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雷聲轟鳴,昏暗的夜晚壓抑而又窒息。
此刻破舊的荒廟當中,一場慘烈的廝殺正在發生着。
近二十位練武的好手,此刻以金不封爲首,鼓足了勇氣,個個手持鋼刀,怒吼着衝上前去,將自身性命豁了出去,只爲圍殺一人。
作爲此次追殺,僅剩的一位練血武夫,金不封在看見韓遂的死之後,心中明白自己能出手的機會不多,此刻一刀劈出,已是調動了全身的氣血,是他這一生以來揮出的最爲驚豔的刀。
這一刀很快。
快到讓人幾乎看不見,若是換做是尋常練血的武夫,估計會被瞬間劈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開啓了靈感的修行者。
何爲靈感?
指的是人的五感已經徹底進化了,並且各種感官交織,形成了一種幾乎本能的生物感應,這種進化和蛻變後的能力,放在四海八洲近乎通神。
李易的眸子此刻微微一縮。
這一刻,眼睛竟然變成了一雙豎瞳。
散發着白光的豎瞳,神異如妖,那快到幾乎看不見的一刀頃刻之間就被李易的視線捕捉到了,那運刀的軌跡,以及殺招落下的位置,雖然很是精妙,但卻被他提前感知了,只是略微一個側身。
如此驚豔的一刀竟然落空了。
“什麼?”
金不封心頭大驚,隨後他便迎上了那一雙瑩瑩生光的豎瞳。
這一刻,他好似被一頭絕世猛獸給盯上了,有一種瞬間被淪爲了獵物的感覺,這種感覺使人不自覺的顫慄起來,便是練血武夫的膽色,也在此刻碎裂開來,最後便是渾身被恐懼籠罩。
此人是妖,還是鬼神降世?
那眼神,好似要以天下武夫爲食?
心神激盪之下,金不封這個平時素爲沉着冷靜的刀客渾身已是破綻百出。
“你該死了。”
李易高大,健壯的身軀橫空而至,一拳擡起,搏殺術使出,幾乎身體本能的一般打出了一招傳武的殺招。
拳勁好似天上的驚雷一般在破廟之中炸響,震的人耳膜刺痛,空氣都似乎在這一刻被擊碎了。
一股氣浪從李易的拳頭處擴散出來。
“這種神力.開什麼玩笑。”
金不封大吼,試圖再次劈刀反擊,但是他的刀快,李易的拳更快。
僅僅一拳,金不封的心口處就有血霧揚起,那恐怖的拳勁透體,竟直接將其幾乎整個胸膛都給炸碎開來,一道清晰的拳印,貫穿前後,摧毀了一位練血武夫的所有生機。
金不封臉色瞬間慘白起來,隨後身軀接連後退,踉踉蹌蹌,最後再也支撐不住了,氣息斷絕,手中的寶刀哐的一聲落地,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第二位練血武夫被一擊斃命。
然而其餘的手下卻並未因此退後,反而趁此機會殺至李易身前。
李易豎瞳一撇,讓人膽寒,隨後高大的身軀順時而動,渾身勁氣爆發,如一頭超凡生物一般,迎擊這一羣惡徒,拳腳揮舞之間,那種恐怖的拳勁爆發,炸裂空氣,震人心魄。
這一刻。
雷聲好似在破廟當中響起。
李易的每一擊,勢大力沉,如天上的雷神在擊鼓,又好似地上的真龍在翻身,只是氣息震盪,就足以讓人感到驚悚,彷彿只要靠近,被那勁氣捲進去,就會丟了性命,更別說正面抗住那恐怖的一拳了。
“這,這”
一旁被救下的蓉娘此刻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種拳,明明看着很普通,只是趙氏武館最核心的拳架,拳勁,但爲什麼這位李易用出來卻有一種化腐朽爲神奇的效果,那種如雷霆轟鳴一般的拳聲,真的是一位武夫能夠打出來的麼?還是說,師父偏心,教他們的時候留了一手?
