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天澤走進大門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
只見身前，是一座血紅色的小山峰。
山峰上應該是白皚皚的積雪，可那些積雪，卻是妖豔的血紅。
積雪形成的冰水向下流淌，匯聚成一汪泉水，這泉水有小口，流向山峰之外。
“這就是詛咒之水的源泉。”楚天澤喃喃。
整座山，都被染成了紅色，與昏沉沉的天空相融一體，看起來極爲滲人。
這就是那些惡鬼的詛咒。
“想要消除這詛咒很簡單。”閣主緩緩道，他指着雪山腳下一處，那裡有密密麻麻茂盛的花草。
花草中，有一座精美的祭壇。
楚天澤看到那座祭壇的時候，更加震驚了。
這座祭壇……怎麼與他進來起源之地那個祭壇這麼相似呢？
基本上是一模一樣了！
“這座祭壇，就是用來轉世的。”閣主介紹道。
“那位大人利用這個祭壇，可以連通九州大陸那一個世界，這樣我們就可以接觸到穩定的規則和穩定的空間，當我們離開這裡進入九州之後，就會被那裡的規則強行轉世。”
閣主拄着柺杖，用柺杖輕輕震了一下地面，嘆道：“可是，就算是我們也不是能夠隨意開啓祭壇的。”
“祭壇開啓，必須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這片空間，這一方世界接近九州世界才能夠開啓，這樣祭壇才能夠找到九州世界相應的祭壇，才能讓我們連通那邊的世界。”
“而這時間難以捉摸，據我所知，隔很久很久纔會有短暫兩次的接觸，這兩次接觸相隔最多也就一年罷了。”
楚天澤聞言眼睛瞪大。
他孩童的模樣本來眼睛就大大的特別好看，這一瞪，更加可愛了。
可楚天澤的內心卻是嚴肅無比。
這不就是起源之地開始的那段時間麼？
原來如此。
九州各地肯定有許多劍神留下的祭壇。
這祭壇本意就是用來連通起源之地的，能夠讓鎮魂閣願意轉世的人，離開起源之地，到九州轉世。
起源之地這破碎的空間，是無法進行轉世的，這裡的陰魂只會被起源之地這不健全的世界規則給毀滅。
而這起源之地空間本來就不在九州，它浪跡在其他地方，只有與九州距離相近的時候，祭壇纔會有所反應。
想來，劍神花了不少時間去觀察起源之地的移動軌跡，在九州各處起源之地可能經過的地方佈置了祭壇。
劍神爲了彌補自己當初的過錯，也是煞費苦心。
“那麼，這跟解決詛咒之水有什麼關聯？”楚天澤問道。
“祭壇可以強行對整座山峰的所有陰魂進行淨化，這也是那位大人擔心我們所有人都成爲了惡鬼所設下的最後解決手段。”
“而詛咒之水上的詛咒本身就是惡鬼所化，一道啓動祭壇上的大陣，詛咒也就解除了。”
聽到這些話，楚天澤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想要啓動祭壇嗎？”閣主道：“你是那位大人的傳承者，若是你願意，我也不會阻止你，因爲這祭壇，你也能夠驅動。”
楚天澤愕然。
他站在原地，心頭煩躁。
這留給了他一個困難的選擇。
若他選擇啓動祭壇大陣，就可以恢復自己的實力，在這危險重重的起源之地就更加有保障，這樣對他尋找傳承之池十分有利。
可是，真這麼做的話……
楚天澤想到了龍兒與周煬。
想到了那兩位下棋老者。
想到了在這鎮魂閣裡過着家長裡短生活，過着看起來枯燥的生活卻樂此不疲的那些陰魂們。
或者說，他們是讓自己變得更像一個人，而以陰魂的身份活着。
或許，轉世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們卻不願意轉世。
因爲，他們身邊的感情，身邊的羈絆太多，不捨得就此拋去。
若是，身邊沒有了牽掛，那麼轉世絕對不會有二話。
可正因爲身邊有許多牽掛有許多捨不得拋棄的東西，他們才能忍受這漫長的歲月。
楚天澤沉默着。
閣主盯着楚天澤手上的帝絕劍，微微閉上眼，轉過身。
這麼多年，他見過許多來到起源之地尋寶的人們。
他們來到起源之地，就是爲了得到上古時期的寶貝，以此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或者說，得到能夠保證血脈延續下去的傳承之池，以此造福自己的後人。
都是爲了利益。
起源之地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巨大的藏寶庫。
他們不知道，這裡有一批嚮往着他們的生活，卻又因爲各種原因，無法做出改變的人。
所以，看透了這一切的閣主，告訴楚天澤這些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楚天澤擁有帝絕劍，就擁有了那位大人的傳承。
他若是要啓動祭壇大陣，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因爲這一切都會是他的。
若是這裡的陰魂都變成了惡鬼，他也有義務把這裡的惡鬼淨化。
閣主靜靜等待楚天澤的回答。
“這副身體雖然影響了我的實力，不過並不礙事。”楚天澤淡淡道。
閣主睜開眼，疑惑地看向楚天澤。
“開啓祭壇大陣，對我來說也就那點好處罷了，一點點實力上的變化，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楚天澤道。
閣主眼睛慢慢睜大。
楚天澤背過身，走到了大門口，望着山腳下那些臉上帶着笑容的人們。
他看到了那兩名老者又開始爭執了，龍兒與藍沁在一旁哈哈大笑，時不時說着什麼，很是開心。
遠處，周煬與其他獵人一起，對剛打來的野豬剝皮，準備做一頓好吃的。
他們這些陰魂，可以不用吃任何東西。
可他們依舊過着這樣的生活。
真實，卻又不真實。
“我沒有權利剝奪其他人的選擇。”楚天澤輕聲道。
“哐當！”
閣主的柺杖掉在了地上。
楚天澤回頭的時候，閣主熱淚盈眶。
“我們，當然也想活着，也想轉世……這千萬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這千萬年來的孤獨，最終，還是因爲不願離開愛着的人，而默默忍受了下去……”
閣主盯着遠方的天空，神色複雜：“或許，我們很傻吧。”
楚天澤盯着山峰上的樹枝，它們正在搖晃着。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