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八月十四十五兩天是京城大的集市日。八月十四這天,京城的大街小巷無不充斥着節日的氣氛。縱貫南北的一條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喬峰挽着甜妞的手臂穿行在人流之間,慢慢的溜達着,時而**嬉笑,時而打打鬧鬧,只把路人看是大跌眼鏡,瞠目結舌。
二人行至街心廣場時,發現西北角處圍着一大羣人,甜妞道:“幹嘛呢?那麼多人。”
喬峰道:“走,看看去。”
他們來到圍觀人跟前。喬峰躋身撥開人叢,探頭一看,只見中央的一塊空地上,一身穿喪服,頭戴白孝的年輕女子跪坐在地上,以手遮面,嗚嗚咽咽的啜泣着。在她的面前橫躺着一身上蓋着白布的死屍。再往前放着一個小破盆,裡邊已經放了不少零碎的錢幣。有人道:“真可憐!說着掏出五塊錢投進了小盆。甜妞也是經歷過苦難的人,向來懷有憐憫惻隱之心。看的這種情況不自禁的掏出十元就要往盆裡投,被喬峰伸手擋住了:“先別投呢。”甜妞:“爲什麼啊?”
喬峰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喬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地上躺着的死屍跟前,順手“嘩啦”一聲將蓋在身上的白布給掀了下來。女子怒道:“啥意思啊你!!”
喬峰道:“沒意思,看看不行啊?”
女子道:“不行!”
喬峰嘻嘻一笑,道:“不行也看了,你能把我怎麼着吧。”
女子氣憤道:“你……!”
圍觀的人中,有人說道:“嗨!這位兄弟,你要是行善就行善,不行善就別在這搗亂啊。”
另一人道:“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啊,人家都這樣了,還戲弄人家,太不道德了吧。”
又一人道:“我看他整個一神經病。”
大家議論紛紛,對喬峰羣起而攻之。喬峰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蹲下身子只顧打量地上躺着的死屍,死屍是一個鬚髮如銀的老漢,面目蒼老,少說也有七八十歲。
甜妞爲喬峰捏了一把汗,說道:“喬大哥,快回來,大家都有意見了,你幹嘛呢?”
喬峰仍是不語,站起身來,又來到女子跟前,俯下身子開始打量她。只把圍觀的人看的是捶胸頓足,大叫不止。有人道:“哎呀,我的媽啊,這算什麼事啊。”
女子見喬峰盯着自己,越發啜泣的厲害。喬峰將嘴脣湊到女子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女子瞪了喬峰一眼,伸手朝他臉上打了過
去。喬峰側頭避過,倒退了幾步,道:“來呀,來呀!打不着,打不着!”
女子無奈,只好接着哭泣。
甜妞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踏步走上前去,來到喬峰身邊,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說道:“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走,回去!”
當喬峰走到死屍身邊時,狠狠地在他腿上踩了一腳,只聽的“啊呀”一聲,老漢“噌”地一下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甕聲甕氣地道:“誰啊,誰踩我了,不想活啦。”
喬峰對圍觀的人道:“看到了吧,大騙子,騙人的。”
大家登時醒悟,有人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幹起這種勾當,我們絕不能輕饒他們。”接着一擁而上,將女子和老漢拳打腳踢,一頓暴打。過後大家憤然離去,只剩下喬峰和甜妞沒走。
老漢被打得爬在地上一動不動,呻吟不止。女子勉強站起身子,伸手擦去嘴角流出來的血。狠狠地瞪視着喬峰道:”我記住你了!“
喬峰笑道:”記住又怎麼樣呢,有本事削我啊,來啊,削吧?”
