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跑來,大步的跑上王座湊到安拉可汗的耳邊低語了一陣。安拉可汗的眉頭微微挑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
“雜木合呢?還在外面跪着麼?”
“是!”那人微微後退了幾步低聲應道。
“死了沒有?”
“他帶來的十個親衛軍死了七個,但雜木合還是硬撐着。這十天來,僅僅喝水沒有進食一點東西。”
“去把他帶進來!”安拉淡淡的說道,那人連忙躬身告退,小跑的裡離開。安拉輕輕的擡腳,一腳將趴在自己小腹舔弄的吉吉安踹開,“你退下!”
吉吉安連忙磕頭告退,眨眼間,整個金帳之內化爲一片死寂。沒過多久,金帳外的侍衛拖着一團爛泥來到了安拉可汗的面前。爛泥被放下,真的就像一團麪糰一般癱軟在地。
雜木合費力的擡起頭,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看一看王座之上的安拉。但是,他真的太虛弱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清晰的腳步聲響起,安拉緩緩的踱步到了雜木合的面前。緩緩的蹲下身,輕鬆的將雜木合提了起來。
“原本我並沒有想讓你進來,就讓你餓死在外面好了。我的女兒到你的部落去撮合你們和談,但是因爲你的保護不力致使他被歹人擄走。就連尊貴的夜幕天尊,也死在你的部落。
雖然我知道你無可奈何,但是你們南蒙部落依舊難辭其咎。你要是不死,我沒辦法消下心頭之恨,更沒辦法向長生天宮交代。但是,我現在決定原諒你了。你知道爲什麼麼?”
聽到安拉可汗的話,雜木合虛弱的眼神中驟然間迸射出了驚喜的神光。雖然他現在眼看就要死了,但是安拉可汗既然打算原諒他,那麼不僅部落可以保存,自己也可以不用死。
“你先別高興,我剛剛得到手下稟報,昨天夜裡,埃古帶着他的女真部落偷襲了你的部落。你的部族已經盡數被埃古殺死,南蒙部落……已經被滅族了。”
“噗——”早已油盡燈枯的雜木合哪裡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心神劇顫之下,一口老血噴出斷送了自己唯一的生機。
張了張嘴巴,努力的想要擠出聲音。瞪圓的眼睛中,竟然充滿了渴求。但是,因爲十天沒有吃到東西,他連說話都成了奢望。只能用目光傳遞着自己的祈盼。
“你想我替你的部落報仇?”安拉淡漠的問道,無論從聲音還是從臉上的表情,安拉可汗依舊如此的冷酷無情。這纔是安拉最真實的一幕,一個可以對自己殘忍的人,註定不會對別人產生憐憫。
“好!我可以答應你,替你的部落報仇!”安拉可汗面無表情的說到,而聽到了安拉可汗的承諾,雜木合顫抖的身體才漸漸的平息。一口氣,從口中吐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安拉可汗輕輕地放下屍體淡漠的轉過身向王座上走去,“將他拖出去,好生的埋葬!”
“報——報告大漢,北院大王送來了奏章——”一名近衛親兵大步跑來,手中拿着一張用紅線捆紮好的羊皮卷,來到王座下面對着安拉可汗跪地說道。
“哦?奏章?有什麼事爲什麼不親自過來說?還寫什麼奏章?我們草原的文字總共就那幾個字,什麼話能說清楚?”
“大汗,我覺得埃古是不敢來而已!”一邊的布魯夫拿起親衛軍的羊皮卷,揮揮手讓他退下。展開羊皮卷之後,布魯夫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埃古是來請罪的,他說因爲自己的兒子在結盟的當天被雜木合殘忍的殺害,這是對大汗和對草原誓言的不敬。所以盛怒之下,率領部族勇士進攻了南蒙部落,並將之擊敗。
但是他自己並沒有痛下殺手,而是將南蒙部落驅逐了,他也不知道南蒙部落最後去了哪裡。還請大汗你將他定罪,埃古甘願受罰?”
“呵呵呵……”安拉可汗突然笑了,笑得如此的陰森恐怖,“布魯夫,你覺得這上面哪一句是真的?”
“大汗,我估計沒有一句是真的!”布魯夫冷笑的收起羊皮卷淡淡的說道。
“哼!你派人去女真部落,告訴埃古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中原人的心機他只學了個皮毛。南蒙部落既然已經被他滅族了,那麼南蒙部落的財物我要七成,其他的歸他了包括草原牧場。
但是,你一定要鄭重的告訴他,擅自將南蒙部落滅族的帳,我替他記着,眼看馬上就要和中原九州開戰了。他要是能立下大功,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作戰不力,新帳舊賬我和他一起算。”
“是!大汗!”布魯夫連忙受命,突然,布魯夫擡起頭有些猶豫,“那個大汗……你剛剛答應了雜木合……”
“布魯夫,你跟着我都那麼多年了,難道還聽不出來,我說的話都是爲了穩住埃古麼?他如果真的想請罪,他此刻應該像雜木合一樣跪在金帳外面等候我的發落。而不是送來一封草原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奏章。
而且我敢肯定,埃古的部落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如果我不安撫他,而是嚴厲的呵斥他,那麼他一定會立刻毫不猶豫的背叛我甚至投靠大周。”
“那……我們什麼時候集結兵力什麼時候制裁那個叛徒呢?”
