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迎新晚會結束,應小川的表演節目獲得所有老師一致讚賞,榮得第一。
應小川在全校面前大出風頭,回去之後,606寢室又辦了一場低調的狂歡。
酒足飯飽,方纔抱着被褥東倒西歪的睡過去。
……
幾天後一大清早,應小川剛睡醒,就接到了老媽範淑蘭打來的電話。
“川兒,最近過得怎麼樣,飯有好好吃嗎?”
“有好好吃,你呢,有沒有按時吃藥?”
“吃着,吃着,媽好着呢,不用你掛心。”範淑蘭笑着說:“最近在降溫,你可別把自己給凍着了。”
“我身體素質好着,凍不着我。”
“6號牀位王芳,該量體溫了……”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護士的聲音,應小川馬上緊張起來,“媽,你在醫院裡?你生病了嗎?”
“沒有,沒有。”範淑蘭忙道:“是隔壁趙阿姨,這幾天住院了,沒人給她帶飯,我就給她帶了兩天的飯。”
“你沒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是我兒子,我騙你幹嘛。好了,你劉阿姨要去上廁所,媽得扶着她,不跟你繼續說了啊。”
“哎好,你忙着。”
應小川一掛掉電話,臉色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眉宇間浮起淡淡的擔心。
他太瞭解他媽的性子了,這輩子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她一說謊應小川就有感覺。
因爲家住得不近,路費又昂貴的緣故,應小川一年就寒暑假跟國慶節回家,跟他媽通電話則是維持在一週三個的頻率上。
他很瞭解自己的媽媽。
範淑蘭個性溫柔,卻是個很能幹的女人,雖然長期一個人在家裡,但是她能把自己照顧的井井有條,應小川對她什麼都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身體。
範淑蘭素來體弱,患有貧血,但平時不會影響生活。
可這到底是應小川的一塊心病。
正好,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應小川打開窺天鏡,給班主任葉薔薇打了個電話過去。
……
應小川家住在漢城東邊一處老小區,這裡整片的建築約莫有二十幾年的歷史。
老式的小區是沒有電梯的,應小川一口氣爬上五樓,開門走進去。
將近一個月沒有回來,家裡還是那麼的乾淨整潔。
應小川放下包,挽起袖口在衛生間洗了個手,然後走出來給他媽打電話。
“媽,你在上班嗎?”
“啊,川兒啊?媽在超市上貨呢,你咋了?”
“我回來了。”
“回哪兒?”
“學校放了三天假,我就回家來了。”
“啊?怎麼說回來就回來,招呼也不提前打一個。”範淑蘭的語氣忽然變了變。
應小川輕聲道:“放假是學校臨時通知的,怎麼了,你現在很忙嗎?”
“沒有沒有,就是超市剛來了一批貨,活兒有點多,要不這樣你先在家裡呆着,等媽晚上下班了再給你做飯。”
“好,那我去買點菜。”
“哎。”範淑蘭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應小川看着暗掉的屏幕,嘆了口氣,拿着錢包走出家門。
……
提着兩大袋的菜回來,應小川剛爬上三樓,就看見住在他們家對面的劉阿姨拎着一袋垃圾走下來。
“這不是小川嘛,小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劉阿姨看到應小川,一臉驚喜。
“剛回來的,劉阿姨。”應小川禮貌的回道。
劉阿姨道:“你是特地爲了你媽的事趕回來的吧?”
應小川心裡咯噔一響,忙問道:“我媽她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劉阿姨吃驚的說:“你媽她犯心臟病住院了,這都好幾天了。”
“什麼!我媽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心臟病?”
劉阿姨再度詫異的愣了下,旋即瞭然,嘆氣道:“原來淑蘭沒跟你說啊,她這病起初她自個兒也不知道,這兩年老跟我念叨着晚上睡覺會心悸,但誰也沒往那方面去想啊,這回從那麼高的架子上摔下來,壓迫到了心臟,所以纔會一下子爆發出來。”
“她這人也真是的,生病這麼大的事哪能對自己親兒子瞞着,小川哪,不是阿姨多嘴,你媽回來了你可得好好跟她說說,你這個做兒子的,平時也多關心關心她。”
應小川腦仁嗡嗡作響,劉阿姨說的那些話他大半沒聽清楚,滿腦子全是心臟病這三個字。
好端端的,媽怎麼就得了心臟病呢?
應小川深吸口氣,“劉阿姨,我媽到底是怎麼出事的?”
“你媽她是在超市上貨的時候,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下來了。說起這事兒就讓人生氣,那個超市老闆謝德雲,真不是個東西,你媽住院這幾天花了小一萬,他一分也不肯拿出來,擺明不想負責任,你說哪有這個道理的?我看他就是成心想欺負你們孤兒寡母。 ”
“劉阿姨,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應小川聽完這些,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拎着菜上樓。
……
下午六點,應小川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打一搭的看着電視,沒過多久,就聽到門外鑰匙孔撥動的聲音。
範淑蘭拎着包風塵僕僕的開門進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薄呢大衣,黑色的褲子,打扮極爲樸素,四十歲出頭的年級,因爲長着一張娃娃臉,所以看起來並不顯老。
“媽,你回來了。”應小川忙站起來,給範淑蘭拎過包,掛在門背上。
“哎。”範淑蘭笑眯眯應了一聲,視線往廚房的方向,“等餓了吧,川兒,媽讓你買的菜呢?”
“不用忙活了,我已經都做好放在桌子上了。”應小川帶着範淑蘭在桌前坐下。
桌子上擺着四菜一湯,鹹鴨蛋炒南瓜,小青菜炒肉,紅燒肉,清炒藕片,豆腐鯽魚湯,全是娘倆平時愛吃的菜。
“你竟然會做菜了。”範淑蘭驚訝的看了應小川一眼,“還做了這麼多。”
“你嚐嚐味道怎麼樣,能不能入口。”
範淑蘭夾起一片南瓜嚐了嚐,笑道:“不鹹不淡,很好吃。”
應小川聞言笑了笑,問:“媽,你早上幹嘛去了?”
“上班啊,媽還能幹嘛,超市裡活多,離不開你媽。”
“剛纔我在樓道上遇到劉阿姨了。”應小川淡淡的說着,夾了一筷子小青菜放進範淑蘭的碗裡。
範淑蘭楞了一下,看向應小川。
應小川擔憂的看着她,“你犯心臟病住院的事,我都知道了。”
範淑蘭筷子抖了抖,她將筷子扣在桌子上,輕輕嘆口氣,“川兒啊,媽不是有意瞞着你,媽是怕你爲了我的事擔心。”
“我知道。”應小川道:“可是你不告訴我,我知道了,只會更加擔心。”
範淑蘭沉默。
“這些年,你的身體一直是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這種病?”
範淑蘭還是不說話。
應小川乾脆道:“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明天去問劉阿姨,劉阿姨一向心直口快,我想她應該不會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