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筠說的話還讓一些人有所懷疑的話,那麼當夜七娘這位陣法公會的大執事以及世界級名媛親口證實並且還以自己的人格擔保之後,聚集在城門口密密麻麻的陣師們已是目瞪口呆,從剛纔的懷疑漸漸開始相信這樣一個事實。
原來這個傢伙真的只是冒充逍遊子,原來他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已,甚至在天啓酒樓打敗朱浩飛的也不是他。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流浪陣師們顯然無法接受,鬱悶之餘也十分憤怒,本來嘛,在流浪陣師低迷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鬼才逍遊子,大傢伙都把你當偶像來崇拜,可誰知道竟然你他孃的是假的,你說你冒充逍遊子也就算了,現在連打敗朱浩飛都是假的,到頭來大家崇拜的只是一個傀儡,這讓流浪陣師如何接受。
相比之下正宗派系的陣師們就高興多了,亦有不少人開始幸災樂禍嚷嚷着你們流浪派系不是拽嗎?出了一個逍遊子還打敗了我們的天才朱浩飛?結果呢,不但逍遊子是冒充的,連打敗朱浩飛的都是假的,你們還怎麼拽?正宗派系的陣師抓住這一點肆意羞辱着流浪派系。
而流浪派系自然不甘落後,反擊道,這個傢伙的確冒充逍遊子,打敗朱浩飛的也的確不是他,可你們不要忘記,那個隱藏在幕後的人也是一位流浪陣師,所以你們所謂的天才朱浩飛最後還不是被我們流浪派系的高手打的跟死狗一樣。
不管這個傢伙是不是逍遊子都無法否定朱浩飛輸給流浪陣師的事實,所以,你們正宗派系有什麼好得瑟的,當流浪派系用這些話反駁時,正宗陣師立即就老老實實的閉嘴了。
遠處,像霧像風又像雨的軒轅瞳佇立在虛空中,淡美的容顏,幽深的雙眸之中掛着無法掩飾的失望,是的,她很失望,儘管之前抱有懷疑,也有心理準備,可是當真相被揭開時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種失望。
“唉……這個傢伙果然是冒充的,我早就應該想到,也不該希望奇蹟發生……”
旁邊的鄭天齊和慕銀也感到非常失落。
倒是肖星華看起來有些高興,時不時的喂着肩膀上那隻老鷹,笑道:“真是讓人失望啊,如果這個傢伙真是逍遊子,我還打算與他切磋切磋呢,沒想到卻是一個假的,真是無趣啊……也不知道逍遊子有什麼好值得冒充的,不過是一個故弄玄虛不知所謂浪得虛名被某些人誇大的流浪陣師而已。”
場內,正宗派系與流浪派系展開着激烈的口水戰,夜七娘在維持着現場秩序,旁邊抱着雙臂的白飄飄看了一眼陳落,不鹹不淡的說道:“是不是當衆揭穿讓你感覺很沒面子很丟人?告訴你,小朋友,丟點面子丟點人沒什麼,總比丟性命要好,如果我們不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今天你能不能活着離開都是一個未知數,所以,以後沒事兒別出來瞎嘚瑟。”
丟面子?丟人?
有麼?
至少夏沫看不出來,她一直都在注視着這個人的情緒變化,按照常理來說,這個人冒充逍遊子遭到衆人圍攻,應該害怕纔是,即便不害怕也會很着急吧?可是呢,沒有,甭說害怕,甭說着急,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真相被揭穿之後,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也完全沒有任何羞愧與尷尬,淡然的神色間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好像冒充逍遊子被當衆揭穿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樣。
怎麼會這樣,這個傢伙是正常人嗎?經歷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一點情緒都沒有,難道真如白飄飄所說,他是一個面癱?即便是面癱,眼神之中也會流露出少許情緒色彩吧,可惜,依舊沒有,他那雙靜寂孤冷的眼眸之中宛如死海亦如枯井一般,沒有絲毫朝氣,仿若一位看透紅塵的得到老僧,仿若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瞧上一眼。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夏沫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眼眸完全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內心世界,這個傢伙眼眸這般靜寂,難道他的心境達到了傳說中心如止水的程度?不,這種感覺不是心如止水,而是……隨意,對!就是隨意的感覺。
她一直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這個讓她感到奇怪的人,可是現在突然覺得隨意兩個字非常適合這個傢伙,仔細想想,似乎真是如此。
在天啓酒樓時,面對朱浩飛的挑釁,他一直在隨意的自顧自飲,
在雲羅山時,面對自己和夜姐等人的威脅,他的態度也非常隨意。
現在面對衆人的圍攻,他的態度依舊這般隨意。
想着想着,夏沫忽然覺得內心很不是滋味,因爲她覺得在天啓酒樓時朱浩飛就像一隻猴子,在雲羅山時自己和夜姐也是猴子,這裡的所有人都好像猴子一樣,而他更像一個看戲的旁觀者,就如你們耍什麼他看什麼,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不會反駁,隨便你們折騰隨便你們蹦達。
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自己多慮了?還是這個人真的這般隨意的有肆無恐。
夏沫糾結着,突然又發現了一個細節,這個傢伙的眉頭不知什麼時候皺了起來,神色間亦有些不耐煩。
他在不耐煩什麼?