不,不是。
拳沒有問題,是李易的問題,他那副軀體裡,蘊含着可怕的神力,拳勁只是將那一身神力激發了出來而已。
“易之神勇,千古無二。”
蓉娘喃喃自語,腦海之中驀地浮現出了師父平時經常唸到的一句話。
之前還以爲師父對這位關門弟子評價過高,現在看來,李易完全就是這句話的真實寫照。
這樣的一尊人物,四海八洲,千年難出。
此刻。
身爲師父的趙戈已經站了起來,他喝了超凡水的情況之下,身體恢復了很多,內傷也痊癒了不少,將他這條老命硬生生的從鬼門關前拽了回來。
此刻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易揮拳殺敵,並未出手幫忙。
韓遂和金不封已死,餘下的手下都是土雞瓦狗,現在只不過爲了贖罪,豁出這條命出去在陪孟德練拳罷了。
不足爲慮。
但是趙戈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徒弟在上次一別之後,爲什麼會成長如此驚人,堪稱脫胎換骨一般。
要知道上次趙戈就評價,李易是龍筋虎骨,天生神力,千百年難出的練武奇才,可是就這樣的根骨居然還能再次蛻變,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現在的李易的潛力已經超出了凡人的範疇了,當真是鬼神下凡,神人降世。
“轟!”
伴隨着最後一聲拳勁炸響。
最後一位練骨的好手,連人帶着手中的鋼刀被一併擊碎,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便已倒地而亡。
李易高大的身軀站在滿地的屍骨當中,他雙拳染血,豎目生光,沸騰的殺意開始漸漸平息。
“都,都死光了。”
瘦猴嘴脣微動,看向李易的時候只有敬畏和崇拜。
今夜,倘若沒有這位大師兄的橫空降世,只怕所有人都要葬身在這破廟當中了,而現在,形勢逆轉,被殺絕的竟是韓遂和金不封一夥人,一個敵人都沒能逃出去。
“師父,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撐住?我這裡還有一瓶藥,如果師父頂不住的話再喝一瓶,千萬不能有事。”
李易此刻殺敵結束,他理智恢復,頭腦清晰,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當即朝着趙戈走去。
隨後第二瓶超凡水被拿了出來。 這是他手中最後一瓶藥了,之前大隊長張雷給了自己一瓶,出院的時候醫生又偷偷塞了給了自己一瓶。
“好,好,好。”
趙戈此刻打量着身穿飛魚服的李易,眼中的滿意之色肉眼可見:“孟德勿慮,適才那瓶大藥服下,爲師的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現已無性命之憂,這藥你收回去,不要再浪費在爲師身上了。”
他推拒了第二瓶超凡水。
因爲他的餘傷不值得再用這種藥去治癒了,日後慢慢調理就能痊癒,只是神魂之傷還在.倘若要治還需棺材芝才行。
想到這裡,趙戈卻立刻想到了那個叛徒,一股怒意不禁又涌上心頭,但是他很快卻又壓下了這股怒意。
現在還不是找叛徒清算的時候,眼下危機剛剛解除,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李易見到師父推拒,點了點頭又將藥收了回去,隨後又察覺到了什麼,回頭朝着荒廟外看去。
這個時候,一道女子的身影快速的奔來。
“爹爹。”
趙茜美眸帶淚,情緒激動,此刻方纔從山下趕來。
之前李易騎着陰馬過來的時候,爲了怕她受傷將其在半山腰處放了下來,同時將揹包和狙擊槍都交給了她保管,甚至還教給了她怎麼使用狙擊槍,而趙茜也很聰慧,一點就透,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使用。
畢竟狙擊槍這東西都是傻瓜式操作,對着人扣動扳機就行了。
而且這點距離,只要瞄準鏡對準了,幾乎都能命中,很難失誤。
趙戈見到女兒平安歸來,此刻也是心懷大慰,他頓時笑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就知道伱福大命大能在鬼街尋到孟德,只是沒想到的是,你們竟騎着陰馬又回到興州來了,適才我看見孟德的時候當真是大吃一驚,還以爲看錯人了。”
