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狂風捲起漫天的沙石迎面吹來,擊打在護罩上,發出叮噹的聲響。
衛橫似乎對周圍的一切司空見慣,神色淡然地走着,毫不擔心沙石會擊破護罩。
就這樣,一羣人在龍風谷內走了一天,當日暮降臨之時,衛橫指的不遠處的一個方向,沉聲道:“前面有一個山洞,在那裡不會有風沙吹襲。諸位再走快一點,今晚在這裡落腳,明天一早便能到達山谷深處。”
衆人自然沒有異議,跟在衛橫的身後,緩緩地前行着。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衆人便來到衛橫所說的那個山洞中,山洞並不大,最多隻能容納二十多人,這些人盤坐在洞內,微微有些擁擠。山洞內的牆壁上,依稀可以看到刀劍打鬥的痕跡,痕跡模糊不起,儼然已有不少年月。
山洞之外,清輝漫灑,呼嘯的狂風衝洞口吹過,卻無法吹到山洞之內。
凌天齊並沒有如衆人一樣盤坐在山洞內,幾步便走到山洞口,向洞外看去。
狂風不知停歇的吹個不停,凌天齊神識散發而出,感受着風的力量。
風,無形,無色,來無影,去無蹤。
閉上雙眼,風的氣息更加清晰了,不知不覺中,凌天齊上前一步,就要走出洞外。
就在這時,嶽龍的聲音傳來過來,“凌師弟,不可……”
他的聲音有些擔憂,生怕凌天齊走出洞外。
嶽龍的聲音,頓時驚醒了凌天齊的感悟,凌天齊轉過身向嶽龍看去,微微一笑道:“嶽龍師兄,我只是想看看這風有什麼古怪。”
嶽龍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凌天齊的身邊,看向山洞之外,沉聲道:“凌師弟,這風不但古怪,還可以殺人於無形,如果不是衛道友的白玉尺天生可以防禦這股怪風,我們走到一半時,即使不被沙石擊傷,也會被狂風絞殺而死。”
凌天齊聽見之後,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天絕絞殺時的情形,隱約中確實有一些相似。
還沒等凌天齊深思下去,嶽龍又說道:“凌師弟,如果沒有防禦龍風的法器,還是不要踏出這山洞一步。”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什麼,臉色微微一沉,繼續說道:“據說,龍風每到夜晚,風速會加倍,並且還會瘋狂似的攻擊一些進去山谷內的生物。”
風速到了夜晚會加倍,凌天齊已經感覺到了。在衛橫進去山洞之前,控制白玉尺明顯吃力了許多。如果不是衆人離這個山洞已經很近,說不定衛橫又要從儲物袋中拿出豆子吃了,否者他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凌天齊點點頭,看向周圍的牆壁,道:“這裡爲何會又鬥法的痕跡。”
嶽龍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他見凌天齊不會再走出山洞,便回到剛纔的地方盤腿而坐。
一路上,除了衛橫以外,衆人幾乎沒消耗真力,他們盤腿而坐並不是恢復真力,而是在調整狀態,並經明天會發生什麼,除了衛橫以外,其餘的人都不是很清楚。跟在衛橫身邊餓修道者,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山洞內靈氣濃郁,凌天齊修煉了一會,便達到了最佳狀態,剛想繼續修煉下去,腦海中突然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你來了嗎?太好了,真的是你,我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你真的還會回來。”
聲音雖然微弱,隱隱中激動異常。
凌天齊猛然正開雙眼,見衆人都在盤腿而坐,並沒有什麼異常,不禁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難道剛纔的聲音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聽見?”
凌天齊暗暗思忖着,再次閉上了眼睛。
可是那個聲音卻沒有再出現,凌天齊一直等到天明,都沒有等到。
清晨的陽光照着在山洞內,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衛橫依舊拿出白玉尺,施展護罩,保護衆人向山谷深處走去。
山谷內的路線,對於衛橫來說可是輕車熟路了,他來到這裡也不知道多少次了。
看着周圍的沙石,衛橫心裡不禁在想:淮陽門究竟想幹什麼?難道這裡真的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難道萬年前的大戰不是修道者說的那樣?每次來到這個地方,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好像有人在注視着我。
這種感覺,不但出現在衛橫的身上,凌天齊也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神識要比衆人高上許多,自然對周圍的異樣更加敏銳。神識在他的控制下,悄然的穿過護罩,遊弋在護罩之外的風沙中,頓時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想要把他的神識吸扯到其中。
神識連忙收回,凌天齊倒吸一口涼氣,暗道:“好可怕,這裡的風居然真的有絞殺神識的能力,到底是什麼風,居然有如此攻擊力?修道界中不是說風系道術只能做輔助道術嗎?爲什麼這裡的風不但可以攻擊人的身體,還可以絞殺神識?”
