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楚月兒已經躍下了土坑,她所立之處正在周敬王左近,一閃便到了周
敬王身邊,情急之下不及思索,一手撐住大鼎,一手將周敬王扯開。
大鼎被楚月兒一手撐扶,略滯了滯,仍傾了下來,不過此時楚月兒已經將周敬王
扯開了,此刻自己再要避開,卻已經來不及。她一扶之下,便覺大鼎沉重無比,忙將
另一手扶住了鼎,雙臂使力,竟然將大鼎硬生生撐住。楚月兒自從習吐納之術以來,
氣力日長,前不久吐納已入了“龍蟄”神境,氣力倍增,此刻全力施爲,居然能將巨
鼎托住,連她自己也想不到。
伍封此刻已經閃身過來,雙手托住了大鼎,道:“月兒退開。”
楚月兒此刻正覺得雙臂痠軟,支撐不住,忙退了開去。
伍封的氣力比楚月兒大了何止數倍,雖覺得大鼎甚重,但這麼傾斜支撐,自己並
非極爲費力。
圉公陽和庖丁刀十分機靈,與商壺此刻各覓了些石塊跑來,墊在鼎腳之下,伍封
這才緩緩放手。
楚月兒在一旁讚道:“夫君這氣力可不小。”
伍封忙到楚月兒身邊,見她因爲適才全力施爲,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問道:“月
兒,有沒有傷到筋骨?”
楚月兒笑着搖頭,道:“沒有傷着,不過手臂有些痠軟。”
伍封讚道:“眼下你這氣力不小,比得上我初練吐納之時了。”
商壺道:“姑姑的力氣比老商可大得多了。”
周圍衆人早已經目瞪口呆,伍封力大便罷了,想不到楚月兒這纖纖少女居然能有
託鼎之力,委實是匪夷所思。
伍封見周敬王也是滿臉驚佩之色,道:“天子可受驚了。”
周敬王嘆道:“龍伯和月公主真是神人!”他見那些宮女嚇得魂不附身,正跪在周
圍泥濘之中,便道:“你們起來吧。這事情是寡人莽撞了些,怪不得你們。”
伍封和楚月兒將他扶出坑外,夢王姬嘆道:“今日幸虧了月公主和龍伯,否則父
王定會受傷。”
周敬王呵呵笑道:“豈止是受傷,先前若非月公主將寡人扯開,只怕寡人已經被
壓成肉泥了。”
衆人七嘴八舌稱頌不已,伍封道:“天子與王姬可先回去,剩下這些粗重活兒由
微臣與王子做就行了。”
夢王姬本想多看一陣,又怕周敬王凍着,點頭道:“也好。夢夢與父王先回宮中
等着。”
周敬王問道:“夢夢,你說這九鼎該放何處,是否仍放在太廟?”
夢王姬道:“我倒有一個主意,這九鼎是天下之重、王權之證,以前放在太廟之
中,那是作爲禮器。如今九鼎失而重現,正要以此振奮民心,最好是放在大殿之上,
錯置排開。父王在大殿上接見衆臣,這些大鼎正好提醒他們天命在周。是否回放太廟,
以後再說。”
周敬王點頭道:“夢夢言之有理。仁兒,等一陣便將九鼎運到宮中。”
周敬王與夢王姬走後,伍封與姬仁商議了一陣,珍寶器皿自然放在車上,足有三
四十車,先讓士卒運回宮中。
寶鼎太重,自然不能放在馬車上,姬仁和伍封商議了一陣,命人用巨木釘紮成數
排,恍如木筏一般,置於雪地之上,再用無數根繩相紮成幾根粗繩,系在木排之上,
每排用了二十匹馬相牽,又留了一根極長的粗繩,以備士卒牽拉。
最難辦的是將九鼎由土坑中擡出來,衆人用了許多粗木置於鼎下,再以青綾將鼎
和粗木紮在一起,人多力大,終將大鼎擡了出來,置於雪地木排之上。
戰馬在前,衆多士卒肩扛粗繩,人馬一起使力,九座巨鼎緩緩向城中移去。
