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說的是‘我們’，沒錯。我就是這麼說的。”傘先生沉吟了一下：“就如同你和你身邊的夥伴一樣。那個時候，我身旁一樣有幾位和我同樣遭遇的隊友啊。”
陳小練忽然心中生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你所說的同伴，也，也包括……包括……白……”
“白起。是的，公孫起。”傘先生微笑：“準確的說，他其實是我們這幾個人裡，實力最強的一個傢伙。”
白起！
殺神白起！
他並不只是一個歷史人物npc！！
他是……
和傘先生一樣的，漏洞者？！
“那個時候，副本還沒有現在這麼多，大概是世界的框架也在改變吧，老的副本完成，新的副本慢慢出現……
嗯，總之，我們這些人經歷過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但是很遺憾，我們後來發生了一些分歧。
分歧的起點就是……我們之中忽然有人意識到，這樣一個個副本的拼下去……
沒有盡頭！
我們在重複的做着一件永遠都不會停止的事情！
這個結論，讓我們非常的沮喪。”
陳小練喃喃道：“是……是很沮喪……”
“於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白起和我們分裂了。他認爲這麼做下去毫無意義。
我不得不說。白起是一個偏執的傢伙。也許這就是爲什麼，他是我們所有人這種實力最強的一個的原因吧。
白起認爲，如果想改變局面。就必須做出決然的舉動。
他的理念是：徹底改變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作出破壞這個世界架構平衡的舉動！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個平衡的設定，他決定破壞平衡！”
“你，你的意思是……”
“白起開始變得瘋狂。他認爲他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破壞世界的平衡。
我不知道怎麼去描述這個做法。
當時，他是帶着一種自殺式的心理做這些事情的。
他覺得前途毫無希望，乾脆就想盡量的在這個世界折騰出越大的動靜越好。最好是破壞掉這個世界的平衡。
然後，一起完蛋就好了。
當時這個世界還不像現在社會一樣。
我們那些古人……嗯。在你們看來應該是古人吧。
我們沒見過電腦，沒見過網絡。不瞭解這些概念。
我們只是簡單的認爲，我們就像是一羣被關在一座山上互相獵殺的野獸。
我們無法跑出這座山，只能被關在山裡殘殺。
那麼，既然反正終究有一天會死。不如就把這座山破壞掉！
哪怕是死，也轟轟烈烈一場算了！
所以……白起，就變成了歷史上的那個白起。
他破壞遊戲設定的做法就是：殺人！”
陳小練呆住了。
殺人？
這個做法未免也太……幼稚？簡單？
不過仔細一想，似乎這個做法又彷彿沒什麼不對。
假設一款網絡遊戲，如果有一個力量，把遊戲裡製作出來的npc人物都殺光了。
那麼這個遊戲，豈不是就完蛋了？
歷史上，白起殺了多少人！！
“我看過你們中國的歷史。我所知道的是，後面兩千年裡。你們的歷史上，好像幾乎沒有再出現白起這樣瘋狂殺人的傢伙了。
理論上來說，每一個人。每一個npc，都是系統製作出來的。
殺了一個，就等於破壞了系統的一部分。
殺得越多，就破壞得越多。
雖然這個做法很幼稚，但是在當時，對於一個已經看不到希望的瘋子而言。
似乎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於是。他離開了我們這個小團體，然後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了。
他殺得人比歷史上任何人都多！”
說到這裡。傘先生猶豫了一下：“可惜，他的做法還是失敗了。說實話，這次遇到他，我也非常的意外。
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死掉。
當然，這件事情裡……他到底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就不是我能告訴你的了。
而且我發現了，白起的意識似乎並不完整，也許……這些答案就只有他自己才能告訴你了。”
白起的意識不完整。
陳小練心中一動。想起了在戰場上，白起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三重天之後，我方爲我！！
是不是是說……必須再晉級三次之後，白起才能恢復意識？
“這其實也是我願意留在這裡等你一天的原因之一。”
傘先生緩緩道：“我不知道爲什麼白起會在你這裡，而且似乎看上去，他好像變成了你個人系統的一部分。
所以，我願意留在這裡見你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
“關於白起，我希望你在將來，當白起的事情有了什麼眉目後，你能告訴我。