就在凌天齊暗暗思考時,走在前面的衛橫突然說道:“大家小心,前面的風很急,呼嘯聲可以透過白玉壁進入護罩之內,這聲音很奇特,如果被風聲影響,神識會被其絞殺,瞬間便能魂飛魄散。希望大家緊守神識,不要讓風聲侵入靈臺。”
衆人聽後,連忙集中意識,一副警戒的神色。
果然,還沒走多久,白玉壁上猛然一顫,一陣陣怪異的聲音傳來進來。
凌天齊緊守靈臺,不讓風聲影響到神識,但越往前走,風聲越來越大,連他抵擋起來都覺得有些吃力。視線落在周圍的人上,衆人臉色無不蒼白如紙,衛橫等旋照期的修道者還好一些,那些鞏基期的修道者身體已經在輕微的顫抖。
由此可見,這風聲是多麼驚懼。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了半個時辰,就在衆人再也堅持不下去時,更聲突然停止。
白玉壁外,已經沒有了狂風,一切是那麼的安靜。如果不是隨處可見的沙石,還有滿地的骨架,衆人甚至會認爲已經走出了龍風谷。畢竟這裡實在太安靜了,安靜的連衆人的呼吸聲也能清晰的聽見。
衛橫收起白玉壁,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脈,道:“這裡便是龍風谷的深處了,只有這片區域沒有狂風。據說這裡是那條巨龍肉體泯滅的地方,它在臨時前爲了不讓修道者瓜分它的身體,選擇了自爆血肉。”
自爆血肉,獸類特有的能力,臨死前以全身血肉爲代價,施展最強攻擊。
地面上到處都是深坑,深坑大小不一,有得深一米,有的深達十米。坑內甚至實還能看到森森白骨,那些骨骼沒有一個保持完整,有的骨架明顯被道術攻擊,留下深黑色的痕跡,有的骨架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碎,斷口處參差不齊。
眼前的一幕,可以判斷出當時的場面是多麼的慘烈,這些骨架起碼有上千人的屍體。
這裡還是整個戰鬥處的一部分,如果算上狂風肆意的那些區域,恐怕死在龍風谷內的內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如此地方將要凝聚多少怨氣,凌天齊剛來到這裡,便感覺一股陰森氣息迎面吹來,讓人不寒而慄。
衛橫走到嶽龍的身前,不冷不熱道:“我已經完成我的任務了,那件東西可以給我了吧?”
嶽龍點點頭,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紅色錦囊,遞給衛橫道:“真不明白,你要這個做什麼。”
錦囊上雕刻着兩隻戲水的鴛鴦,鴛鴦雕刻的並不逼真,甚至可以說普普通通。猛然一看,同鴨子沒什麼區別。
錦囊上沒有靈氣,顯然是一個凡物,看起來更像是女子佩戴的東西。
衛橫沒有理會嶽龍的話,握着錦囊,怔怔地看着,突然從他的眼睛留下了一滴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衛橫閉上雙眼,任憑眼淚從臉頰滑落而下,落在地面上的沙土中。而後,他擡起拿着錦囊的右手,輕輕地把精囊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
這個時候,沒有人知道衛橫在做什麼,就連跟隨他而來的十八名修道者也是一臉疑惑。
片刻之後,衛橫突然笑了,笑聲是那麼的蒼涼,只聽他喃喃地說道:“靈兒,你真的不在了,爲什麼要離開我,啊……”
他仰天大吼一聲,聲音在山谷中心久久地迴盪着。似不甘,似無奈,還有一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凌天齊眉頭皺起,落在衛橫手中的錦囊上,清晰的看到鴛鴦的身上,寫個兩個小字。
橫,靈。
這兩個小字,便說明了一切。
這個精囊應該是三十年前,那個叫靈兒女孩送給衛橫的定情信物,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落在了淮陽門的手裡。從衛橫得到錦囊後的一舉一動,不難看出,這精囊內有着只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便能確定衛橫深愛的靈兒,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如此看來,恐怕那個靈兒真的不在人世了,否則衛橫也不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多麼癡情的一個男人,居然爲了證明心愛的人是否已經死了,苦等三十餘年。
凌天齊很想上前勸說一下,右腳剛剛擡起,卻看見衛橫突然收起錦囊,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神色雖然鎮定,但是從雙眼中隱約可以看到一絲死寂,那是不屬於人類的神情,似乎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索然無視。
嶽龍哼冷一聲,走到凌天齊的面前,道:“凌師弟,你……”
話剛說出,百米外的山脈上,突然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聲響之中,地面劇烈的震盪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地面下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