女子道:“現在不削,以後削。”說着扶起那老漢道:“爸,咱們走!”老漢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顫聲道:“哎!哎!走,走,咱們走。”
喬峰甜妞目送二人一瘸一拐的離去。就在這時只聽得背後遠遠的傳來一個聲音:“大騙子在哪呢,抓住她們,給我抓住她們。”喬峰甜妞同時回頭,只見不遠方一身穿鎧甲,手執軟鞭,騎一高頭大馬的將軍,帶着一夥步兵小卒正疾步趕來。街邊一男子用手指着父女倆對將軍道:“那不是嗎,還沒跑遠呢,快逮住他們。”那將軍伸手在馬屁股上用力的拍了一下,馬一聲長嘶,箭一般衝向父女二人,父女倆一看官兵追來,嚇得像是丟了魂似的,拼命的奔逃。可是再快也比不上騎馬的快,那將軍追上父女倆,伸手將軟鞭一揮,“啪啪”兩鞭將父女倆打倒在地,惡狠狠的道:“叫你跑!!”女子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怒道:“打女人,算什麼本事啊?”話音剛落,啪的一鞭,又將她打倒在地,女子寧折不屈,似乎還要站起來,趴在地上的老漢道:“閨女,聽我的,你躺會兒行嗎?”女子看了老漢一眼,心領神會道:“嗯!老爸的話總是不錯的。”
那將軍手一揮,對小卒道:“給我綁了。”幾個小卒一擁而上,將父女倆反手緊緊的綁了起來。一小卒大聲道:“老大,怎麼處置?”將軍朗聲道:“根據大宋法律,用不法手段騙取他人錢
財者死罪,將他二人先打入天牢,明日戊時五門斬首示衆。老漢一聽斬首,登時全身癱軟,再次趴在地下一動不動了。一小卒伸手探他鼻息,發覺已停止呼吸,氣絕身亡。
對將軍道:“報告,老頭兒死了。”將軍道:“死了好,省得我們再動手。”
女子一聽說老漢死了,悲傷的哭泣起來。
小卒問道:“剩一個了,怎麼處置啊?”
那將軍斜睨了女子一眼道:“姿色不錯,兄弟們留着解解攙吧?”
女子怒道:“解個屁攙!”說罷將舌頭伸在雙齒之間,用力一咬,咬斷舌頭,滿嘴鮮血的向那將軍唾了一口。那將軍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臉的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呆了,女子掙脫兩個小卒的手臂。大踏步走到老漢身邊,然後躺下,也就此氣絕了。
一滿臉麻子,長相醜陋的小卒道:“倆都死了,現下怎麼辦?”
將軍道:“能怎麼辦,挖一個坑埋了。”
小卒道:“要不女的我留着吧?”
將軍厲聲道:“你想幹嗎?”
小卒囁噓道:“我……”低頭一看,女子嘴裡的血還在汩汩的往外流,甚是恐怖,不禁嚇了一跳,道:“算了,還是埋了吧!”
喬峰和甜妞也被這慘烈的場面震驚了。甜妞嘆了一口氣道:“歐了,你一腳下去,把人家父女的命給踩沒了。”
喬峰道:“我可沒想到他們會死。”
甜妞道:“但你還是間接的殺了他們。”
喬峰道:“世上有許多事,是我們難以預料的,就像我不想殺他們,但他們還是因我而死。”
甜妞道:“是啊,挺可惜的。”
喬峰看到甜妞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怪我了?”
甜妞道:“怎麼會呢?我只是爲他們的死而有些悲傷而已,沒有怪你的意思。”
喬峰道:“那就好,這樣的人死有餘辜,你不必爲此而傷懷。”
甜妞道:“喬大哥,難道你心裡一點兒也不傷感?”
喬峰道:“我傷感啥勁啊,高興還來不及呢。走吧,我餓了,咱們吃飯去。”
甜妞道:“嗯!”看着喬峰得意的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滋味,或許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她心目中的喬大俠也有冷酷的一面,但她愛他,這些小小的缺點自然構不成影響他們感情的因素,因爲愛一人就應該學會包容,理解,體諒,難道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