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向來只穿豔紅色。因爲父親告訴他,這是身份的象徵。
身份?年幼時,他以爲父親口中的身份指的是他是火無殤的兒子。直到他慢慢長大,他才漸漸明白過來,父親所看重的身份遠遠沒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他可以有很多身份,比如火門年輕一輩眼中最厲害的師兄,火門數百年來的最天才,萬象門內年輕男門徒裡的最拔尖,但火無殤的兒子這個身份恰恰是父親最最不在意的一個。
八歲那年,他還很貪玩,一次無意間的偷聽,讓他知曉了一個殘酷的真相。
他們說,他的母親是鬱鬱寡歡而死的,他的父親想要的從來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只是一個傳承,一個能繼承他且超越他的傳承。
隨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懂事的他,也越來越冷漠了。他害怕被拋棄,他不想被拋棄,他開始刻苦修煉,沒日沒夜的修煉,只是爲了能夠博得他的一笑,能夠得到一份慰藉。
或許,父親並非他們所說的那樣。或許,父親看他如此努力,會試着分給他一點愛。
包括不和女門徒接觸,其實最開始也是因爲父親的緣故,他很不喜自己和女門徒有瓜葛。到後來,習慣了安靜的他,倒是真的不喜和那些嘰嘰喳喳的女門徒爲伍了。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一點。
陌曉萌,她很不一樣。她不會像別的女門徒一樣,用着一種令他厭惡的眼神去看他。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自然,喜就是喜,怒就是怒,不會因爲他是誰,他有着什麼樣的身份而不一樣。
他…想她了。可是,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不要說出去,就當你從沒見我穿過。”
火刑天神色淡漠地瞥了門邊的項風一眼。
項風怪異的“哦”了一聲,搓着手道:“我明白了,你這是在悼念曉萌師妹不成?哎喲,之前我就說你喜歡人家吧,你還死不肯認。怎麼?現在人家出事了,你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火刑天摸着牀的手驟然一握,他是死不肯認嗎?他還不是怕項風這小子大嘴巴,害了曉萌?若不是父親執意不肯讓他去百香蹤,又或者是他敢違抗父親執意要去百香蹤,曉萌也許就不會死了,至少在危難之際,他會護她,就算是死,他也能將心中對她的喜歡傳達給她。
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這便是懦弱的代價。
“你懂什麼?”
“……”
火刑天不輕不響的一句話,卻泄露了他的悲憤。
項風尷尬地抓了抓臉,本來還想吊吊某人胃口的,這下他可是不敢嘗試了。
“哎喲,你別這樣。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曉萌師妹她沒死,她安全回到邪門了!我就說嘛,曉萌師妹那麼可愛,一看就是個有福之人,哪裡會就那麼早……”
項風正說得歡,就見一抹白掠過自己,衝了出去。
“呃,這、這還真是見色忘義啊?唉,等等,刑天!你的衣服,衣服還沒換呢!刑天!”
項風說着,也似陣風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