伍封與姬厚並車在一旁指揮,商壺與鐵勇在前面開路,不一會兒九鼎入城,便聽
城中歡聲雷動,道旁圍觀百姓不顧地上泥濘,紛紛跪倒稱頌,還有人自動上前幫士卒
牽扯粗繩。
等到了宮外時,道旁百姓下跪圍觀者足有數萬人,呼聲震天:“九鼎重現,大周
萬年!”也不知道是誰人想出的詞。
好不容易將巨鼎擡入了大殿,分別放在大柱之間,遠遠望去,使這大殿更顯得威
嚴而具王者之氣。
周敬王十分高興,彷彿突然間年輕了十餘歲一般,讓人備酒宴上來,請伍封和楚
月兒在殿上用午飯,姬仁和夢王姬坐在對面相陪,並賜商壺、圉公陽、庖丁刀、鐵勇
和倭人勇士在偏殿宴飲。
用過飯後,伍封和楚月兒便想告辭,周敬王笑道:“龍伯立了大功,這九座寶鼎
更勝過九座城邑,先不要走,待寡人與衆臣商議何以封賞。月公主有救駕之功,也要
賞賜才行。”
伍封辭讓道:“其實微臣等今日是誤打誤撞,算不上立功。”
周敬王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才合乎道理。是了,龍伯手下的人可以先
行回去。”他讓夢王姬陪楚月兒到後宮坐一坐,觀賞宮中雪景,自己由伍封和姬仁陪
着到了偏殿,衆鐵勇和倭人勇士早已經飯畢,見周敬王親自來,一起跪倒。
周敬王笑道:“衆勇士立了大功,寡人便賜每人十金,帛十匹,以酬謝各位。商
壺最早覓到寶鼎,賜三十斤,另賜月公主百金,帛百匹,以謝救駕之德。”
衆人見周敬王封賞頗厚,一起跪謝。
伍封對庖丁刀等人道:“你們都回齊捨去吧,南郭師父舊宅便不用再守了。”既然
從南郭舊宅覓到王室重寶,若再派人去守着,不免惹人閒話,以爲他覬覦寶物。
衆人出宮之後,周敬王帶了伍封和姬仁回到大殿,還沒說幾句話,侍衛來稟告,
說燕國派了世子姬克前來爲天子賀壽,眼下已經到了宮外。
周敬王大喜,命人將燕世子請來,過一會兒便聽屨聲輕響,那燕世子姬克趨步入
殿,向周敬王施禮稱頌,無非是些向天子賀壽的禮儀套話。
伍封中齊國梧宮見過姬克,又聽姬仁和四燕女對這人都是讚賞有加,仔細看時,
見他溫和有禮,舉止有度,心道:“聽說這人十分仁厚,下次覓個時間與他飲酒。”
姬克曾來過成周,與姬仁熟識,他見姬仁在一旁,遂點頭示意,眼光又向伍封瞧
來,見這人極其威武,生得比他們燕人還高大,又有些面善,微覺驚奇。
周敬王指着伍封道:“這位是齊國下卿龍伯。”
姬克大喜道:“怪不得有些面善,原來是龍伯,在下久聞大名,早就想拜見了。
上次在下赴齊爲使,見過龍伯大顯神威,擒獲高無平,只是國中有事,匆匆離去,未
能與龍伯一談。在下這次到成周爲天子賀壽,途經齊國時曾到貴府拜訪,才知道龍伯
也被派到成周爲使。”
伍封拱手道:“在下府中有幾個人曾服侍過世子,是以在下早知道世子的大名。
今晚世子是否得閒?在下想請世子夜飲。”
燕國向來巴結齊國,姬克早就尋思到成周後要與伍封結交,見伍封相邀,正合心
意,大喜道:“如此最好,在下今晚便去打攪了。”
此刻,那姬厚、劉卷、單驕、智瑤、贏利、石圃以及魯、鄭、邾、蔡等國使者紛
紛入宮,向周敬王道賀,口中大抵是“九鼎重現,可見天子威盛,正可見四海鹹服”
之類的話。
周敬王道:“全靠了龍伯,才能重新找到這九座寶鼎,龍伯之功勞不小,寡人正
擬封賞。劉公、單公,以二位之見,寡人當如何賞賜龍伯之功?”
