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故事寫了20章……的確是出乎我的預料。這一章,我依然不是很滿意,但是從昨天修改到現在,這個版本就算是最終版本了吧。我覺得如果我今天再請假,繼續修改的話,你們肯定會吐槽我的。
所以就這樣吧……
最後一段場景結束之後,他們被粗暴地彈出了夢境。從力道的迅猛和剛硬來看,此刻夢境的主人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他們從沉睡中醒來,又回到了亡者遍地遊蕩的拉赫塔古王國。他們的眼前依舊是破碎成廢墟的市政大廳,已經轉生爲死亡騎士的盧卡斯元帥沉默地揹負着漆黑厚重的鎧甲,站在他們的身後。
轉生爲巫妖的瓦倫丁神父,散發着與這座城市裡所有的生命——包括他自己——格格不入的聖潔光輝,平靜地凝視着他們,開口道:“這就是關於這座城市的所有故事。”
楊海等人一時無法接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瓦倫丁神父轉過身,聖潔法袍升起星辰般的光芒,凝視着廢墟對面那道門的輪廓:“法魯亞是我見過最偉大的人類,他所做的一切本來應該銘記在史書當中,供後人瞻仰,他的子嗣本該因此感到驕傲自豪,可是現在他默默無聞地沉睡在暗無天日的王者之城裡,以自己的消隱爲代價,鎮守着一個邪靈。法魯亞做到了凡人可以做到的一切,他讓奇蹟發生,可是最終,他還是沒能逃脫這該死的命運。”
“這不怪他。”盧卡斯將軍情緒低落,輕聲道:“最終。讓拉赫塔的子民化身亡靈,在古城裡苦苦掙扎的罪魁禍首,不是莫雷蒂,是那些老鼠一樣的鍊金師!”
“結果又有什麼不同呢?”神父反問道:“我們付出了這樣的代價,又改變了什麼呢?”
盧卡斯沉默了下來。
他們的努力什麼都沒有改變。塞弗隆的詛咒還是應驗了,這個世界在真理的凝視下沒有秘密,拉赫塔的人民,在地獄的烈焰中煎熬千年,在一座死城中孤獨地遊蕩,不見天日。
“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想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嗎?”瓦倫丁眼眶中的靈魂之火爆燃:“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努力和改變,該發生的事情都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絕不會發生。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帶不帶這些人進去又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盧卡斯擡起頭,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句話。
“去問問他!”瓦倫丁的手猛然指向了楊海:“這個傢伙是埃文斯的信徒吧?那他應該知道的最清楚了。如果結局已經被註定,你們進不進去。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在害怕什麼?”楊海反問道:“害怕喚醒法魯亞將軍之後,他無法接受這一切嗎?”
瓦倫丁神父默然。
“法魯亞沒有親眼看到拉赫塔王國的覆滅,他一定是帶着要逆轉命運的期望,和對這片土地的祝福陷入永恆的沉睡的。”楊海冷靜地說道:“你不忍心讓法魯亞將軍知道拉赫塔覆滅的真相,你在害怕這一刻的到來。”
神父卻沒有反駁,只是一言不發。
“至於你說的那句話,所謂白衣賢者們的話。什麼結果註定了之類的東西,光是聽都知道是胡說八道。”楊海面無表情地吐槽着自己的師叔祖,“同樣一件事情,我努力去做,和不去做,當然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就如同耕田,我精耕細作與播下種族任其自生自滅,收穫怎麼可能是一樣的呢?”
瓦倫丁神父猛然轉身,盯着楊海。
“那你怎麼解釋發生在拉赫塔的事情?”神父喝問。“我們難道沒有努力嗎?我們改變了什麼嗎?”
幾個隊友都皺起眉頭,他們下意識地覺得神父說得不對。但是讓他們說出來到底哪裡不對……他們一時也想不明白。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凱雷前輩所說的“白衣賢者的教義”的佐證。
“當然。”楊海卻毫不迴避地看着瓦倫丁神父的眼睛:“當你們封印邪靈的那一刻,所謂被註定的結果就已經被改變了。”
“可是我沒有看到。”瓦倫丁神父冷冷地說。
“真是愚蠢!”楊海毫不客氣地說:“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這個世界每天發生這麼多事情,你們的眼睛就只盯在拉赫塔王國的命運上嗎?”
