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該回去了,歐陽收拾好了行李,領着王錦繡的家屬。
茶館,大門還沒開。
那耶多掃了一眼,王錦繡還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逃難,怎麼能帶着這麼多東西,放在哪裡?拖延行程,都是問題。
“把東西放下吧,輕便裝,直接走。”那耶多說。
王錦繡柔弱的嗯了一聲,招呼着兩個女兒,大包小包的行李又扔到了後面。
“走吧。”那耶多拉開了茶館鐵門。
剛走出門一步。
“站住,你們要往什麼地方去?”李大水讓老溫招呼人,飛快而至,馬蹄掀飛一陣灰塵。
楊昆他們遭罪了;這羣混子也就偶爾騎過一次馬,急速狂奔之下,根本來不及剎車,呲啦一下滑了好遠,楊昆一直拽着繮繩,着急的吆喝着:“停下,停下!”
馬兒只顧狂奔,還是那耶多朝前一步,拍在馬頭上才停了下來。
“你們要做什麼?”那耶多像是老鷹護仔般擋在歐陽和王錦繡前面,謹慎地問道。
李大水斬釘截鐵回答道:“我是衙門護衛隊隊長,站住不要動,我要搜查茶館。”
那耶多狐疑環視了一圈;楚天南和耶律飛廣已經先走一步,茶館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是他不確定,南院大王的事情有沒有敗露出去,賭上一把。
“搜吧。”那耶多護着王錦繡、歐陽說道。
“老溫,找幾個人看住他們。”李大水揮了揮手,老溫點了幾個名字,有官兵小跑而來,看着那耶多。
“哥,俺親眼看到他殺人了。”
“還殺了我兄弟。”
“閉嘴!”無論什麼時候,衙門辦案就得講個證據;殺人要有物證人證,光靠嘴不能定罪,李大水現在要搜查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十幾個人衝了進去,在茶館裡外翻着。
那耶多手心泛着汗水,記着時間。
每過一分一秒,南院大王那邊的事情,敗露的概率就越大;要保護歐陽和王錦繡的性命,他們絕對不能再這麼等待下去,這無疑是等死。
那耶多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間短刀。
李大水卻出來了,身着官袍配金刀,背後一個官兵蹭蹭小跑而來,朗聲回答道:“李隊長,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屍體。”
“沒有可疑物!”
早在幾天前,宋子文這心細的人,就把所有有關線索,全部清掃了。
那耶多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李大水皺起了眉,沒有任何可疑物品,不好抓人。黑熊說這羣人殺了人,還預謀造反,在北蠻殺這羣混混判不了什麼大罪,可要真商量什麼壞事,那就有的判了。
難道黑熊騙他?
李大水正煩着。
“哥,俺們發現個令牌。”黑熊興高采烈地握着一張金色卡牌衝了過來。
李大水掃了一眼,眼神裡升起一股濃濃的興奮色彩。
這金色卡牌有講究。
“快點拿過來。”黑熊跑了幾步,蹭蹭蹭遞了過來。
李大水打量着卡牌,上面刻着一個唐字;幾乎所有北院大王地盤的護衛兵,都認識這一張卡牌,北院大王令,只有嫡系才能用;這幾個外鄉人,怎麼用的?
僞造!李大水一下子就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殺混混判刑不重,可僞造北院大王令,死罪!
“這什麼東西?給我全部抓起來!”李大水厲聲喊道。
那耶多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天前,唐姑娘從柴房出來,令牌那會兒應該是遺落了,沒想到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什麼都藏匿好了,毀在這個細節上。
“動手吧。”那耶多暴動出手;瞬間就了結身邊一個官兵。
“就等這個時候了!”沙青早等着殺人了,握着雙戟,胳膊一倫圓,就是一個人頭。
宋子文握劍,一聲不吭;可在人羣裡幾個來回,殺人不僅不比這兩人少,還要暗暗多出一些;只是那耶多閒庭信步一樣,殺人十分的穩,能用三分力,就不用四分力。
這羣人,只會越來越多;今天肯定不是一場爆發一戰,是一場很艱難的持久戰。
那耶多瞬間做好了心裡準備。
殺!
苦戰。
茶館門口,是一條帶着歲月感的土黃色泥土巷子,平時這一條街道上:開花店的梅嬸、賣豆腐的老陳、切滷肉的劉老叔,一條街道人滿爲患,吆喝聲、講價聲,不絕於耳;官兵一路鐵馬踏過來,基本孤零零沒有一個人,光禿禿的一根毛也沒有。
巷子東西有幾十米的地方,狹隘無比。
那耶多他們從東頭,殺到了西頭。
沙青渾身都是血,眼睛上都是血絲,兩條胳膊染得通紅,雙戟掄的是虎虎生風、小腿也沾滿了鮮血,都是敵人的,街上死了一個又一個人。
宋子文殺人不比沙青少,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白劍都成了紅劍,眼底裡冒着血絲,猩紅的瞳孔瞪着衙門官兵,像是回到了那一天晚上,他殺衙門上下三十二口人的時候,嘴裡叫喊着,嚷嚷着,朝前方不停的衝刺着。
李大水領着楊昆、黑熊,往後一退再退、瘦猴幾個混子兄弟,也跟着楊昆後面,李大水盔甲染紅了,全是血,上面的巨蟒身子,也成了一條紅莽,他頭髮被飛濺的血液侵染。
“要不咱先跑吧?”楊昆道;死的人太多了,他親眼看着沙青和那耶多,一手弄死一個,像是天上降下來的戰神一樣,他就是個混子,實在沒膽子了。
“滾!”李大水厲聲斥責。
“我兄弟都在前面奮戰,你讓我跑?”
“都給我衝!這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李大水騎着高頭大馬,揮舞着護衛隊長寶劍,身旁兩個實力強勁的護衛,徑直朝前衝刺出去。
可沙青,似是殺紅了眼睛,瞳孔周圍佈滿了血絲,雙戟掄圓了。
高頭大馬瞬間被雙戟打重,馬兒蹄子凌空撲棱兩秒,直愣愣地僵硬倒地,躺在了地上,像是一隻乾屍一樣。
那耶多步子一動,往前一刀。
宋子文一劍。
兩護衛當場氣絕而亡。
那耶多耳朵動了動,方圓五里內,馬兒撲騰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這羣人,有援軍了。
那耶多咬牙,被血液浸泡的渾身通紅的他,這時候就像是一尊凶神,他大吼道:“殺了這幾個人,帶歐陽大師衝出去!”
“殺!”沙青瞪圓了眼睛,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