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蘇恆就下到谷底，站在一塊巨石上面，在他的腳下，可以看到無數的屍骨，一朵朵磷火如同幽靈一般在周圍飄蕩着，似是在嬉戲。
“就從這裡開始吧。”
蘇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直接坐下。
上次他就是在這裡遇到的鬼牛牧者，根本就還沒來得及深入。
但即便只是外圍都可以感受到那無邊的怨念。
可惜這座山谷似乎擁有某種特殊的禁制，將所有的怨念都籠罩住，根本就無法消散掉。
久而久之，這些怨念不斷的自我吞噬，乃至進化，最終形成了死靈。
所謂的死靈乃是一種很特殊的怪物，它聚散無形，卻擁有一定的意識，不過那種意識，只知道吞噬，尤其是對活人的氣息尤爲敏感，兩者就彷彿天地，一旦被其感知到，就會不死不休。
而死靈因爲沒有純粹的身體，所以除非剋制，否則很難消滅，即便將其打破，也只會消耗很少一點能量，並且馬上就能恢復。
因此，想要滅殺死靈，關鍵就在於相剋。
蘇恆擁有法相神通，執掌生死奧義，那生之神通，正好是那些死靈的剋星，這也是他藝高膽大，敢孤身來這裡的原因。
坐下後，蘇恆開始誦讀地藏菩薩本願經，爲這裡的亡魂超度，他的聲音一開始並不大，似低吟，但慢慢的，像是形成了某種共振，讓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斷的往深處開始擴散。
不過這樣一來，無疑是捅了馬蜂窩。
原本深處沉睡的不少死靈被驚醒，並且遵循着那一絲活人的氣息快速朝着蘇恆飛來。
頭頂的霧氣像是受到了驚擾，劇烈的翻騰起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陡然響起，並且在蘇恆的視線中，出現了第一隻死靈。
這隻死靈只是一團不斷扭曲的黑氣，其中隱隱透出無數張面孔，彼此在不斷的吞噬，撕咬，那種聲音，直入心神，似乎想要干擾蘇恆，不讓他繼續唸經。
“淨化。”
面對這隻死靈，蘇恆並沒有直接施展神通，畢竟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直維持，而且眼下僅僅只是一隻最低級別的死靈，用神通，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更何況，輪迴之眸本就擁有淨化的能力。
此刻，隨着他眼中紅光一閃，本待撲上來的死靈，直接炸開，化作無數黑氣的氣流，朝着四周飄散。
但這個時候，蘇恆的聲音不斷傳遞開來，那些黑氣的氣流在快速的變淡，最終隱隱現出一張張虛幻的面孔，他們的目光充滿了茫然，最後定格在蘇恆的身上。
蘇恆依舊在繼續誦讀着地藏菩薩本願經，當初智遠大師交給他那捲經書，絕對不是沒有道理，便是後來活佛將自己的舍利送給他，同樣也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與佛有緣。
不過蘇恆可沒有當和尚的打算，至於地藏菩薩本願經，也只是被他當成一種手段，而非根本。
他始終謹記，自己的根本就是輪迴之眸。
隨着超度，一絲絲金光開始出現在蘇恆的身上，像是要爲他凝聚金身。
這是功德，也是福報。
蘇恆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像是受到了洗禮，而輪迴之眸也開始吞噬這些福報，慢慢的增強着。
一隻死靈對第三階段的輪迴之眸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好在這裡的死靈數量有不少，剛剛超度完，深處便再度飛出兩隻死靈，同樣沒有具體的形態，不過體積要比之前那一隻大了一些。
這次，蘇恆還是用剛剛的爆發，開啓輪迴之眸的淨化能力，將兩隻死靈打爆，然後利用地藏菩薩本願經開始超度。
他身上的金光不斷的增加，得到的福報也在慢慢的增長，然後被輪迴之眸吸收，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原本難纏可怕的死靈，此刻居然如同送菜一般，不斷爲蘇恆的輪迴之眸添磚加瓦，無私奉獻着。
別看蘇恆顯得輕鬆愜意，似乎絲毫不費力氣就能滅殺死靈，並且得到好處，但那是因爲他的輪迴之眸正好能夠剋制這些死靈。
否則就算換個先天后期的強者，恐怕也不會如他這般鬆鬆。
輪迴之眸的提升讓蘇恆有些沉浸其中，那種感覺就像是泡在溫泉中，尤其是靈魂，更是不斷變得純淨，一個個念頭，晶瑩剔透，沒有絲毫雜念。
突然，一聲尖叫將他驚醒，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眼前居然出現了一隻人形的死靈。
死靈進化到人的形態，實力明顯又提高了一個層次，便是比起普通的先天初期，也絲毫不弱，甚至單論難纏，無疑還要更勝一籌。
輪迴之眸的淨化能力已經不足以擊潰它，所以蘇恆心念一起，一抹紫光便從他的身上飛出，瞬息就到了死靈面前，在其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紫光落下，直接將其從中間一分爲二。