“爹爹,是孟德聽到師父遭遇危險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救援,幸虧騎的是陰馬,不然險些就趕不上了。”趙茜此刻抹着淚水,心中也是一陣後怕。
倘若之前再晚少許,那後果不堪設想。
“小師妹,你無恙就好。”
此刻,蓉娘捂着受傷的手臂,走了過來,她忍着疼痛,擠出了一絲笑容。
“蓉娘師姐。”趙茜又激動的撲入蓉孃的懷中。
在武館內,她和蓉孃的關係最好,如今見到蓉娘也還平安,她內心分外喜悅。
“痛!你這丫頭,沒輕沒重了,沒看見我受了傷麼?”蓉娘倒吸一口氣,但卻又關切的揉了揉趙茜的腦袋。
趙茜急忙又鬆開了蓉娘:“師姐,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適才情緒有些激動,沒看見師姐你的傷。”
蓉娘笑道:“沒事,一些尋常傷,死不了。”
“讓爲師看看。”
趙戈立刻走了過來,直接抓起了蓉孃的那條臂膀,然後立刻老練的拿捏起來。
伴隨着一連串骨頭活動的聲音,蓉孃的一條臂膀很快續上了,隨後又道:“脫臼的地方沒事了,但是臂膀的一節骨頭裂開了,後續還要修養。”
“多謝師父。”
蓉娘稍微活動了一下臂膀,發現沒之前那麼疼痛了,頓時長鬆了一口氣。
“瘦猴,你也過來讓爲師看看你傷的怎麼樣了。”趙戈又立刻道。
瘦猴立馬走了過來。
趙戈幫忙查探傷勢,隨後手掌對着他後背拍擊了幾下,瘦猴悶哼一聲,一口淤血噴出,他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傷得不重,那個韓遂因爲顧忌師父,想抓你們做人質,所以對你們留手了,不然他的勁氣打進你的心臟,你這條命多半也得交代在這裡,韓家的摧心掌,金家的聽風刀,出了名的狠,你們不過練髓,一般情況下如果對上絕無活路。”
“他們拿我們做人質都沒用,蓉娘師姐被擒,大師兄都能救下來。”瘦猴嘿嘿一笑,他劫後餘生,仇敵死光,心情也愉悅了。
提到李易。
蓉娘一雙眸子微動,再次看向了這位年輕的師兄,不禁開口道:“蓉娘,感謝大師兄的救命之恩。”
說完,鄭重的施了一禮。
“小事,都是一家人,無需這般客氣。”李易此刻說話風格也變了,很好的融入了這個世界。
隨後李易又轉而說道:“師父,你們現在受了傷,又奔波勞累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給你們守夜,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說完。
不等師父迴應,他就已經朝着破廟外走了出去。
李易覺得自己應該騰出一些時間讓趙茜和其他人聚一聚,聊一聊。
趙戈看着孟德一聲不吭的站在門外守夜,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自己這一生大起大落,沒想到在晚年的時候竟得此佳徒。
上天當真是待自己不薄。
“趙氏武館,能挽天傾者,唯有孟德。”他心中這般感慨。
此刻天上的雷聲停了,但是暴雨卻落下了。
一股潮溼的水汽撲來,周圍的山野荒林,全被籠罩在雨霧之中,空氣之中的血腥味似乎也隨着這場暴雨的沖刷而變得平淡了許多。
站在門口的李易,此刻目光卻盯着地上擺放着的那匹泥馬。
不知道什麼時候,陰馬竟又變回了泥馬,失去了神異,但泥馬並未又絲毫的損壞,只是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重複使用,得找一個機會試試看才行。
想到這裡。
李易又將地上的那匹泥馬撿了起來,然後小心收好,畢竟這東西精貴着,干係着他以後跨界的次數。
“也許我應該想辦法從哪個鬼街老人手中弄來泥馬的製作方法,這樣的話就不需要擔心以後沒有泥馬用了。”
他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
畢竟買多貴啊,要是能自己造那以後四海八洲豈不是自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