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主慈悲爲懷,刻下白帆,給了這些巫奇將士希望,阿彌陀佛。”
靈隱山之上,望着下方汪洋一片,白帆瀰漫的夏河城,靈隱寺方丈雙手合十,輕聲道。
李星瀾身後,有數百武僧站立,個個渾身溼透,衣衫破損,顯然之前下了一番苦力。
“希望嗎?”
“這夜是黑色,帆是白色,我李星瀾,只會讓他們看到絕望。”
言罷,李星瀾猛地回頭,朝着靈隱寺衆多和尚鄭重的行了一禮,正色道。
“各位大師今夜之舉,我李星瀾永世難忘,來年我大黎國泰民安,天下黎民百姓,必將對各位大師的義舉感激涕零。”
“各位大師,小子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告辭了!”
嗖!
李星瀾話音剛落,原地便是隻餘一道殘影,整個人如風如電般朝着夏河下流掠去。
方纔,他看得真切,巫奇國的那名戰帥,朝着那個方向去了。
對方到底是個炎宗境的武者,李星瀾不願意手下的將士出現太大的傷亡,決定親自出手解決掉這傢伙。
李星瀾速度奇快,加上境界比對方高出一截,並沒有過去多久,便是追上了對方。
不過二人都是炎魂大境界後期的武者了,這不到二十息的時間裡毫無阻攔的你追我趕,跨過的距離可一點不短。
“你是何人?!”
巫奇國主帥匆匆而行,無非是爲了早些趕到九江城,派那邊駐紮的狼騎過去接應逃出來的將士。
他早就發現了後面緊追不捨的李星瀾,卻不明白這個一身黑袍的年輕人到底是何人。
月色下,二人於半空中對峙,四周寂靜無比,李星瀾老實巴交的道。
“我叫李星瀾,大黎的二皇子。”
李星瀾!
正打算不理會此人,直接趕路的巫奇國戰帥,心頭突然一跳,隨即目光如炬的盯着李星瀾,咬牙切齒的道。
“你就是李星瀾?!”
“哼,想來靈隱山天降大水,是出自你的手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星瀾訝異的看着這位巫奇國戰帥,倒是沒否認,而是反問道。
“哦,你是如何這麼篤定,水淹你巫奇大軍這一節,出自我李星瀾的手筆?”
巫奇國主帥目光冷凜,猛地雙手間出現了一把數米長烏黑一片的彎刀,沉聲道。
“傳聞你這位大黎皇朝二皇子,當初在靈隱寺中青燈古佛了整整六年,世人皆以爲你無心王圖霸業,如今想來,你韜光養晦足足六年,心性委實是可怕呀。”
李星瀾一笑,搖搖頭,根本懶得向對方解釋什麼,語氣平靜道。
“你也算個人物了,我讓你先出手,該上路了。”
巫奇國戰帥聞言怒極,對方居然小覷他,雖然他已然是察覺到李星瀾年紀輕輕就身負一身不下於他的修爲,但對方這種養尊處優的皇子如何能和他這種常年南征北戰的名將相提並論?
“找死!”
巫奇國戰帥橫握彎刀,一聲暴喝,腳踏恐怖炎之力,宛如一道火龍般直奔李星瀾,氣勢駭然,有吞天崩月之威。
李星瀾周身,一道道魔紋護盾開始凝聚,並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招式,他想的,同樣是快速斬了此人。
鏗!
彎刀重重砸在魔紋形成的魔盾之上,灼熱的炎之力如山呼海嘯,朝着李星瀾涌去,當中的李星瀾紋絲不動,這等程度的炎之力,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八荒蕩魔勁!”
魔盾,化作一道恐怖無邊的勁力,被李星瀾悍然打出,不偏不倚的轟在對方胸口。
巫奇國戰帥如遭雷擊,面上的血色快速消失,剎那蒼白如紙,方纔狠辣的眼眸之中焦距開始渙散,周身的生機,越來越微弱。
“爲……什麼?”
鮮血狂飆之中,巫奇國戰帥艱難的說出來這樣一句話,李星瀾並指爲劍,霍的一道浩蕩劍罡將眼前之人撕裂,錯身而過的同時,頭也不回的淡淡道。
“因爲我李星瀾,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對手。”
一交手便是最強一擊,而巫奇國這位戰帥,卻還停留在試探階段,他不死纔有鬼了。
漫天血花揮揮灑灑,落於下方湍流激盪的夏河之中,李星瀾的身影,飛快的融於夜色中,消失在了天穹。
夏河主流下游,居於一側的忠義侯帶着萬餘鳳神衛,默默地於原處等待,心頭有些着急。
二皇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嗖!
李星瀾黑袍舞動,在衆多鳳神衛剛剛察覺到的瞬間,便是已經出現在了忠義侯身側,衆人一看是他,頓時都放下了手中緊握的玄弓,再度望向前方數百米寬,於夜色中長龍巨蟒一般蜿蜒無盡頭的夏河。
“殿下,我們到底在此地作甚呀?”
忠義侯問出了一衆鳳神衛心頭的疑惑,李星瀾特意一刻也不耽擱的趕過來,本就是爲了告訴他們接下來的計劃,聞言便是立馬回道。
“自然是送巫奇的這些賊寇歸西了。”
“老侯爺或許還不知道,此刻夏河城的巫奇大軍,已經被靈隱山上無邊無際的積水洪流給淹沒了。”
忠義侯等人大爲震驚,隨即目露狂喜之色,片刻後馬上就是興奮不已的道。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立馬派出所有戰船,大軍掩殺過去,巫奇的將士,可一點都不擅長水戰呀,此戰我們必然大獲全勝!”
李星瀾搖搖頭,笑道。
“大獲全勝其實很簡單,但我要的是兵不血刃,我大黎三軍將士的性命,比他們巫奇的賊寇可珍貴多了。”
“老侯爺與衆位將士只需在此等候,要不了多久,巫奇國的那些殘兵敗將,必將逃竄至此,何須和他們在水面上於戰船中廝殺呢。”
忠義侯也是戎馬出生,突然想到李星瀾之前讓他打造強弓勁弩,打造客船白帆,猛地像是想到了什麼,道。
“殿下莫非是故意將我們這段日子打造的那些客船,送給巫奇的賊軍的?”
李星瀾點頭,解釋道。
“對,巫奇國將士雖不擅長水戰,但畢竟人數擺在那裡,若是軍紀嚴明,興許會有很大一部分人逃出生天,這些人劫後餘生,恐怕憤怒之下,戰力極端可怕,反撲南陽城,沒準南陽城會失守。”
“我故意放出空蕩蕩的白帆,就是要攻心。”
“這世界上,再重情重義的人,絕境面前,都經不起試探!”
“絕境之下,哪怕是水面上有一根漂浮的稻草,這些巫奇國將士都會死死的抓住。”
“他們人數多,但都有強烈的求生欲,必然會爲了一艘船,彼此間哄搶甚至大打出手。”
“混亂之下,枉死的巫奇敵寇不會在少數,而一旦拖過了一定時間,洪水成了勢,他們那時候再嚴明的軍紀也無濟於事了。”
“唯一的辦法,只有乘着他們自己的戰船和搶來的客船順流而下,那麼我們在此守株待兔,他們一過來直接亂箭射殺,自然能斬草除根。”
忠義侯等人,聽完李星瀾這細細一解釋,佩服的同時,也是背脊有些發涼。
這位二皇子殿下,心機手段都太可怕了,好在,他只把殘忍的一面展示在敵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