劉卷道:“龍伯此功甚大,理合賜爲卿士輔助天子,但又怕齊侯以爲天子搶了他
的重臣。”他與單驕爲周室卿士,自然不希望天子賜伍封爲卿,到時候由二卿變成三
卿,事情就難辦了。
單驕道:“劉公所慮不無道理,周室職官分卿事寮、太史寮和內廷三類。龍伯本
是齊國三卿之一,賜龍伯爲周之卿士不得,賜太史類職官爵位又低了些,內廷職官雖
然親厚,一則爵位低,二則龍伯是齊侯之婿,讓他當天子的嬖臣也不成樣子。”
姬厚道:“看來只好賜大邑予龍伯,不過龍伯在齊國邑地甚廣,只怕也不甚合適。”
伍封哪裡在乎天子賞賜,忙出班施禮道:“九鼎重現是天子仁德所至,微臣是借
了天子之威,才能誤打誤撞見到,這的確算不上什麼功勞。天子若要封賞,微臣必定
汗顏之至。”
周敬王倒有些爲難,伍封本是齊臣而非王室之臣,自己賜什麼官也不合適;何況
他是齊國三卿之一,王室能賜何爵能勝過大國之卿,除非是卿士還差不多。但卿士須
留在成周爲官,齊侯又怎會讓伍封留下來?若賜邑地,周室之地本就不多,眼下也沒
有太多的邑地給他,賜少了又怕列國譏笑王室小家子氣。
周敬王躊躇了一陣,忽想起個主意來,道:“諸位請稍候,寡人更衣便來。”在衆
人愕然之中,匆匆轉到後殿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周敬王笑嘻嘻從殿後出來,登上高臺,道:“寡人聽聞民間傳說,
龍伯是傳說中龍伯國之君,晉、齊、楚、吳、中山等國都封爲龍伯,既然如此,寡人
便賜爲伯爵,即龍伯。”
殿上衆人立時譁然,須知天子之制,列爵爲五,封土唯三。爵爲公、侯、伯、子、
男,裂土以封唯侯、伯、子三爵,封此三爵即爲諸侯。公爵爲尊,不過是因侯爵功大
後加稱其爵,伍封得封伯爵便等於是被封爲諸侯。侯爵之國有晉、齊、魯、衛、蔡、
滕、薛、宋等國,宋國因是殷人後裔,加爵稱公,衛國也曾加爵爲公,不過僅是衛武
公之時;伯爵之國有燕、鄭、秦等國;子爵之國有楚、邾等國;男爵不封國,只封以
王室子侄,比於諸侯。周敬王封伍封爲伯爵,那是侯、伯、子三類裂土以封的爵位,
即爲燕、鄭、秦一類的諸侯,非同小可。
單驕皺起了眉頭,問道:“天子,既封龍伯爲伯爵,又從何處裂土以封?”
周敬王道:“既然人說龍伯是龍伯國之君,寡人便將龍國賜於龍伯。”
姬厚愕然道:“這龍國又在何處?”
周敬王笑道:“龍國遠在大海之上,日後龍伯能遠涉大海,所到之處便是龍伯之
國。”
殿上衆人都是政事老手,此刻方明白過來,知道周敬王這麼封賜之法,只是賜了
伍封一個名譽上的諸侯,榮譽固然極大,實則毫無寸土以授,暗暗佩服周敬王這賞賜
之法十分巧妙。衆人都知道伍封富華無極,他是齊國下卿,本來爵位就高,邑地也廣,
心想自己如果身處其位,天子賜予它爵或邑地,都不一定能讓自己心服,唯有大加尊
爵,才能安撫己心,又讓他人知道天子賞功之意。何況這麼一來,萬一伍封日後真的
在海上覓到島嶼善地,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天子之國土,豈非爲大周開闢了疆土?
劉卷呵呵笑道:“天子這賞賜極爲得當。當年武王&&&克商,問商紂王之叔箕子以天
道,箕子呈《洪範九疇》,武王遂封箕子於遼東朝鮮,箕子歷代下來,闢朝鮮一國,
實則是代王擴土。今日天子封龍伯爲伯爵,正合古意。”
姬仁道:“今日之前,世人紛紛稱爲龍伯,視爲龍伯國之君,父王今日賜封,只
是符合民意,也是承認晉、齊、楚、吳、中山之封。”
伍封心想這爵位雖然名實地虛,可榮耀之極,足以爲列祖列宗大添光彩,出班跪
倒謝恩。
殿上衆人紛紛向伍封道賀,忙了好一陣。
智瑤此時覺得老大沒趣,心忖自己這“智伯”與伍封這“龍伯”站在一起,越發
地不成樣子了,雖然天子、晉君和各國之人都稱自己爲“智伯”,但畢竟只是一個名
號,比不得伍封是名正言順的“龍伯”。此刻他打岔道:“微臣早聞九鼎之寶貴,天子
能否由得臣等一觀?”
