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會議的‘人‘是作爲探索者代表的不死鳥和作爲學者代表的狐狸。
而參與會議的林林總總,都蹲在槐詩的面前,還有幾個坐不下了,跑到槐詩鼻樑和犄角上去的。
事急從權,沒時間整什麼會議室和末世對策總部之類花裡胡哨的玩意兒了。
大家找個地方坐下就行了。
連杯茶都沒。
怪獸開會,就是這麼簡單直接。
“想必目前大家都已經明白具體的情況,多餘的話我不多說了。”
六翼不死鳥開門見山地說道:“大家聯合起來,羣策羣力,努力地在末日裡撐的久一點……這已經不是一個人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如果有人想要單飛的話,說出來,我送他出場。”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這時候還想脫離羣體自己行動的絕對是沒腦子中的典範,留下這種傻逼也是禍害,不如干脆一點送走了算了。
世界都要毀滅了,還打自己那些小九九,完全就是不知死活。
更何況,進入這裡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天文會的成員,天然屬於同一系統,此刻面對不死鳥和狐狸接管了管理權也沒有人反對。
末世生存除了靠武力之外,靠的不就是腦子麼?
一個人單刷是沒出路的。
餓都餓死了。
嗯,除了槐詩。
他留下來的原因倒是很簡單,單純只是想要找人說說話。
這些日子,他總覺得心裡悵然若失,好像忘記了什麼一樣,但仔細回憶的話,又想不起來。這令他分外有些孤單。
他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纔對,但究竟應該是哪樣,他又說不清楚。
他認爲自己只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可不論如何都說不出究竟失去了什麼。
只能歸結於精神壓力過大。
可惜沒有醫生能給他開點藥,也沒有足夠大的藥能夠丟進他的嘴裡之後發揮足夠的藥效。
他鼻孔裡鬱郁地噴出了兩道氣來,掀起一片飛揚的塵埃。
然後被好幾個接近的巨獸怒目而視。
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神遊物外。
不知道爲什麼,心情不好。就連對這一場魔女之夜的探索都提不起興趣了,隨它去吧,反正摸魚也很爽。
不死鳥和狐狸明顯早就有了安排,在所有人表態之後,乾脆利落地劃分了職責和人事。
所有的巨獸明顯都已經有了接下來自己的工作。
比如說海德拉,作爲這裡寥寥無幾的鍊金術師,他必須城市之中的深度平衡,將所有深淵沉澱都順暢地從預設的分洪渠中排出,避免留下什麼隱患,導致日積月累忽然爆發,令所有族羣都變成侵蝕種。
籠罩在天穹之上的巨大飛空水母·荒御前則要負責水源的供應,在這裡的人除了她的天賦之外,基本上很難在短時間內製作出大量純淨的水源供應城市的飲用和工業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沒有到場的金牛座。
作爲創造主慶格爾泰的作品,金牛座將自己變成了能量生物,看上去好像是一團飄動的雷雲一樣。
可如今隨着世界漸漸荒蕪,金牛座也很難維持自己的體型了,好像風中殘燭一般,只能居住在泰坦帝國中央的反應爐裡。
作爲能源主管,負責管理中央的反應爐——有他在的話,至少能源問題短期之內不用太發愁。
反正它不怕輻射,這兩天已經開始進行裂變實驗了,想必很快就能夠讓整體邁入核電世代。
這幫作弊的學者在蒸汽時代就已經造出了飛機,發射了衛星,等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玩意兒來。
由學者們來在深淵中穩定定律,儘量維持一片區域的深度不至於太過誇張。由鍊金術師輔助,避免畸變和詭異的現象在聚集區中上演。
而如今城市中上千萬名各色進化族羣,便是他們的手足與雙眼,這些由族羣路線的探索者而創造出的物種除了本身的天性之外,並沒有太多的雜念和欲求,而且百分之百聽從來族長的命令,作爲維持着而言再好不過。
在緊接着,隨着水源、能源的搞定,食物也交給了另一位完成了神化蛻變的樹人——其他的小麥之類的作物雖然麻煩了點,但蘑菇管夠。
可以預見,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永恆泰坦帝國都會被蘑菇的陰影所籠罩。
吃不完的暴炒蘑菇、清蒸蘑菇、蘑菇燉蘑菇、深淵蘑菇湯……
興之所至,槐詩就低聲地跟那位樹人交流起了廚藝來,最後在兩人的交流快要結束的時候,樹人已經拍着胸脯表示:都是小意思,我回去就把能發光的蘑菇給整出來……保證煮熟了之後會放七彩金光的那種,一看就高端的不行。
想必那羣地精、狗頭人乃至侏儒什麼知道自己以後每天都有發光料理吃的話,一定會幸福地微笑出來吧。
然後他就發現,參會者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這就完事兒啦?”
