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對顧老爺子的話如實回答。
“是。”她說完就立馬低下頭去，雖然她並不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半點兒關係，但面對着顧老爺子，她感覺自己心裡的小九九都被看的透透徹徹。
顧老爺子畢竟活了快一個世紀，自然什麼事情都看的通透。
“萱萱，你進入顧家也有些日子了吧。”
不知道爲什麼，唐恬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內疚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她小聲的恩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用餘光偷偷的觀察着顧老爺子的表情。
她猜測顧老爺子會跟她說什麼，顧世鈞病發的後事？她爲顧家留後的事？她沒辦法給顧家留後之後的事？
顧老爺子手指扶在下巴上捏了捏，若有所思。
“你這樣可不行，顧家人所有的希望就在你和世鈞身上，顧家不能沒有後你知道嗎？”
果然，顧老爺子在擔心顧家後人的事情。
“知道。”唐恬的應答顯得特別心虛。
“乘着世鈞的病情還沒有嚴重，抓緊時間先懷上，不要等……”顧老爺子說到這裡，眼睛裡面竟然有些溼潤。
他的子孫全都因爲這個奇怪的病，因年早逝，就連這個最疼愛的孫子也不意外，他除了看着他們一個個離去之外，別無他法。
“知道了爺爺。”
唐恬有那麼一瞬間，很想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顧老爺子，但她知道她不能那麼做。
一方面是要考慮真正簡家，另一方面，顧老爺子的希望全都在她這兒，她要是說了，就等於把顧老爺子僅剩的一盞燈給滅了。
“萱萱，這種事情我們老人家也不變多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世鈞是個好孩子，只是性格方面有些倔強，我希望你能儘快爲顧家開枝散葉，別讓我這個白髮人最後沒有黑髮人送。”
姑老爺子說着用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差點兒就沒忍住那要流出來的眼淚。
“世鈞那兒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去吧，讓我一個人在這兒想想。”
唐恬雖然不想去顧世鈞那兒，但老爺子都開口了，她也只能過去，看着忙前忙後進出的傭人，唐恬突然覺得顧世鈞有些可憐。
不對，他沒什麼可憐的，這些都是他應得的，是他做那麼多壞事的報應。
走到門口，唐恬聽到了顧世鈞的聲音，鏗鏘有力，好像已經完全沒事了，她推開門，果然看到那傢伙站在窗口打電話，而且還有說有笑。
這麼活潑的個人，需要她嗎？
唐恬轉身要走，顧世鈞掛了電話叫住她。
“怎麼，我好好的站在這兒，你失望了？”
哈，她失望？她恨不得這這傢伙分分鐘從他面前消失！
“是啊，看到你活奔亂跳，我失望的想去自殺。”
顧世鈞走到唐恬面前，按着門不讓她出去，這女人嘴上這麼毒。
“秦雋告訴我你讓老爺子叫走了，老爺子跟你說
了什麼？”他的居高臨下讓唐恬覺得特別不舒服。
“我是不是拉屎尿尿也要詳細的跟你彙報啊，顧總。”
顧世鈞眯着眼睛，看着矮了自己半個頭的女人，她什麼時候都這麼倔，嘴上絕對不饒人，也好，這樣就算他病發走了，顧家的人也欺負不到她，只是……
“老爺子是不是跟你說，要幫顧家開枝散葉的事情。”
唐恬果斷丟給顧世鈞一個白眼，這傢伙說話的語氣怪的，聽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嫁進男人家的媳婦兒的確有生孩子的責任，再加上她當時進入顧家的確就答應了顧家的人要爲顧家留後，但這事兒怎麼放在他口中說出來，就好像是要逼良爲娼一樣難聽。
顧世鈞看唐恬不說話，牽着嘴角一笑，手從她後腰上攬過去，用力往自己懷中一抱。
唐自然而然和顧世鈞裝了個滿懷，一擡頭，他薄薄的脣就在自己鼻尖上，甚至對方吞吐的熱氣，彼此都能感覺得到。
她就納悶了，這傢伙明明病發，怎麼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病情，還這麼……
“老爺子的話，可不能不聽啊。”
顧世鈞說着，脣湊在唐恬耳垂邊上，吐了一口氣，舌頭在她的小耳垂上磨蹭起來。
酥麻的感覺立馬從唐恬的腦袋頂往出冒，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跟着一陣陣的起來，可她竟然忘了要推開引起這一切的人。
顧世鈞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微微顫抖，手掌從她腰上不動聲色一寸寸往下挪，唐恬這才反應過來，可面前的人已經將她整個抱住不能動彈。
“開枝散葉……”
這四個字就好像是踩到了唐恬的尾巴，讓她瞬間炸毛，用力一把推開顧世鈞，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連她自己都有點意外。
反正已經打了，就把想說的話也一併說出來吧，要殺要剮，歲他的便。
“顧世鈞，都什麼時候了，你不想着怎麼控制你的病情，還想這些事情，你是不是下半身動物啊！”