隨後，初一一個盤旋，飛回蘇恆的手中。
而那死靈，雖然極力的想要融合在一起，但這個時候，一道金光已經從蘇恆身後悄然升起的法相中射出，一舉將那死靈徹底擊潰，化作無數黑色的碎片。
相比之前那些死靈被擊潰以後，只能化作氣流，眼下這隻，居然是一塊塊由純粹死氣凝聚出來的碎片，而且每個碎片，都是一張面孔。
蘇恆心中一凜，加大聲音誦讀着地藏菩薩本願經，他身上的金光也不斷涌動，慢慢在腦後形成一輪光環。
在光環形成的瞬間，蘇恆明顯感覺到超度的效果一下子增強了數倍，那些死氣碎片，不斷的消散，露出其本來的面目，然後感激的看了蘇恆一眼，帶着一絲解脫消散在天地之間。
此刻，蘇恆心中已經沒有了提升的喜悅，反而有種沉重，並夾帶着一些肅穆。
漸漸地，他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悲憫天人的表情。
隨後雖然依舊不斷有死靈飛出來，而且實力也在不斷的增強，但蘇恆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但每當有死靈出現，初一都是第一時間飛出去將其斬殺。
然後不等其重新凝聚起來，身後的法相便射出金光，直接將死靈徹底擊潰。
最後是超度。
蘇恆可以感覺到輪迴之眸在快速的提升，而他身後的光環也越發的深厚起來。
要是有佛家弟子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立即跪下，直呼佛祖轉世。
除了沒有剃度，此刻的蘇恆看上去跟那些大德高僧，沒有任何區別。
對於這一切，蘇恆或許察覺到了，或許什麼都不知道，但他並不在乎，似乎有意爲之。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谷底再也沒有死靈涌出的時候，蘇恆也覺得一陣飽和，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他緩緩睜開眼睛，身後的光環也隨之消散，只是在他的眼睛深處，卻隱隱有一道光環凝聚，但也只是一閃而逝。
此刻的他看上去渾身有種琉璃通透的感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寧靜，似乎只要看到他，任何恐懼，驚慌，一切負面的情緒都會消失。
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沒有任何煩惱。
更重要的是，蘇恆的眼中無悲無喜，如果有熟悉的人看都他，第一反應絕對會愣神，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過了足足有十幾分鍾，他的眼中才稍稍多了一些神采，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活過來了，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佛。
“呼，好險。”
蘇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想到之前的經歷，隱隱有些後怕。
他從來不知道，超度亡魂，居然也會讓自己沉浸其中，差點連自己都給超度了。
不過在他看來，那更像是一種精神暗示，不斷的催眠自己，彷彿要化身另一個存在。
一旦他無法醒過來，就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存在。
哪怕依舊有着原本的記憶，也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
好在他的意志堅定，加上有輪迴之眸，最終才險之又險的醒轉。
而拋除這點之外，他還得到了巨大的好處。
首先，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輪迴之眸提升了足足有數倍，各方面屬性全面提升，隱隱得到了一個極限，也就是瓶頸。
而下一步，就是輪迴之眸第四階段。
除此之外，他丹田的內氣也經過了一遍又一遍的淬鍊，變得無比精純，哪怕同樣的量，威力也比之前強了許多，而且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充盈，內氣的總量也提升了許多。
甚至距離先天中期也已經不遠了。
當初入魔的一絲隱患，這次也徹底的消除了，在那無邊的功德金光洗刷下，任何魔念都無所遁形。
就連心臟中那顆長生種，也吸收了不少功德金光，變得琉璃剔透，甚至讓蘇恆感覺，直至現在，這顆長生種才真正屬於他，並且開始不斷的跟他融合。
而之前，這顆長生種雖然種在他的心臟中，但其真正的主人卻是姬安，也是封淵。
對方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他，也在最後，殺了他，從他心臟中取走了長生種，但現在，對方留在長生種內部的烙印，則徹底被洗刷乾淨。
再也無法藉此控制蘇恆。
最後，則是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