周敬王將九鼎擺在殿上,正是爲了讓列國使臣一觀,點頭道:“寡人親自帶各位
觀鼎。不過寡人還是四十多年前見過這些鼎,對九鼎之銘已經記不清楚,此事非得夢
夢解說不可。”讓人請夢王姬來,順便也請楚月兒來,道:“月公主今日救了寡人一命,
正該致謝,今日列國之人均在,唯缺楚人,請她也來觀鼎,權代楚人。”其實還有吳、
越等國沒有人來,不過他們不是天子封國,周敬王便不視之爲臣。
衆人聽說夢王姬來,精神爲之一振。過了片刻,便見夢王姬和楚月兒由殿後出來,
這裡許多人是都是第一次見到楚月兒,見此女容顏絕美,不在夢王姬之下,更難得是
她臉上那清純天真的神采,彷彿並非人間所有,衆人見二女之美左右生輝,令人目眩,
伍封、姬仁對二女熟悉了,自然無甚所謂,姬克和智瑤比較鎮定,石圃等人卻不禁失
態,怔怔地發愣。
伍封心中不悅,與姬仁故意擋住衆人視線,周敬王咳嗽了一聲,走下殿來,衆人
這才緩過神來,暗叫慚愧。
周敬王引着羣臣依次看鼎,夢王姬此女學問通天,說起來頭頭是道,將各鼎上的
文字細細解說了一遍,道:“各位別看這九鼎大小相同,重量卻是依禹王時九州之大
小所鑄,各不相同。譬如這豫鼎與雍鼎一般大小,但豫鼎爲最重,雍鼎爲最輕。不過
每鼎均在千鈞之上斤兩。”
姬厚還不知道劉始被擒之事,心中甚是惱怒,心忖自己派人到南郭子綦舊宅察看
多日,居然毫無所獲,以致這天大功勞被伍封得了去,不免對伍封又嫉又恨。此時突
然道:“龍伯,在下看着這九鼎忽想起一事,想請教閣下。”
伍封問道:“王子有何指教?”
姬厚道:“久聞令尊伍相國有拔山舉鼎之勇,是否真有其事?”
伍封不解其意,道:“那都是世人稱頌,只是比喻之意,不能當真,先父的確力
大,不過舉鼎還好說,拔山又何以爲之?”
姬厚又道:“龍伯天生神力,自然是因父傳子承,未知能否舉這九鼎呢?”
衆人聞言譁然,心忖這位王子厚爲人太不尊重,居然想讓伍封舉這九鼎,這不是
故意爲難他麼?
周敬王叱道:“厚兒胡說些什麼?”
智瑤故意道:“王子誤矣,這九鼎不比尋常之鼎,尋常之鼎大的也不過數百斤,
禮器所用之鼎也無過四千斤者,這九鼎之中最輕的也有千鈞,那是三萬餘斤,龍伯怎
舉得起來?伍相國拔山舉鼎之說固然是傳遍天下,那是形容其神勇的誇張說法,自然
不會真的有如此大的力氣。”
姬厚道:“昔日晉國有屠岸夷者,據說能負三千鈞絕地而馳,舉這千鈞之鼎想來
無妨。”
智瑤道:“此說有誤,那是將三千斤說成三千鈞之故。九萬斤之物能揹着跑,天
下無人能爲之。不過屠岸夷能負三千斤行動,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力士,聽聞當時也
有人說他能拔山舉鼎。”
他此言一出,殿上人無不變了臉色。那屠岸夷雖是天下勇士,但人品奇低,兩番
投靠謀事,再反手出賣同謀,晉國良臣大半因之而被殺,後被秦穆公斬首,成爲天下
間第一個反覆小人的典型。智瑤以“拔山舉鼎”爲由頭,拿屠岸夷來比擬,實則譏諷
至伍子胥身上。
伍封心中憤怒,忖道:“這王子厚和智瑤好生無禮,爲了迫我舉鼎,不僅以先父
來譏諷,還拿屠岸夷這種小人來比擬!我若不舉這鼎,讓人諷笑便罷了,只怕還會讓
他們譏諷到先父身上。”
他先前在土坑試過雍鼎之重,自忖舉這雍鼎應該無妨,點頭道:“既然王子這麼
說,在下若不舉這鼎,只怕會損及先父英名,在下便舉一舉試試,若舉不起來,各位
莫要笑話。”
衆人愕然,想不到伍封被姬厚和智瑤言語激逼,居然真的要舉鼎,心忖這鼎是萬
萬舉不起來的,恐怕只有出醜的份兒。
夢王姬在一旁道:“厚哥哥是一時語失,龍伯身份高貴,何必如此?”
