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要離開,對你來說,就算沒有告別,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丁曉岱看向他,露出一抹疏遠的笑容。
▪тt kдn▪℃o 周翼揚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眸光一沉,“陳述對你好嗎?”
“很好。”丁曉岱聲音平靜地開口,“那你呢?兩年的時間,我哥他……他有沒有想起什麼?”
周翼揚想起丁曉淮那乾淨透明的眼神,完全陌生的眼神。
“沒有,也許,他不會再需要那些記憶。”周翼揚心中悵然,丁曉淮已經喜歡上了季瑩,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情況。一段感情,如果只有一個等待,堅守,根本等不到完美的結局。
“你打算放棄了嗎?”丁曉岱假裝平靜的問,手心裡卻沁出了汗水。周翼揚苦澀的笑了笑,“花了九年的時間都沒放棄的人,就算真的要放棄,也許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吧。”
丁曉岱懸在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周翼揚要放棄了嗎?這樣,她以後就不用再擔心,因爲他的喜歡對哥哥造成困擾,也不用擔心,因爲那份喜歡,耽誤了他以後的人生。
丁曉岱握緊手上的暖壺,往開水間外走,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衝了過來,丁曉岱躲閃不及,被撞到了肩膀,手上的暖壺被碰掉。
“嘭!”的一聲響,掉在了地上,瞬間炸開。
“小心!”周翼揚下意識的去拽丁曉岱,可還是晚了一步,滾燙的開水濺到了丁曉岱的衣服上,雖然丁曉岱穿着厚衣服,但是腿上還是傳來一陣灼痛感。
撞人的人拼命的道着歉,周翼揚立即將丁曉岱抱到了一旁的洗手池上,丁曉岱爲了保持身體平衡,摟着周翼揚的脖子。
周翼揚將她的褲腿挽起,小腿肚上白皙的皮膚已經被燙紅了。周翼揚連忙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花打在泛紅的皮膚上。
“痛不痛?”周翼揚擔憂的問,兩人離得很近,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傳來,丁曉岱有片刻的愣神,周翼揚的視線掃過去,正好對上她的眸子,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到一低頭,兩人的脣瓣就可以貼上,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說話。
周翼揚最先回過神,又連忙問了一句,丁曉岱別過頭,沒有應聲。周翼揚以爲她是疼的說不出話了。當下抱着她,往外面跑。丁曉岱摟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小心的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你忍一忍,我馬上帶你去找醫生,上了藥就不會痛了。”
聽着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丁曉岱慢慢的閉上眼睛,兩年來,經常在夢裡出現的聲音,就這樣出現在她耳邊,她想要仔細的聽一聽,這樣以後,她就可以再多夢他幾次。
周翼揚抱着丁曉岱找到了醫生,醫生簡單的幫丁曉岱抹了些藥膏,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丁曉岱本想自己走出去,可是腳還沒落地,就被人抱了起來。
丁曉岱尷尬地推了推,“我可以自己走的。”
“醫生剛纔不是說了嗎?你這條腿,儘量別用力。”周翼揚將她抱穩,向醫生道了謝,徑自走出了病房。
丁曉岱的理智回神,又掙扎了一下,“你放我下來吧,別人都看你呢。”
周翼揚笑着看她,“我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眼光?”丁曉岱對上他笑着的眼睛,移開視線,小聲嘀咕,“可我在乎。”
“那就把臉藏起來。”周翼揚說着,寬厚的手掌扣在她的後腦勺上,將她的腦袋扣在了自己的胸前。
丁曉岱掙扎了一下,周翼揚力氣大,她哪裡掙扎的開,耳邊是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就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周翼揚感受着懷裡的溫度,這些年,他並不經常想起丁曉岱,因爲他害怕自己會分不清,他究竟想的是丁曉岱,還是丁曉淮的影子。
他不想讓自己對丁曉淮的愛裡摻上雜質,可是,他心裡也很清楚,他越刻意的不去想,也說明,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對丁曉淮的愛早就不再純粹,也害怕,丁曉岱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
將丁曉岱抱回到病房外,周翼揚將藥交到她手上,“記得回去之後按時抹藥。”
丁曉岱接過藥,笑着點了點頭,“謝謝你了。”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周翼揚不由的伸出手,想要捏她的臉頰,手伸在半空中,尷尬的停下。
明明她已經離開了兩年的時間,卻又好像從未離開過。丁曉岱看着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眼中閃過一抹悵然。
下午的時候,安朝梅醒了一次,丁曉岱只敢在病房外看,不敢進去。王阿姨心疼地看着她,“曉岱,你奶奶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聽我一句話,就讓我把你這些年爲她做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訴她。讓她別帶着對你的誤解,到另外一個世界,好嗎?”