“什麼意思?”盧卡斯元帥沉聲問道。
他其實也沒有聽懂,但是他的聲音在疑問中帶着希冀。這個心思單純的元帥不會像瓦倫丁那樣糾結於人生的哲理。白衣賢者的奧義,他只知道拉赫塔的民衆是無辜的,他們值得得到救贖。對於這位大元帥來說,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加重要。
“拉赫塔王國的覆滅,這只是這個世界上發生的無數件事情的其中之一。”
楊海解釋道:“你們以爲自己的努力毫無意義?那就大錯特錯了。拉赫塔王國最終還是覆亡了,這個是真的,結果沒有改變,但是過程卻被改變了。如果沒有你們的努力,邪靈會繼續操縱莫雷蒂,莫雷蒂會殺掉你們,登上王位,建立帝國,征伐大陸;會有更多的戰爭出現,更多無辜的人死亡,更多平靜的國家燃起戰火;也許最終莫雷蒂被另外一個人阻止了,也許莫雷蒂最終成爲一個傀儡大帝,整片大陸都落入了這個邪靈的統治,他因此得到邪教徒的膜拜,並走上世界之脊,成爲新的神明,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清楚。”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瓦倫丁神父寒聲道。
“這個世界上,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是孤立地發生的。”楊海擺了擺手:“一件事情的發生有許多過程,其中每一個過程,都會受到無數的影響,塞弗隆只不過是藉助真理之眼。看到了拉赫塔的下場而已,所謂詛咒……反正你們並不是真正地明白法術的分類,我就不給你們講解詛咒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說的那些廢話,充其量就是咒罵而已。跟詛咒根本沾不上邊。邪靈也不是他召喚出來的,只是埃文斯迴應了自己信徒的祈禱,在遠方降下神術,如此而已。你們戰勝了邪靈,拉赫塔就不會滅亡?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幼稚了。拉赫塔的滅亡的原因非常多,多到你們無法想象。你們因爲自己的遭遇,就以爲這個國家之所以會覆亡只因爲國王昏庸,宰相姦佞,邪靈作祟,這太片面。”
楊海頓了頓,說道:“我不認爲白衣賢者的教義是正確的。也不認爲吾神的道路是錯誤的。他們自己學識不夠,纔會敬畏命運;什麼學識到了巔峰與盡頭,才發現自己是一個過客,這種說法太可笑了。”
“也許你是對的吧,但是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瓦倫丁神父冷漠地說:“拉赫塔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但,正是你們當年的努力,沒有讓拉赫塔徹底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楊海平靜地說:“拉赫塔最終還是存活下來了。遊蕩的亡者雖然歷盡千年的孤獨,可是他們還是活下來了。”
“你把這個叫做活着嗎?”瓦倫丁神父諷刺道。
“不算,可是你們的努力,爲這個國家爭取到了得到救贖的機會。”楊海誠懇地說:“如果你們當年放棄了,無論莫雷蒂稱王稱霸,還是出師未捷,拉赫塔肯定已經化作一片廢墟,你們的民衆最終也化作黃土;但是至少現在,你們的靈魂還完好地保存着,在這片暗無天日的古城當中仰望着光明。”
瓦倫丁神父沉默了下來。
“如今。星界的封印已經鬆動了。”楊海說:“你們的頭頂,”楊海指了指腦袋上面:“就是現在這個年代裡,大陸上最大的城市之一。生者與亡者從來都相互仇視,城主已經四處求援,就等着你們重返人世。然後徹底淨化你們這些亡靈。”楊海打了一個手勢,制止了氣勢爆發,正要怒吼的盧卡斯元帥:“你們的實力非常非常強,我沒見過法魯亞將軍,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但是元帥和神父,你們兩個人就足以讓金齒城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你們絕對無法贏得這場戰爭,城主的父親是秘銀城主,他是大陸的傳奇,朋友遍天下,更何況你們是一個亡靈古國,你們的出世會引發恐慌,所有人都會支援金齒城。”楊海說着,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結論:“你們絕對無法贏得這場戰爭。”
盧卡斯元帥雖然不知道千年之後的人世間是什麼模樣,但是他也不會認爲拉赫塔現在的力量足以對抗整個世界,所以這個元帥只能沉默。
“所以,看起來,你們還是沒有擺脫所謂‘塞弗隆’的詛咒。”楊海拿話刺激巫妖神父:“如果你真的相信什麼結果被註定了之類的鬼話,那我也是無可奈何,我的朋友現在就會離開這裡。然後……星界的封印徹底消失,拉赫塔徹底死亡。可是,瓦倫丁神父,如果你的心裡還有一丁點的希望,如果你不想讓當年你所做的一切失去意義,如果你覺得千年的孤獨等待還有一點點價值,如果你認爲法魯亞將軍沒有白白地犧牲自己,你就應該讓我們嘗試一下。”
“嘗試什麼呢?”瓦倫丁神父冷漠而堅定的語氣中終於出現了一絲遲疑。
“嘗試着穿過這道門,喚醒法魯亞將軍,消滅邪靈。”楊海斬釘截鐵地說:“我們需要法魯亞將軍用荊棘之冠喚醒這座城市所有亡者的神識。”
同樣作爲亡靈,如果喚醒了神識,就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也有喜怒哀樂,和普通的白骨、殭屍有了天壤之別。只有這些亡者都從遊蕩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拉赫塔王國才真正算得上一個王國。
“然後呢?”盧卡斯憤怒地道:“然後我們神志清醒地被那些人用聖光淨化掉嗎?如果星界的封印鬆動了,我們就會回到原處,我們無處可逃。”
“也不是這樣……”楊海抿着嘴脣,他的手摩挲着一個叫做“里奧瑞克的護命匣”的東西,說道:“我會在白骨位面給你們找一個新家。我會在吾神的凝視中立下咒誓。”
千年的時光荏苒,埃文斯的名字依然是震懾人心。
盧卡斯和瓦倫丁面面相覷,陷入了沉思。他們在用精神通道交流着。
楊海這會兒其實也很緊張,他平時沒少忽悠NPC,但是很少玩兒得這麼大。不過他是真的欣賞瓦倫丁神父、盧卡斯元帥和法魯亞將軍,所以還是決定這麼做了。
里奧瑞克正在靈魂視界中發出抗議,什麼在白骨位面找一個新家,這都是冠冕堂皇的話,楊海只去過一次白骨位面,因此所謂“新家”,自然就是瀆神者祭壇……里奧瑞克有一百萬個理由不爽,他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君王,而瀆神者祭壇是他的聖地,在他看來,就算是瓦倫丁、盧卡斯和法魯亞都沒有資格踏入這片土地。
楊海卻沒有理會裡奧瑞克。
復活大公的任務,雖然目前看起來還有充足的準備時間,但是50級已經到了,80級還會遠嗎?他就算用腳去想,也知道這個任務做起來會是如何地血雨腥風,如果沒有從屬於自己的勢力,想要復活大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以楊海的眼界來看,拉赫塔王國的這些精兵悍將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錯過這次好機會,想要招募這樣的強力NPC,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所以他雖然面色還平靜,但是心中確實非常緊張。
盧卡斯和瓦倫丁會點頭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