伍封笑道:“王姬無須擔心,在下試一試也好,權作一樂。”
姬厚見伍封自己要出醜,大喜之下,讓宮女拿來無數青絲編爲粗索。
楚月兒試過雍鼎的重量,知道伍封必定舉得起來,毫不在意,笑吟吟將絲索接過,
寬寬地系在這雍鼎的鼎耳之上,以供就手之用。
伍封在雍鼎旁看了看,微微蹲下,將雙崩套在絲索之中,雙臂使力,這雍鼎霍地
離地兩尺,竟真的被伍封舉了起來。
衆人嚇了一大跳,想不到伍封神力如此驚人,竟能舉起千鈞之鼎!姬厚和智瑤驚
得張大了口,也忘了閉上。
伍封緩緩將鼎放下,抽回了手臂,覺得大有餘力,回頭向衆人看看,道:“這雍
鼎果然奇重,非比尋常。”
智瑤有些不信,走了上來,自持力大,用手推了推這鼎,只這一推,便知道此鼎
自己僅能憾動而已,暗暗咂舌。
周敬王讚歎道:“龍伯竟能力舉千鈞,由此可見令尊拔山舉鼎之說絕非誑言。”
伍封練成“龍蜇神境”之後後,自覺氣力倍增,此刻興致大起,想試一試自己究
竟能有多大的力氣,徑自走到那最重的豫鼎之前,推了推鼎,這鼎晃動了一下,伍封
心中約摸估計這豫鼎比雍鼎重出多少,心忖未必舉不起來,道:“月兒,你將絲索拿
來。”
衆人大驚,想不到這人力猶未止,還想舉這最重的豫鼎。不過此刻衆人也不覺伍
封冒失,一起擁了過來。
楚月兒將絲索照樣繫好,伍封照樣將手臂套入,略試了試,知道這豫鼎的確比雍
鼎重了不少,當下大喝一聲,盡力一舉,這豫鼎離地二尺有餘。
衆人在一旁齊聲喝采:“好!”
不料伍封並不及時將鼎放下,奮神力走出了數步,又再走回來,這纔將鼎緩緩放
下來,沉吟道:“王姬,這最重的豫鼎比最輕的雍鼎重了兩倍多,是否意味着禹王之
時,豫州地域是雍州的三倍以上大小呢?”
換了旁人免不了要誇口,衆人想不到伍封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夢王姬點頭道:
“龍伯此言甚是,想是如此。既然知道二鼎之輕重,便可以推知當時兩州地域。”
衆人見伍封面不改色,也不氣喘,舉鼎行走之時腳步輕快,顯是大有餘力,更是
佩服。
楚月兒知道伍封以毛孔呼吸,自然不會氣喘,但見他舉着這最重的豫鼎還如此輕
鬆,也有些感到意外,才知道伍封的力大還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心忖:“日後這毛孔
呼吸久了,力氣還會大成什麼樣子?”
周敬王張口結舌了好半天,嘆道:“早間龍伯與月公主曾力託巨鼎,連月公主都
有如此神力,寡人早應該猜想得到龍伯無窮無盡的力氣。龍伯和月公主真是神人!”
除了姬仁和夢王姬外,衆人聞言都暗暗吃驚,想不到楚月兒也能託鼎,對這二人
敬意大生。
智瑤對伍封一直懷有敵意,雖然曾敗在伍封劍下,卻並不怎麼服氣,此刻終於對
伍封口服心服,忍不住嘆道:“先前智某出言不慎,龍伯請勿見怪。天子賜龍伯以龍
伯之國,果然是聖明之極。龍伯只怕真如世人所傳說,是真正的龍伯國之君!”
姬厚早嚇得面如土色,此刻連眼光也不敢向伍封瞧一瞧,只是躲在衆人身後,心
忖自己好端端地非要得罪此人,愚蠢之極,暗生悔意。
周敬王嘆道:“寡人之所以看重龍伯,並非僅因龍伯的武勇神技,最難得的是龍
伯沉穩守禮,以武致和,以德報怨。龍伯破越救吳,反被吳子加害,愛妾亡故。齊國
興師江淮,奪東夷之地,欲伐吳爲龍伯報仇,卻被龍伯派人力諫而止,齊人這才收兵
回國。吳國雖然不才,卻是寡人的同姓,龍伯不念舊惡,誰不敬服?”
伍封心道:“原來此事已經傳到成周了,看來田恆這事情做得漂亮,楚國當已經
知道此事。”
晚間周敬王又賜晚宴,衆人向周敬王敬酒之餘,言出紛紛,無非是誇耀伍封之餘,
又盛讚楚月兒之神力、夢王姬之學問,眼光時時在二女身上睃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