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三分朵顏(下)
速不的與身邊的將領們商議完大致的應對方案後，悄悄地喚過來兩個親信將領，讓他們各帶一部分人分頭行動.一個直接以軍隊的面目前出大淩河北處源頭的打鹿溝駐守，公開對明軍說是爲了防備喀喇沁人再來偷襲，私下可以與喀喇沁人交換食物和情報，這樣一來兩邊都不好說什麼，時間一長兩邊也都會認識到這支軍隊的價值從而默許其存在。另一部分人散佈在現朵顏部的各水草繁茂地區以平民的面目出現放牧，就算明軍起了邊牆把大家圈在裡面，正常的放牧還是會允許的。
速不的與兩位親信將領喝了酒發了毒誓，互相承諾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以後都要恩養其他人的部屬，否則天厭之地滅之，作出了這些安排速不的就心安理得地呆在家裡等待明朝的賞賜，你限制了我的自由就得管吃管喝，不然的話造反那是分分鐘都可能發生的事。
林丹汗的使者也就是他的親兄弟土巴亥回到插漢部時，同行的還有明朝的回訪官員，這個人就是剛到軍政處的洪承疇。前一陣洪承疇覺得無緣無故降了官心有不忿上奏大吼了幾聲，搞得滿朝風雨持續了一個多月。後來天啓覺得此人也有些眼光就把他調到軍政處學習，準備等三大以皇家名義出現的軍隊成軍時讓洪承疇去軍隊裡做監軍，讓他知道光有理論是不夠的還需要在實踐中學習。
土巴亥要回去時孫承宗說林丹汗好歹是蒙古大汗，既然派了親兄弟過來對兩河口事件作了解釋，我大明就應該派人回訪纔不顯得失禮，同時也可以通過不斷互訪讓林丹汗明白大明的真正意圖，讓他逐漸放棄他那不切實際的恢復元朝的理想。
天啓認可了孫承宗的提議，在具體人選上想到了洪承疇決定讓他去插漢部走一遭。以前跟插漢部聯絡的一個是王化貞另一個是侯恂，王化貞當了巡撫再讓其當信使就有些不妥，再說薊州本身事務也多。侯恂剛剛去了皮島幫助毛文龍整軍，因爲在上次的遼東襲擾戰中東江軍沒有聽從軍務院提出的不能進攻一千以上敵人的命令，結果蒙受了數千人的損失，天啓很不滿意提議整軍，軍務院就派跟毛文龍關係不錯的侯恂前去。
洪承疇跟着土巴亥經過一天的行程來到了林丹汗的大帳中，在大帳裡他看到了態度親切的林丹汗，同時也看到了不但不親切還不時露出敵意的兩位插漢部將領，經土巴亥介紹才知道是插漢八部中奈曼部和敖漢部的兩個臺吉。洪承疇先向林丹汗躬身行禮，然後向林丹汗說了明軍準備自己修兩河口城並派駐數萬軍隊保護的打算。
林丹汗微笑着問道：“兩河口地勢險惡且位置偏僻，明軍在那裡修城恐怕不易，再說那裡將來是我蒙古和大明互市交易的地方，按道理我們也應該出力，明軍修城需要我插汗部幫忙嗎？”
洪承疇微笑着說：“多謝大汗美意，不過我大明皇上下了旨意要明軍獨自完成兩河口城的修建，一個原因是怕再出現前一陣的事，第二個原因是估計貴部本身事情也多不便打擾。”
這時，奈曼部的臺吉輕笑了一聲說：“聽說明軍把城修好後就要修兩道邊牆把朵顏部圍起來，難道你們要把我蒙古人當羊養起來嗎？”
洪承疇微笑道：“這事是有說法的，我大明很多百姓都在固定的地方生活，他們都喜歡有圍牆的居住環境認爲很安全也感到很滿意，我想要不了多久朵顏部的百姓也會很滿意的。”
這時敖漢部的臺吉問道：“漢人是漢人，蒙古人是蒙古人，你們難道想讓蒙古人成爲漢人嗎？再說了蒙古人如果真被漢人圈起來還不被你們欺負死啊？”
