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那羣修士距離大殿中央已不足百餘米了,趙閒庭離開自己的座位,陰沉着臉盯着那羣修士,閒庭集和府殿的修士突然涌入天波主殿,使得他陷入兩難的境地。如果採用嚴厲的手段,顯得他怕了葉信,這條修行路走得並不容易,趙閒庭深知不論何時何地,都要挺直自己的腰板,否則麻煩就要接踵而至,所謂人善有人欺、馬善有人騎,讓別人發現他並沒有那麼強硬,後果是災難性的。
可如果選擇坐視,恐怕就要惹怒葉信,一旦葉信有所動作,他必定成爲第一個目標。
“你們好大膽子!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趙閒庭用陰測測的聲音說道:“驚擾主上、按律當誅!”
“閒庭先生,我等在下界時,便已拜入星殿修行,早把星殿當成了自己的家。”一箇中年修士越衆而出,不卑不亢的說道:“雖然久受四位先生厚恩,也知道星殿律法嚴明,不可聚衆譁然,但眼見星殿有大廈將傾之危,實在不能不來!”
“楚夕論,看樣子這一次是你挑頭鬧事了?!”趙閒庭喝道,他最終選擇了站在葉信那一邊,準備親自平息這場事端,儘管可能給人一種急於討好葉信的感覺,但絕對不能冒着觸怒葉信的風險。
兩權相利取其重,而兩權相害則取其輕,這是沒辦法的選擇。
“閒庭先生,能否讓我等把話說完?”另一箇中年修士緩步走到那楚夕論身邊。
趙閒庭眉頭一挑,出頭這個修士叫周立明,原本與那楚夕論是死對頭,此刻居然變得如此團結,讓他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天波主殿,是你說話的地方?”趙閒庭露出獰笑,他已決定在事情鬧大之前把這股火苗徹底撲滅:“你們還真以爲法不責衆麼?!嘿嘿嘿……那你們可就看錯了我趙閒庭!”
那羣修士見趙閒庭的態度如此決然,都顯得很吃驚,一時間再沒有別人站出來了,而路宗正等人也露出驚愕之色,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那些修士的目標是葉信,又不是你趙閒庭,這麼急着出頭做什麼?
殊不知趙閒庭是受到了逆反心理的影響,他認爲是路宗正、簡太和、花皓月之中的某個人在搞鬼,想讓他做出頭鳥,那麼趙閒庭的答案只有一個:老子偏不!
“閒庭先生,稍安勿躁,坐吧。”葉信輕聲說道:“我倒想知道,星殿有什麼大廈將傾之危!”
這又是一個意外,誰都沒想到葉信會出面壓制趙閒庭,尤其是趙閒庭,他轉過身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葉信。
對趙閒庭來說,閒庭集和府殿的修士進入主殿鬧事,是一種打臉,葉信讓他稍安勿躁,又是打臉,如果不是礙於葉信的身份,恐怕他就吼出來了,你是傻麼?我在幫你解圍懂不懂?!
“閒庭老弟,既然是主上讓你坐,你還是坐回來吧。”簡太和笑呵呵的說道。
趙閒庭大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接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發青,他已經沒心情掩飾自己了。
“你們不是有話要說麼?”簡太和掃視着那羣修士:“現在主上已經給了你們機會,說吧。”
簡太和此舉就是爲了看葉信的笑話了,他以爲葉信剛剛升任星殿之主,自信心大增,所以想來個以理服衆,豎立殿主的權威,這種想法太幼稚了,他很想看看葉信最後是怎麼吃虧的。
“幾位先生,天下事不患貧而患不公,不患寡而患不安!”那楚夕論再次向前幾步,神色自如的說道,但他只說幾位先生,卻沒提葉信,明顯是把葉信排除在外,這屬於一種公開的無視:“我等都是從下界走上來的,進入天波星殿,兢兢業業從頭做起,現在也不過是一堂管事,這位仁兄剛剛升入長生世,便能坐上星主之位,是何道理?!”
“對啊,太不公平了!”
“他也只有一個腦袋,一雙胳膊,和我們一樣,憑什麼他就能做星主?”
“我們已經在長生世歷練幾百年了,應該從我們之中選拔!”