我也很好奇，當年白起離開了我們這個團體後，他一個人到底遭遇了些什麼事情。事實上……我一直以爲他已經死掉了。”
“我可以答應你！”陳小練點頭：“那麼……你剛纔說到，白起離開了你們的團體，那你們後來呢？你們又做了什麼？”
“如果說白起的理念，是自殺性的毀滅。那麼其他的人，包括我，和他比起來……我們是一羣懦夫。
我們選擇了……逃避。躲避。”
逃避？躲避？
這讓陳小練有些無法理解。
“我這麼和你說吧。
這個遊戲，世界框架是一點點的建立完善起來的。
在我們的那個時候，遊戲的框架還相對比較簡單。畢竟我們處在的時代不同。
比如你經歷的倫敦的副本。什麼開膛手傑克，威廉王的王位戰……
我們那個時代可沒有這種副本。因爲在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上，這些事情位於我們時代之後。
也就是說，我們當時處在，這個遊戲還很年輕的時候。
遊戲的副本，最早的時候沒這麼多的。
那麼，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個常識：任何一款遊戲。在剛剛開發出來的時候，都是會出現很多bug的時候。
而隨着遊戲開發漸漸完善。架構越來越嚴謹，bug纔會被一個個找出來，然後打了補丁，消除掉。”
“……我可以理解。”陳小練點點頭。
這個概念不難理解。也並不複雜。
“如果仔細說的話，那將會是是長篇大論了。”傘先生搖頭：“我就簡單的說一下好了。我們剩下的那些人，並不認爲像白起那樣轟轟烈烈的去死，是一種聰明的舉動。我們選擇了逃避。
如同我之前說的，我們認爲自己是一羣被關在山裡的野獸，被建造這座山的人，逼迫我們不停的去廝殺。
那麼，我們想反抗，卻又沒本事逃出這座山。
但我們又沒有勇氣去死。
我們該怎麼辦呢？
很簡單……我們找到了一個遊戲早起的bug。
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們找到了這個系統程序裡，早期的時候存在的一個漏洞，一個bug。一個病毒，或者說是一個冗餘值……
總之怎麼稱呼都無所謂了。
而且，過程當然是很複雜的。我並不打算對你仔細說這些事情。
重要的是，藉助這個東西，我們達到了我們想做的事情。
我們在這座山裡，挖了一個洞。弄了一個藏身所。
我們這羣可憐的懦弱的膽怯的動物，不想在山裡廝殺。就乾脆躲在了一個挖出來的洞裡！過着暗無天日，像老鼠一樣的生活。
我們終於不用一次次的被迫被丟進副本里掙扎，沉淪！
我們……似乎，看上去，擁有了自己的自由！
我們似乎，看上去，躲避開了系統的規則！
我們似乎看上去……得到了自由和解脫！
因爲，我們可以躲藏在那個‘山洞’裡，只要躲在裡面，就可以躲過系統的約束，甚至系統都找不到我們。
因爲製造這個‘山洞’的力量，本來就是系統裡的早期的一個漏洞程序。”
說到這裡，傘先生看着陳小練，他微笑着：“我猜，你雖然是一個新人，但是應該也知道不少事情了。我說的這個山洞……你應該能猜到是什麼了吧。”
陳小練面色平靜，但是心中卻已經心潮澎湃！！
山裡……挖出一個藏身躲匿的山洞。
山洞，能躲開系統的監管。
躲在山洞裡，就可以不被系統找到，不用被丟進副本里……
這麼聽來，這個說法，這個概念……
陳小練深深的吸了口氣，面色凝重無比。
“零城！！”
陳小練盯着傘先生的眼睛，語氣很艱澀：“你是告訴我說……你和你的那個團隊，你們這些人，是零城的創始人！是麼？
你們，創造了，零城！”
“是的。”傘先生風輕雲淡如是說：“我們創造了零城。”
陳小練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
這個傘先生告訴自己的事情……
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內幕實在是太驚人了！！
信息量也太龐大了！！！
而且……
“等等！我有一個問題沒明白！”陳小練盯着傘先生：“我並不是質疑您，也不是認爲您撒謊。只是……gm對我說過，我是第一代的漏洞者！在我之前，從來沒有和我一樣的漏洞者出現存在過！
所以，他才一直幫助我……試圖延緩遊戲副本的通關，延緩他被刷新！
而且在我之前，gm沒有和其他的類似我一樣的存在合作過！
可是，你現在對我說的一切，卻告訴我說：你，白起，還有其他的人，你們是比我更早存在的漏洞者！！
你們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和gm合作了！
這，這讓我怎麼相信你說的？”
傘先生的眼神裡，忽然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悲傷來。
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惆悵，輕輕的說出了一句話。
而正是這句話，讓陳小練目瞪口呆！！
“陳小練，你確定……你遇到的這個gm，之前沒有被刷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