在顧世鈞眼中，雖然唐恬談不上脾氣溫順，但也絕對不會如此暴躁，他呆呆的看着因爲生氣一個勁喘粗氣的唐恬，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剛剛竟然說讓他控制病情，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病發？
就算是他病發，以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唐恬如此暴怒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爲擔心他，而是害怕他不行了，沒有人送她離開顧家。
顧世鈞猶豫再三，纔開口。
“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嚴重性？他竟然說嚴重性？他一個滿心只爲下半身着想，只想着怎麼虐待她，讓她爲顧家開枝散葉的人，也配說嚴重性？
“有什麼嚴重性，不就是病發？”
果然，唐恬關心的跟他沒有丁點兒關係。
“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顧世鈞問這句話的時候，抱着最後的希望，他知道唐恬不可能發現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倖心理，希望唐恬能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可
惜……
“當然有所謂，你死了我就不能離開顧家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把讓我難受的話說的那麼透亮才高興，顧世鈞我告訴你，大不了我這輩子不離開顧家了，我就跟你們顧家人死磕一輩子，看誰厲害！我就不信你們顧家的人那麼厲害，能明目張膽的把我給弄死。”
唐恬心跳加速，一口氣把這段時間埋在心中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了，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終於要撕破臉皮了。
這女人……原來一直都這麼壓抑。
顧世鈞看着面紅耳赤的唐恬，這一刻，他很想什麼都不管，就帶着唐恬離開顧家，但理智卻反覆提醒他，不能這麼做，他要是這麼做了，就等於把唐恬推入了懸崖。
“顧家不會讓你死，但會讓你生不如死。”
哈？對，顧家是什麼，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她唐恬不過是一隻被送入顧家待宰的羔羊，哪怕是生命到了盡頭，挨刀的時候，她都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水流乾，而不能發出丁點兒動靜！
唐恬突然有些慶幸，這些喪氣的話只是說在了顧世鈞面前，要是她面前的男人是顧老爺子，那她恐怕連明天的太陽也見不着了。
“不用等到你死，我現在就已經生不如死了。”
她的每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刀，一把把刺在顧世鈞的心上，他以爲自己做了那麼多，唐恬會對他有所改觀，但事實上根本不是。
“除了你，簡家的所有人都會生不如死，包括真正的簡凡萱。”
真正的簡凡萱？
唐恬後脊樑骨一陣寒涼，她沒聽錯吧，顧世鈞剛剛竟然說真正的簡凡萱，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可能，她從進入顧家開始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沒有理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是不是病糊塗了，什麼真正的簡凡萱，我就是簡凡萱。”
她的重複更像是蒼白的吶喊，沒有一點挽回局面的力量。
顧世鈞看着還在說謊的唐恬，勉強牽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在硬撐，世界上哪個女人像她，把自己弄的那麼強硬，強硬到讓別人想幫她都無從下手。
“你笑什麼。”
唐恬感覺現在自己像是個受到了驚嚇的貓，所有汗毛孔都被嚇得張開來。
她打量着顧世鈞，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他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從你進入顧家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簡凡萱，真正的簡凡萱畫工一流，我早就見識過，而你，就連最基本的簡筆畫，畫出來的東西，都讓人無法分辨是什麼。”
顧世鈞說着，隱隱感覺自己嘴巴里面有點血腥的味道，他忙喝了口水，把那種難受的感覺壓下去，他血液病的徵兆已經越來越明顯了，照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像顧景城那樣死去。
唐恬聽着顧世鈞的話，細細想着那些連她都已經忽略掉的細節，這才反應過來。
可是沒有道理，既然他早就已經發現了她不是簡凡萱，爲什麼不拆穿，他在顧慮什麼嗎？
“爲什麼不拆穿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