洪承疇說：“我來貴部之前受到皇上的接見，皇上說了修邊牆的目的是讓所有人都得到保護，讓所有人都感受到平等。什麼是平等？就是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漢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高貴些也沒有誰可以隨便欺負別人，所有人都能得到保護和尊重這就是平等。至於這位臺吉說漢人會把蒙古人欺負死，這種說法是沒有道理的，我大明寧遠的總兵滿桂將軍就是蒙古人，他現在官居二品主管數萬人馬爲大明效力，如果不出意外以後封公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奈曼部的臺吉說：“至少現在還有人知道朵顏的存在，如果朵顏部的人最後都變成了大明百姓，誰還知道他們呢？”
洪承疇說：“在大明每個人都可以以個人的名義存在，今後朵顏的人也可以以個人名義自由存在並繁衍後代。但是如果他們要以國家的形式存在就不行，不要說我大明不同意估計你們插漢部也不會同意吧？就算蒙古要建國也是林丹汗考慮的事情，無論如何不會是朵顏部該考慮的問題，我想他們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與其成天做着不切合實際的美夢，不如認清現實接受現實要好很多。”
林丹汗聽了洪承疇說做美夢的話，疑惑是不是在借朵顏部諷喻自己，就問道：“洪大人，聽說你們皇帝正準備跟女真人談判，是不是說女真人也可以建國跟大明平起平坐呢？”
洪承疇說：“按說女真人是沒這個資格的，因爲女真首領努爾哈赤曾經接受過我大明的官職，他起兵反明就屬於反叛，對反叛之人我大明是必殺之而後快的。不過我大明皇上佩服他的才略武功，特允許女真人建國與我大明成爲兄弟之幫，只不過前提是他得帶着所有女真人退到漠北去。現在努爾哈赤死了皇太極繼位，我大明皇上的立場沒有變，就看皇太極怎麼想。不過他也沒有選擇，要麼放下武器融入大明要麼拿起武器退到化外，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條路。”
奈曼部的臺吉這時冷冷地問：“那麼是不是說我家大汗也沒有第三個選擇？”
洪承疇想了想說：“在下本想說不是，但家父從小就告戒在下不能說謊。”
敖漢部的臺吉聽了激動地說：“大汗請看，這明人是多麼的狂妄，難道我們還要接受他們的侮辱嗎？難道我們還要跟他們合作嗎？女真人再怎麼說也是草原兒女，我覺得跟女真人合作比跟明人合作要好得多。”
林丹汗沒有說話，土巴亥說道：“不管怎麼說明人要跟我們互市交易，女真人卻是拿起刀騎着馬步步緊逼，跟誰合作是不難比較清楚的。再說女真人不也是接受了明朝的協議嗎？我家大汗難道還不如女真人有氣魄？”
林丹汗聽了點點頭說：“從大明皇帝的話中可見其是一個很光明磊落的人，不是那種說着漂亮話卻有着滿肚子壞水的人，如果有可能本汗倒想見一見他。”
洪承疇說：“大汗的想法在下回去一定轉告皇上，如果可能大汗定能如願。”
林丹汗哈哈大笑道：“好，有可能的話我們可以見一見，從土木堡事件之後蒙古大汗跟大明皇帝還沒見過面，就算今後爲了各自立場拼個你死我活也算一段佳話。洪大人回去告訴大明皇帝，兩河口修好後我們兩人就在兩河口相見。”
洪承疇回到北京後已經是五月初五了，天啓聽說林丹汗對在朵顏修邊牆的事沒有激烈反對，反而要在兩河口與自己相見，於是欣然同意讓禮部去安排準備。隨後來到坤寧宮看內帳房算帳，來到坤寧宮後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出嫁一個月的寧德公主朱徽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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