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願奇道:“我名字怎麼了?”
衛鷹振振有詞:“您不是叫劉士元麼?三國的時候有個龐士元,被射死了……”說完,撒腿就跑。
劉仁願一愣,反應過來想要去抓衛鷹,這小子早就竄出去老遠,打開門撒丫子就沒影了……
氣得劉仁願大罵:“小兔崽子千萬別被老子捉到,否則雀雀給你剁下來!”
罵完衛鷹,兀自惱火的劉仁願坐在桌旁,一臉哀怨的看着房俊:“侯爺,你不厚道哇!想我老劉對您忠心耿耿、忠心感動天地、丹心可鑑日月,您怎麼好意思私底下編排我呢?”
就衛鷹那個毛娃子,能看過《三國志》麼?給他也看不懂啊!小兔崽子不但知道龐統其人,還知道龐統的字叫“士元”,與自家同字,必然是房俊閒暇之時拿自己的名字打趣,被那小子聽了去……
房俊頓時叫起了撞天屈:“本侯正直無私、玉潔冰清,豈是那等搬弄是非拿人名字耍笑的小人?衛鷹那小子年歲不大,但腦子好使,在家中的時候每天都去學堂,識得的字可不少!誰知道是不是學堂裡的先生恰好講述過三國,甚至是他自己看過《三國志》?”
劉仁願驚異道:“不會吧?這麼點個娃子,能看《三國志》?”
房俊傲然道:“有了本侯所創的拼音,一年識得千字有何稀奇?”
劉仁願頓時驚爲天人。
劉仁軌和席君買都在莊子裡學習過拼音,倒也沒有太大驚訝。
劉仁軌煞有介事道:“還別說,衛鷹那小子說的真沒錯,士元啊,你這名字確實不咋地……”
席君買湊趣道:“侯爺不是說那天來的那個老頭會算命嗎?而且以前都是給皇帝算命的,不如哪天讓他給士元大哥也算一算,看看會不會……哎呦!咋打人呢?唉唉唉,你是我哥,我錯了,您這名字好還不行嗎……”
劉仁願忿忿放開夾住席君買脖子的手臂,一臉幽怨道:“說來也怪,咱家雖是武勳世家,可我老爹那也是讀過不少書的,怎地就給某起了這麼個字呢?當真晦氣啊……”
房俊看着劉仁願,目光幽幽。
你倒是比龐統強的多,沒有被亂箭射死,只可惜晚節不保,先是被流放姚州,接着不知所蹤、世無所載、生死不知……
談笑半晌,劉仁軌自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房俊,說道:“蘇都督來信,言及形勢不容樂觀。現在關於侯爺嗜殺的謠言已經傳遍吳地,江東婦孺皆知侯爺喜食人腦……”
說到這裡,劉仁軌苦笑一聲,看了看房俊雲淡風輕的表情,續道:“蘇州上下對水師極爲牴觸,便是尋常日用物資都不願售賣與水師,日後建造碼頭港口、籌建市舶司會是個大麻煩,起碼人工都不易招募。最嚴重的則是木料丟失嚴重,蘇州當地官府與市井之間雞鳴狗盜之徒沆瀣一氣,偷運了大量木料。不過自從咱們大勝的消息順江而下,威震江南各州,傳遍江東吳地,偷盜木料鐵器之風已然偃旗息鼓。”
劉仁願大怒道:“豎子敢爾!吾等水師乃是朝廷經制之師,那些蠻子難道不要命了?”
劉仁軌搖頭道:“那又如何?當地官府勾結市井盜寇,事發之後幫助掩藏形跡銷燬證據,即便是明知何人所爲,無憑無據蘇都督難道還能帶兵殺上門去?”
若是當真如此,那就算是被江南士族抓住了把柄,非但此後水師在江南寸步難行,朝中也必有人響應,羣起彈劾。到那時,水師更是難有作爲。
房俊頗爲頭痛。
說到底,江南士族的抵制尚有反擊之術,若是引起江南百姓聯合抵制,那可就大大不妙。
琢磨良久,房俊問席君買道:“咱家可有在江南一帶經商的關係戶?”