正思索着,耳旁忽然傳來夜七娘的聲音。
“沫沫,先把他帶走吧。”
夜七娘的聲音打斷了夏沫的思緒,她點點頭,正欲帶着陳落離開,這時,唐俊忽然喝道。
“慢着。”
“唐俊,我已經告訴過你,他不是逍遊子,動手打敗朱浩飛的也不是他,你還要幹嘛?”夜七娘挑眉詢問。
“雖說打傷我師弟的不是他本人,可他畢竟是幫兇,我要帶走他,找到他背後的真兇。”
“他也只是一個受害者遭受利用,你何必要爲難人家。”夜七娘剛說完,青筠也幫襯道:“是噢唐俊哥哥,小佑子很可憐的,你就放過他吧。”
“我放過他也可以,不過必須告訴我真兇是誰。”
雲霧公子唐俊氣勢冷厲,陰沉冰冷,盯着陳落沉喝道:“說出來真兇,便可饒恕你。”
“他不知道真兇是誰。”
“不知道?呵,不好意思,我會讓他知道的。”唐俊揮揮手,身後的十餘位陣師立即竄了出來,不過卻被夜七娘擋住。
“夜執事,你這般護住一個流浪陣師是什麼意思?”
夜七娘有些爲難,因爲在現在正宗與流浪派系之爭的情況下,作爲陣法公會的大執事竟然去守護一個打傷了朱浩飛的流浪陣師,這着實會遭到非議,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唐俊咻的一聲出現在陳落的旁邊,對着夏沫說道:“夏沫小姐,請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謝謝。”
“不好意思。”
顯然,夏沫拒絕了他的請求。
“哦?”唐俊微微一驚,他和夏沫不是很熟悉,原以爲自己給對方一個面子,對方怎麼也得給自己個面子吧,可沒想到會遭到拒絕,這讓唐俊內心感到非常不爽,道:“夏沫小姐是何意?”
夏沫正欲迴應,而這時,陳落卻獨自一人轉身離去,只是他剛動,跟隨唐俊而來的陣師們就將他包圍了起來,陳落止步,眼眸從夜七娘、夏沫、白飄飄的臉上劃過,嗤笑一聲,道:“早知道你們辦不成事兒,我也就不指望你們了,浪費這麼多時間。”
什麼意思?
陳落的話讓夜七娘等人頗爲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猛然一想,幾女這才意識到這個傢伙竟然在埋怨自己,夜七娘、夏沫皆是一副很無語的樣子,而早就看陳落不順眼的白飄飄忍不住了:“嘿!見過得瑟的沒見過你這麼得瑟的,我們好心幫你,你現在倒說起風涼話了?”
“本來就是嘛,你們唧唧歪歪這麼久,最後還不是沒解決?一句話,能的話我就再等等,不能的話,也別浪費時間了,眼瞧着天都快黑了。”
什麼叫能的話就再等等,不能的話就別浪費時間了?
你一個冒充逍遊子什麼也不是的傢伙,現在被當衆揭穿,不僅有夜七娘這位大執事爲你撐腰,連夏沫等幾位天驕也在幫你,人家還沒怎麼着呢,你倒先不耐煩了?人家在幫你好不好,不幫你的話,你一定會被唐俊玩死的好不好?你憑什麼不耐煩?你真以爲自己是逍遊子啊。
從來沒有人見過一個在遇見危險有人幫助他的情況下還會不耐煩,更可恥的是竟然反過來指責幫助他的人辦事不利索。
衆人不是沒有見過拽的,但絕對沒有沒見過這麼拽的人遇難者。
“你個沒良心的王八蛋!”
白飄飄頓時氣結,說道:“不知死活的傢伙,好!我們不管了行嗎?唐俊你就把他帶走吧。”其他幾女,比如青筠本來有心要救陳落,現在被他這麼一說,也是氣的不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旁邊夏沫卻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此間的陳落,因爲在剛纔她就注意到陳落流露出一絲不耐煩,還在疑惑他在不耐煩什麼,現在才知道他不耐煩的原因竟然是嫌棄自己等人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也沒能幫到他。
你,憑什麼?
是啊!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所有人內心都不由納悶起來,連唐俊亦如此,突然間,一個人向陳落衝了過來。
“不知死活的垃圾,你憑什麼這麼拽!”
衝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朱浩飛,他在天啓酒樓已經丟過一次人,雖說現在知道眼前這個傢伙不是真兇,可發泄發泄還是可以的,所以,他如瘋狗一樣衝了過來。
“憑這個夠不夠!”
陳落眼疾手快擡起手臂,一巴掌扇在朱浩飛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緊接着朱浩飛就由瘋狗變成了死狗,軟在地上,腫脹的臉頰上赫然出現一道血淋淋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