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瀾孑然立於牆角城牆之上,默默地打量着兩個炎魂大境界巔峰武者之間的交手。
濮王,雖然腦子這方面的確不太好使,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真的是個膿包。
但就對方衝鋒陷陣的能力,縱觀整個大黎,能出其左右之人,恐怕寥寥無幾。
李星瀾幾乎可以斷定,不管是這位忠義老侯爺,還是這位所謂的亂臣賊子濮王,雖然只是止步於炎魂大境界,但絕對擁有跨境界鎮殺普通化龍境江湖武者的能力。
若是這二人有軍隊在一旁協助,配合上殺伐凌厲的戰陣,李星瀾覺得這兩人怕是同時對上三五個化龍境強者,都不再話下。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些明白,爲何忠義侯會被稱爲大黎國柱,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也漸漸明白,他父皇六年前爲何聽到濮王宣佈自立的第一時間,便是選擇御駕親征。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濮王這般悍將,除了他父皇親自出馬,恐怕大黎沒有幾個人鎮得住。
這些揚名多年的悍將,最擅長的就是以戰養戰,他父皇也是知道,若是不能將濮王一棍子打死,那必然是後患無窮。
六年前大黎人皇御駕親征負毒箭而歸,此後六年裡濮王厲兵秣馬,逐漸蠶食了西北的絕大多數部落氏族,不斷地壯大着自己的勢力,也正好證明了大黎人皇的遠見卓識。
不過,濮王雖勇武,然而腦子不好使始終是硬傷,所以纔有了昨夜斜谷的一敗塗地,這也不怪他,只能說大黎人皇對於這位追隨自己多年的悍將,太瞭解了。
“痛快!”
忠義侯蒼髯皓首,戰刀在手,大開大合,與濮王鏖戰。
濮王困獸之鬥,戰力反而極端爆表,非但一掃之前面對亡風氏白袍小將荊澤的頹勢,甚至隱隱有越戰越勇的陣勢。
“可惜,這樣一個人物,不能爲大黎所用。”
李星瀾搖搖頭,嘆息一聲,隨即目光之中陡然殺機升騰,咬牙下定決心道。
“濮王雖是一介武夫,但也不算是毫無立場之人,古族叛軍能說動其叛亂,手段可怕。”
“古族叛軍一日不滅,大黎便永無寧日,我李星瀾想偏安一隅苟個天昏地暗,也是癡人說夢。”
“西北之行,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嗖!
卻就在李星瀾恍神的一剎那,城樓下突然局勢陡變,一道不知何處射出的凌厲箭矢,突然如電如雷般霸道襲來,聲勢驚天,所過之處空氣中竟是傳來低沉的龍吟聲。
“誰,竟敢在你荊澤爺爺面前放冷箭!”
眼看那箭矢就要把和濮王戰得正酣的忠義侯射個人仰馬翻,一旁觀戰的白袍小將,突然暴掠身形,探手一抓。
一隻銀白色的大手,猛地一把握住那道箭矢,須臾,箭矢掙脫開來,速度慢上了少許,卻是依舊不偏不倚的射向忠義侯方向。
“化龍境的傢伙?”
“來得好!”
荊澤眼中戰意升騰,猛地一揚長袍,手持長槍負手擋在了那道箭矢之前,猛地一槍將那道箭矢劈偏了軌道,隨後目光灼灼的半踏空中,眼中精芒爆射的掃視着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嗯?”
當對方的視線最終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李星瀾突然眼皮一跳。
這小子什麼眼神,不會以爲剛剛放冷箭的是老子吧?
嗖嗖嗖!
又是三道驚鴻箭矢,一連飛出,目標依舊是忠義侯,一道嘶啞的聲音,這個時候也是響在了在場每個人的耳際。
“濮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濮遼聞言,心神大震,要是能活,誰又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駕!”
濮遼與忠義侯再度交手後,突然一拍身下馬匹,提着戰刀竟是殺向了封鎖住其退路的千餘大黎士兵。
忠義侯見狀,目光一凝,斷喝道。
“攔住他,不要讓他逃了!”
心知自己這羣手下,想攔住炎魂大境界第六重圓滿的濮遼,難如登天的忠義侯,拖着戰刀做勢便追。
然而,暗中之人出手角度極其刁鑽,雖然大部分箭矢都能被荊澤化解,但偶爾一兩支箭矢卻是恰到好處的減緩了他追擊的速度。
“遭了,濮遼若是回了西北封地,後患無窮呀!”
忠義侯心頭焦急,雖然他這羣手下中,不少人都配備了天外隕鐵打造的兵器,可是面對濮王,恐怕用武之處不大。
濮遼本就是一個極端熟悉大黎軍制的名將,對於各種大黎軍方的兵器研究的造詣,高得可怕。
天外隕鐵打造的兵器,對付普通的江湖武者,哪怕是化龍境強者,或許都能有奇效,但面對知根知底的濮遼,卻形同虛設。
天色越來越亮,天際一抹血色慢慢升騰而起,霞光萬丈。
衝殺進大黎士兵中宛如戰神的濮王,突然發現前方煙塵滾滾,右側似乎也是隱隱有一隊人馬朝着這邊快速掠來。
濮王不理會右側那羣人,目視前方那羣大黎的援軍,心頭不屑。
除去忠義侯和亡風氏的那小鬼,其餘的大黎將士,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力敵萬人興許誇張了,但是他想走,憑這些人想留住他,根本不可能!
“哼,且看本王手中戰刀,殺出一條血路,此番若是得返西北封地,他日必捲土重來,一雪今日之恥!”
人在絕境之下,爆發出的潛力無疑是極端可怕的,尤其是濮王這種人,此刻殺紅了眼的他,根本不管前方又來了多少大黎援軍,只是策馬揮舞着戰刀衝殺而去。
突然,揚塵之中,一道年輕的聲音沉喝道。
“起!”
濮王聽到這道前方大黎援軍之中傳出的年輕聲音,心頭遲疑了剎那,卻是在下一瞬,他猛地察覺到周身有無數光芒照耀。
只是一瞬間,他便是感覺雙目睜開極端艱難,卻在這時,前方漸漸散去的揚塵之中,一人躍馬揚鞭,手持長劍殺出,面對痛苦的捂着雙眼,微微低下頭的濮王,斷然喝道。
“濮遼,可認得我是何人?”
濮遼雙目突然之間被強光刺激,此刻有淚花閃爍,但聽到這話,還是下意識的強行睜開雙目,定睛望去。
散去的揚塵之中,一人身披金黃色長袍,熟悉的身影,喚醒了濮遼骨子裡的恐懼。
“大黎人皇,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李安持劍狂舞,一劍封喉,卻是太過低估了炎魂大境界強者的恐怖,他手中的長劍雖然劃破了對方的罡氣,也的確割破了對方的喉嚨,但是濮王卻並沒有馬上身隕。
生命彌留之際,濮王幡然醒悟,暴喝道。
“原來是李二蛋的小崽子,本王……居然栽在了你的手中!”
“本王不甘心……不…甘……心呀!”
濮王的生機開始渙散,但是卻是凝聚出最後的力氣,猛地揮舞着右臂的戰刀,斬向李安頭顱。
李安不過是肉身境的武者,如何能擋住炎魂大境界強者臨死前的含怒一擊?
“小安!”
李星瀾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現在這個距離,縱然想救都來不及了。
鏗!
濮王的大刀,重重的落下,他渙散的眸子,卻是失落的看着眼前兩道被他重重砸翻在地的兩道年輕身形,突然整個人落馬身亡,臨死前,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散。
李二蛋,你果然是生了兩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