劉仁軌平素只關心操練農莊裡的部曲家將,對外事全不關心。劉仁願剛剛加入隊伍不久,對於房家的底細一無所知。唯有席君買時常充當房俊與武媚娘之間的信差,對碼頭那邊的情況稍有涉及。
席君買想了想,說道:“湖州有個販筆的周家,時常前往關中,與家中關係不錯。”
“湖州?”
湖州古稱吳興郡,與吳郡、會稽郡統稱三吳之地,歷來便是膏腴之鄉,魚米豐足。
“帶幾個人去一趟湖州,跟周家說,讓他們派一個能話事的人來,本侯有一筆大生意與他們談談。”
房俊目光幽深,琢磨着怎麼收拾蘇州那些給自己下絆子的王八蛋……
敢惹我房俊?
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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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湖州周家來人的期間,房俊並未順江而下直抵海虞鎮,而是留在牛渚磯。此處非但鐵礦豐富,其餘礦產也不少,尤其是白雲土儲量豐富,若是不建立幾座瓷窯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況且此處水運便利,房俊打算將之打造成房家除關中房家灣之外的另一個產業。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鐵廠……
可以說,鐵廠否發展進度,決定了房俊以後的戰略佈局。
大唐作爲當今世界第一農耕大國,想要將視線和戰略重心從土地轉移到海洋上來,就必須解決陸地上的邊境壓力來自遊牧民族的威脅。
在冷兵器的年代,遊牧民族呼嘯而來絕塵而去的騎兵部隊是無解的存在,歷史上這些遊牧民族依靠着騎兵強大的機動力給漢民族帶來無數的傷痛。可就算是漢武大帝追亡逐北,打得匈奴狼狽逃竄,亦或是李二陛下橫掃漠北,將突厥人遠遠的趕往西方,都未能徹底根除遊牧民族的威脅。
等到中原式弱,這些生存能力強悍的遊牧民族就會捲土重來……
如何對抗機動能力強悍的騎兵?
說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
“不可戰勝”的八旗鐵騎在八里橋轟然崩潰,代表着騎兵時代的徹底沒落。而導致這一結局的罪魁禍首,便是步槍的大規模裝備部隊。
從火藥被髮明並且用於戰爭,及至槍械以及大炮的出現,戰場上決定勝負的力量逐漸由戰馬的速度向槍械的射程、精度以及火炮的殺傷力轉移。
大殺傷力的武器能夠打穿騎士厚重的裝甲,槍械的超遠射程讓騎兵在近身之前便死傷大半,而且槍械的造價及維護遠遠小於騎兵部隊的花費,使用者經過簡單訓練便可投入戰場,這更讓騎兵的低位趨於尷尬。
隨着時間發展,火器逐漸被完善,人們更願意花費更少的錢做更有效率的事情,那就是培養大量的射擊部隊取代傳統昂貴的騎兵部隊,這也導致了騎兵退出歷史舞臺的必然性。
對於“兩把刀”的房俊來說,馬克沁這種大殺器他當然做不出來,但是憑藉他的物理基礎和超越時代的見識,後膛槍和火炮並沒有太大難度。
而將火器搬上大唐戰場的最重要條件,就是冶鐵水平的提高。
沒有優質的鋼材去做槍管、炮管,難道要像明末那樣拿着拿着隨時炸膛的火槍對付滿清的八旗?要知道那時候的明軍寧願拎着大刀提着弓箭,都不願意用一下火器!
隨着家裡的工匠到達南山礦場,附近招募當地的民工也越來越多,一座座鍊鐵爐拔地而起,讓房俊看得極爲感慨,同時也極是鬱悶。
自己好像什麼都懂一點,卻什麼也不精……
當初的水泥也好,玻璃也罷,包括現在的鍊鐵、將來的造船,自己都只是知道最重要的原理,但是對於細節卻一竅不通,只能指出重要的方向,然後讓工匠們自己去試驗、去琢磨,至於哪一天能夠成功,那就只有天知道……
不止一次的,房俊後悔當初爲何沒能在課堂上專心一些,哪怕課外書多看看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