那羣修士已吵成一團,加上因情緒激動釋放出的氣息,一股股勁流夾雜着吼叫聲向着四面八方傳去,鬼十三、蕭魔指等人感應到這邊不對勁,想來過看個究竟,但都被泥生攔住了。
路宗正、簡太和、花皓月都沒說話,他們的視線似乎沒有焦點,但一直在暗自觀察着葉信的舉動,只有臉色發青的趙閒庭正襟危坐,好像根本沒聽到吵鬧聲,原本他是想幫葉信的,畢竟來鬧事的修士大部分都是閒庭集和府殿的人,他至少有御下不嚴的過失,有愧於葉信,可葉信居然壓制他,那他也索性不管了。
吵鬧聲越來越大,葉信卻始終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
片刻,那楚夕論見葉信不加理會,也不發怒,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便舉起雙手,制止住吵鬧聲,接着緩緩說道:“還請幾位先生給我們一個說法!”
“找我要說法?”花皓月笑了,他斜着看向那楚夕論:“你算什麼東西?”
花皓月雖然是在針對楚夕論,但也算是暗中支持了一下葉信,爲葉信化解一些壓力。
楚夕論笑了笑,直視着葉信,其實他的目的是要逼葉信開口,剛纔只是託詞而已。
“聽了這麼半天,我總算是聽明白了。”葉信微笑道:“你們就是不服我,對吧?”
“我等只求一個公道!”楚夕論說道。
“其實……你們說得有些道理,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我天波星殿有這麼多修士,也難免藏着一些尸位素餐之輩,如果都象你們這般奮勇,有利於我星殿分出良莠。”葉信說道:“這樣吧,你們選出一個人,與我對決,如果我輸了,就把這星主的位置讓給他,如何?”
葉信這番話有些荒誕了,星殿之大事莫過於星主更迭,豈能用這種方式決定?!花皓月顯得大失所望,路宗正在發呆,趙閒庭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不過眉頭已深深皺起,而低下頭的簡太和眼中露出譏誚之色。
從他們的角度說,葉信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徹底!以星主的身份、地位,去與府星所轄的一個小小管事對決,贏了又怎麼樣?
就像一條狗在亂叫,那麼把自己降到狗的位置上,去與狗撕咬,不論是輸是贏,都只會成爲笑柄。
“不才楚夕論,還請仁兄指教一二!”楚夕論急忙說道,接着他緩緩運轉元脈,一股強橫的元力波動從他的身體中爆發出來。
楚夕論這就是在公開向葉信挑戰了,而且從他的稱呼也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承認葉信的身份。
“你能代表他們麼?”葉信說道:“你趴下了換個人再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可沒時間和你們耗。”
“自然可以!”楚夕論說道。
“楚兄,你的口氣未免太大了吧?”後方那個周立明突然說道。
葉信的話說得很明白,擊敗葉信的人才能登上星主之位,楚夕論強行要做代表,他豈能服氣?大家冒着天大的危險,衝進天波主殿,是爲了討要公道,可不是助楚夕論上位的!
“楚夕論!你憑什麼代表我們?!”另一個修士大叫道。
“是啊!你算什麼東西?!”
那羣修士又開始吵鬧起來,但這一次的目標已轉向了楚夕論,儘管楚夕論也有幾十個支持者,可他們的聲音瞬間便被吞沒。
葉信依然保持着微笑,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準備用暴力解決問題,剛剛坐在星主的寶座,他必須要立威,但立威是爲了讓人心服口服,而暴力能達成的效果僅僅是恐嚇,兩者相差很大。
路宗正、簡太和等人顯得有些吃驚,這節奏不對啊……原本他們以爲,楚夕論站出來了,然後葉信出手,三下兩下擊敗楚夕論,既然葉信能在短短時間內煉化星主法印和秘鑰,那麼他們相信葉信可以做到,誰知最後那羣修士居然自己鬧起了矛盾。
處在風暴中心的楚夕論感到苦不堪言,剛纔還是衆志成城,轉眼他就成了衆矢之的,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衝他吼叫着。
路宗正和簡太和相互交換了一下眼中,他們不由想起了一個詞:烏合之衆!
那些修士可算是把這個詞演繹到了極致。
“好了,這麼吵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葉信站起身,他的聲音清晰的透過吵鬧聲,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讓楚夕論、周立明等人驚覺,葉信的修爲好像要比他們預料中的深得多,接着葉信看向路宗正:“宗正先生!”
“主上有何吩咐?”路宗正急忙接道。
“往年我星殿也經常有選拔比試吧?”葉信說道。
“自然是有的。”路宗正說道。
“那就好。”葉信點了點頭:“我們就來一場大選,在場的人都可以參加,最後的第一名與我對決,贏者就是星殿之主,如何?”
“仁兄立意頗深啊!”楚夕論發出嘆息聲:“我們經過一層層角逐,元力必定損耗殆盡,縱使最後能站在仁兄面前,又豈是仁兄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