丁曉岱看着躺在病牀上,正跟哥哥聊天的奶奶,奶奶臉上帶着虛弱的笑容,看着哥哥的眼神是那麼溫柔慈愛,她也想……也想被奶奶用那樣慈愛的眼神看一次。
丁曉岱握緊手心,“王阿姨,那就麻煩你,在我奶奶狀況穩定些的時候再告訴她,如果她有任何的排斥,你就別說了,我怕她受刺激……”
“這麼多年了,你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比誰都清楚。要不是你攔着我,我早就告訴你奶奶了。”王阿姨說着,心疼地摸了摸丁曉岱的臉,“要是沒有你,你奶奶怕是早就……曉岱,你得學會爲自己着想。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你奶奶,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奶奶不疼愛自己的孫女的?”
丁曉岱記得很小的時候,奶奶曾經也對她笑過,還抱過她。可是,更多的記憶,是奶奶對她的忽視與排斥,厭惡。
就算她是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可她也是渴望被愛的,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渴望被自己在乎的人關愛。
安朝梅很快就又睡過去了,這一天的時間,她也就醒一個來小時,大多時候都在昏迷中度過。
丁曉淮從病房出來,丁曉岱連忙問:“奶奶怎麼樣了?”
丁曉淮失望地搖搖頭,“奶奶的思緒有些亂,許多事情都記混了。”丁曉岱不由地看向病牀上安睡的老人,小聲問:“那……那奶奶有沒有問起我?”
她離開了兩年,難道,奶奶一直都沒有提過她嗎?奶奶有沒
有那麼一點兒在意她呢?
丁曉淮進去之後,安朝梅一直拉着他嘮家常,最後總是要他離曉岱遠點兒。這樣的提起,還不如不曾提起。
丁曉淮搖搖頭,“曉岱,奶奶的想法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就委屈你了。”
丁曉岱斂起眼底的失望,堅強地笑了笑,“不委屈,只要這樣看着奶奶,我就知足了。”
傍晚的時候,陳述趕回了醫院,給衆人帶了晚餐。看到丁曉岱被燙傷了的腿,陳述當下變了臉色,仔細地查看了她的傷口,確定只是紅腫,這才放心。
“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的?”陳述說着,拿過藥膏,幫她擦着腿。丁曉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讓你擔心了。”
陳述無奈地看她,“還疼嗎?”丁曉岱乖乖的搖搖頭,“早就不疼了。”說着丁曉岱站到地上,走了幾步,笑着說:“你看,我這不是好了嗎?別擔心了。”
陳述卻忽然轉身,一把將她抱住,丁曉岱本能地摟住陳述的脖子,好讓自己別掉下去。陳述抱着丁曉岱,將她放到長椅上,故意板起臉,“老實點兒!”
周翼揚與波子正好趕到,就看到陳述抱着丁曉岱,背對着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
丁曉岱無奈地看着陳述,“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工程師,分明就是個老媽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心裡有分寸的。”
陳述拿她沒辦法,鬆開她,笑了笑,“能讓我陳述當老媽子的女人,就你一個,有沒有很榮幸?”
丁曉岱伸出腿,把上面的藥膏抹勻,打趣地說:“榮幸,自打兩年前遇到你到現在,我可一直都榮幸着呢。”
周翼揚看着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心口一陣酸澀,臉色變得很難看。波子見到丁曉岱,連忙衝了過去,握住丁曉岱的肩膀,激動地喊:“曉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哥跟我說,我還不信呢。”
眼前的波子穿着一身正裝,看上去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唯一不變的是他那愛激動的毛病。
丁曉岱笑着將他的手移開,“今天早上到的。”
“你回來可就別走了,你哥想你想的,天天都吃不下睡不着的。” 波子說着,往病房裡面看。
丁曉淮正好出來,波子一見他,連忙迎了過去,“奶奶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剛睡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丁曉淮的聲音裡透着幾分疲憊,丁曉岱上前,幫丁曉淮揉了揉肩膀,“哥,今晚你回家休息,我在這裡守着。”
丁曉淮還沒回答,陳述已經搶先說:“我陪着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就在醫院裡,有什麼不放心的?”丁曉岱無奈看他,“你今天忙了一天,去酒店好好睡上一覺。”
丁曉淮笑着看向陳述,“我不走,我跟曉岱一起守在這裡,奶奶要是有什麼情況,也好照應。”
“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知道那就聽我的。”
周翼揚與陳述一起走出了醫院,陳述看着周翼揚,勾了下脣角,“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喝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