槐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不死鳥。
不死鳥點頭:“對啊。”
“可還沒輪到我呢啊。”槐詩湊近了狗頭,睜大眼睛:“我的呢我的呢。“
不死鳥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繼續負責冶煉中心唄,你做的不也挺好麼?“
是挺好,反正槐詩要負責的就是打瞌睡,流口水,偶爾打個噴嚏給最大的鍊鋼爐點個火……他自己就相當於一個完整的巨型鋼鐵流水線了,如今來了這麼多學者進行協助,效率自然更加的驚人。
但問題是,就是太無聊了。
每天就蹲在一個地方打瞌睡。
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胸臆之間血脈深處那種原始的躁動了。
想要拆點什麼東西。
這兩天他擡頭望着不遠處的城市時都忍不住有點躍躍欲試。
“我覺得你乾的挺好了,很不錯了。“
不死鳥瘋狂勸阻:“已經可以了,很多大佬都不如你了,不用再幹了……再說你體型這麼大,也沒那麼多任務交給你啊。”
怕不是有什麼事情交給槐詩,槐詩起來跺一腳,東西連人就都沒了。
上次那一隊給他刷牙時不小心栽進他嘴裡的狗頭人現在還沒從他胃裡爬出來呢……
平日裡他打了個噴嚏整個城市都要抖一下,隔三差五他拿着山棱磨牙的時候,地質觀測所的人就想要集體上吊。
而等他睡覺打呼嚕的時候,想要上吊的就變成所有人了。
太煩了!
神煩!
“等一下啊!”
槐詩腦中靈光一閃:“我還可以提供二十四小時蹦迪服務啊!“
生怕自己的話裡說服力不夠,他扭頭就打開了背後的彩色光圈,然後在七彩變幻的燈光裡,喜氣洋洋的聖歌迪斯科就響了起來。
“……你看,末世也不能忽略精神文明建設嘛!“槐詩得意地挑起眼角:“不是我吹,我原本開惡靈古……咳咳,開酒吧的時候,來玩的客人沒有一個打差評的!”
不死鳥的神情抽搐了起來。
對不起,這種幫助真得不需要。
可看着槐詩充滿熱情的眼神,他又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想到槐詩才十七歲,心中就忍不住一嘆。
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不說履歷優秀作風紮實,而且難得的是一片赤誠向組織。不像是自己以前那些下屬,魚塘都要給他們摸光了就是不幹活兒……
就是打呼嚕的聲音響了點。
但人無完人嘛。
有點小缺點可以理解。
況且,易地而處,他也能夠理解槐詩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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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跳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感慨:“你將所有的進化方向都投入到體型上,恐怕沒有什麼戰鬥力吧?”
“對對對!”
槐詩瘋狂點頭。
“不用怕,在怎麼說天文會也沒有拋棄弱者的習慣,更何況大家都是統轄局的自己人。”不死鳥語重心長地安慰道:“你就放心睡覺放心吃,別的不說,咱們石頭是管夠的,不會嫌你礙事就趕你走的。”
槐詩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懂!我懂!”
不死鳥贊同地點頭,“是想要多做點事情嘛,我能理解,年輕人需要一個發揮能力的場合。但人人都有分工對不對,你總要將自己無可替代的那一部分做好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別擔心。”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準備畫個什麼餅來讓槐詩安下心來。可瞎雞兒看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什麼槐詩能做的。
最後急中生智,指向槐詩的後背:“你要實在想要再多做點貢獻,你看過兩天我找人在你後背上打幾個楔子,給咱裝一個架子怎麼樣?“
“做什麼啊?“槐詩茫然。
“當然是必要的風險措施啊。”
不死鳥越是瞎扯就越是得心應手,雖然心裡覺得騙年輕人有些過意不去,但實在不忍心辜負槐詩的期望,只能越扯越瞎:“你看,你不是體積大麼?等框子架好了之後,萬一有什麼天災啊之類的事情,你不就可以直接背起咱們的基地就跑了嘛!”
說完之後,就連它自己都信了。
你真是個天才!
他忍不住在心裡誇獎自己。
“真的假的?”槐詩有些懷疑。
“當然是真的!”
不死鳥震聲說:“比真金還真!回頭我就叫人把框子給你裝起來!”
反正用的鋼鐵都是冶煉中心生產的,最近產能正好有點過剩,與其閒置了,還不如拿來廢物利用一下呢。
嗯,回頭把那個每天瞎搞什麼蒸汽動力的學者分配過來,順便也給他點活兒幹,省得他閒下來之後又尋死覓活的。
簡直是一箭雙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