“拜拜。”田煙雨笑着向牧風揮了揮手。
“拜拜。”
看着牧風越走越遠的身影,田煙雨失落了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去,招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到後塘。”
車子緩緩地發動了,田煙雨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心情如平日裡一樣,很是低落。
他永遠都不會記起我了吧?記起我們的小時候。
每天清晨,她都會早早的起牀,坐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在前塘公交車站下車,等候着牧風,然後跟他道聲早安,一同上車。
每天下午,她都會跟在牧風后面,或早或晚,一起坐上公交車,在前塘下車,跟他道別。如果早,就搭下一班公車到後塘,如果晚,就搭出租車。
因爲,她家在公車末站後塘,而不是前塘的附近……
一年如一日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爲她要叫醒他,她喜歡他。喜歡這個有着瞌睡症的傢伙。
傻瓜,記憶出現了斷層,你不會空白得覺得慌張嗎?
只是偶爾,她會看着牧風和高安琪離開校園的背影,嘆息。還記得今年情人節,她站在教學樓上,看着遠處的籃球場,高安琪等着他的樣子,悲傷就在心底裡氾濫成河了。
打開車窗,輕輕地將臉放在車窗臺上,長髮飄飄,迎着風,迷了眼睛,流着淚。
爲什麼會這樣呢?
牧風本來應該是我的纔對呀。
爲什麼老天爺要讓他在三年級的時候發那樣一場高燒,忘記了所有與我的過去,卻讓他落下了瞌睡症這樣病根。
如果沒有這一切,你會記得,小時候的誓言吧?
那時候的你,拉着我的手,打着勾勾,目光那樣堅定如炬:“我一定,會讓你成爲我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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