“集結兵力?自然是現在。”安拉可汗緩緩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緩緩的走下王座,“什麼時候對他們進行制裁?當然是在他們慶祝勝利的時候。在草原上,沒有人可以違揹我的命令。就算他是埃古,也不行!”
整個草原化成了一片死寂,整個草原的上空都瀰漫着肅殺的氣息。南蒙部落被女真部落一夜之間屠殺乾淨。這個消息彷彿海嘯一般席捲了整個草原。
令人驚悚的,不是身爲黃金部落的南蒙部落被滅族,真正令人驚悚的是一夜之間。女真部落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實力?還有,強大的南蒙部落是怎麼會被人一夜滅族?
所有的疑惑,在各部落的首領心底激盪。這些疑問,他們註定得不到答案。但是,超乎常理的一幕出現了,發生這樣的大事,草原上應該掀起滔天巨浪纔是。但是,整個草原卻風平浪靜。
所有部落都在等,等他們的大汗的態度。所有人都在觀望,觀望女真部落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他們會接受到什麼樣的處罰?沒有人會懷疑女真部落會不會受到嚴懲,如果安拉可汗連這個都可以容忍,那草原的滅族就還會發生。
死寂持續了一天,突然之間,一條勁爆的消息在草原上如同突然捲起的狂沙一般。每一個部落的首領,在聽到了屬下的彙報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三確認之後,他們終於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不管不問,不賞不罰,聽任由之?這就是安拉的態度,這就是王庭的意思。這麼說來,曾經的黃金部落南蒙部落就這麼白死了?
所有的部落首領都感覺到心底的發顫,如果不是自己瘋了,那就是他們的大汗瘋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處置結果,那麼那些小部落何來安全感可言?
南院大王都沒了,黃金部落都沒了。這樣的大事都可以輕描淡寫的掀過去,那他們這些小部落被滅了族,然後將搶奪的財富上交是不是也沒事?
一瞬間,草原上的氣氛再一次變了,變得人人自危,變得草木皆兵。而這一切,卻絲毫不阻止女真部落的狂歡,甚至有一種名爲野心的東西在埃古的心底滋生蔓延。
涼州,羊頭堡!
莫無痕在數日前與公子羽悄悄的到來,而沿路護送他們的,正是那五萬重新集結出來的夜魔軍。當然,現在夜魔軍已經不能再叫夜魔軍,莫無痕親筆書就,爲這支重新集結的軍隊取了新的名字,長悔軍。
雖然他們的武器裝備,鎧甲樣式都是曾經夜魔軍的,但夜魔軍的輝煌早已過去。
莫無痕來到涼州,並沒有立刻恢復涼州各地的靈力。涼州的祭壇被啓用過,必須再等一個月才能再次啓用。而莫無痕也許是自負,也許是驕傲。沒有聽從公子羽的勸說,來到了羊頭堡視察。這還不算,莫無痕還將自己的行轅搬到了羊頭堡。
羊頭堡爲涼州門戶,也是涼州之外唯一的一個關卡。這裡地處屬於九州之外,但因爲被大周朝廷控制所以也將他納入九州版圖。
莫無痕來到羊頭堡除了巡視邊疆,嘉勉禁軍還有就是爲了獎賞在去年草原胡虜大舉壓境,一羣少年自發拿起武器守衛羊頭堡的大好兒郎們。雖然他們最終什麼都沒做,但這份捍衛九州的情誼,卻讓莫無痕這個天子都萬分感動。
剛剛來到羊頭堡,莫無痕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就得到了曾經的黃金部落南蒙部落被一夜之間屠盡的消息。這對於莫無痕來說,無異於意外之喜。
在等了一天之後,最新的情報再一次的被送到了莫無痕的案前。而這一次,莫無痕忍不住拍手稱快了。拿着手中的情報,莫無痕興奮的臉頰通紅。
“哈哈哈……安拉啊安拉,這一子,下的可真是臭啊!南蒙部落被滅,已經是意外之喜,如今他下了這麼一招臭棋,卻是讓朕喜不自勝。爲了穩住女真部落,爲了入侵我大周大好河山,他竟然埋下了如此隱患。哈哈哈……看來朕高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