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那空無一人的青石板道上,一輛造型古樸的汽車一路奔行。
並不多時,前方車燈就已映照出一座規模龐大的宮殿羣。
金磚紅瓦,雕龍玉柱,一眼望去,便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車內的人,卻似乎無心欣賞,速度依然不減,直接朝着那高大的宮門駛去。
當車子過來,立即有執勤的兵士,快步踏出,伸手攔截,一人喝道:“停車!”
不過車子卻並沒有遵照,只是稍稍放緩速度,便有一個腦袋從搖下的車窗裡探出頭來,不待兵士問話,便直接開口沉聲道:“速速開門!”
兩名兵士凝目一看,立即面色一正,莊嚴敬禮:“是,張總長!”
隨即不敢怠慢,立刻開門。
車子眼看着就要駛過兩名立正的兵士,進入宮院。
張總長目光中卻又突然一頓,擡起頭沉聲道:“等等!”
司機立即剎車,兩名兵士,心中一緊,越發站直,目不斜視。
卻只見張總長再次探出頭來,凝眉沉聲問道:“之前可曾有人進宮?”
兩名兵士一頓,其中一名兵士立即答道:“上清山衝玄道師和林大人在十分鐘之前剛剛進宮!”
“走!”張總長眼中陰沉一閃,沒再二話,直接對着司機急聲道。
轟隆隆……
一路庭院深深,原本這宮牆之內,是不允許跑車的,畢竟這裡面住着的全是貴人。
豈能被這鐵疙瘩的咆哮聲所驚擾,這是大不敬!
但是,此刻張總長卻來不及去顧忌這些,他心急如焚!
當墨白的情況確定之後,他便已經給宮裡通過電話彙報了情況,但這麼重要的事情,豈是電話中一句兩句能夠說的明白?
所以他是必須得親自回來一趟的,本欲趕在上清宮來人之前和陛下商量一番。
卻不想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一步。
此刻,他遠眺遠方那間平常早已安寧的大殿裡,此刻的燈火通明,心中很擔憂裡面的情況。
“吱……”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車子停下了,司機回過頭來:“總長,到了!”
張總長再次眺望,還在前方百多米遠的宮殿,心中無奈。
他恨不得能馬上飛過去,但是車子卻只能停在這裡,已經是極限了,不得再上前一步。
皇家,自有皇家的威儀,規矩!
“呼!”長長吐出一口氣,也不再多想,一把拉開車門,也顧不得禮儀了,大步朝着大殿而行。
隻身行走在這宮殿之中,月光朦朧間,張總長眼望着那一磚一瓦,感受着這皇宮的巍峨氣派,心底不禁有幾分恍惚,悵然!
“自聖祖皇帝立馬橫刀,以蓋世之威,平定天下亂世,立國號大夏以來,數百年裡,這坐皇宮是何等威嚴?”
“遙想當年,聖祖爺,先成帝、武帝等數位大帝,高坐金鑾寶殿,一聲令下,天下隨之而動,四方豪雄莫敢不從的盛景,何等氣魄?”
一陣微風出來,張總長感覺到一絲涼意,伸手抹了抹頭頂的汗珠,眼中複雜萬分,最後卻只得輕聲一嘆,繼續快步朝着大殿而去。
想再多也沒用,如今的現實便是,陛下之子被區區一上清山當衆打的垂死,他這皇家之宮廷總長,卻要力勸陛下忍住滔天之怒,以保局勢維穩!
臺階數九,張總長顧不得辛苦,終於來到了大殿門前。
有兵士持械而立,目光看向了他。
“通稟陛下,張邦立求見!”張總長率先開口道。
“陛下早有吩咐,張總長快請進!”正有傳令官出得門來,見他立刻恭敬言道。
張總長也沒心情和他客套,只是點頭,隨即整了整衣衫,快步隨他進殿。
入得殿內,他立即便感覺到一股沉凝的氣氛撲面而來,一掃殿內諸人,頓時眸中一凝。
首先入眼的當然便是高坐上方龍椅之上,身穿金絲華袍,讓熱一望便可知其尊貴的中年男子。
毫無疑問,這一位,必然便是當今陛下了。
再看陛下下方約莫四五米的三步臺階之下,此刻還有數人,有站有坐!
其中有三人站着,首先讓張總長目光注視的是一位年紀約莫四十多歲,身穿一套與張總長款式想同的中山裝,微微躬身對着陛下而立的中年男子。
之所以先注意他,因爲這位正是那明王岳父,身居國朝戶部主司錢糧的一品大員的林華耀!
而他身邊還有兩人,一人身材高大,側身而立,面色莊嚴,正是主司刑部的駱逢春。
再有一人,卻是看似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長得倒是氣宇軒昂,他並未站在兩人身邊,反而是站在右手邊兩位靜靜坐在那兒,穿着一身長袍,胸前繡着上清二字的兩人身後。
張邦立並不關注那年輕人,目光瞟過那兩位,眼中頓時一縮。
“竟然不止衝玄道師,連梅道師也來了?”
張邦立心頭一緊,衝玄道師倒也罷了,他乃上清山駐京城外事總管,發生了這麼大事,上清山上一時來不及派人過來,必然是他出面。
但那另一位,卻是一位女子,看上去約莫只有三十上下,風姿絕世。
可張邦立卻識得她,此人身份可不簡單,乃是上清掌教真人梅青山愛女,梅雲清!
雖年過四十,但卻也已登堂入室,證道師之位,在修道界,名頭響亮的狠。
張邦立,暗暗吸了一口氣,心頭更是謹慎起來,梅道師來了,那便是真正代表了上清山的意志了,若當真雙方碰撞起來,極有可能會真的決裂。
“陛下!”殿內氣氛肅然,張邦立上前幾步,與林華耀並列,微微躬身行禮。
自八年前,在新思想的衝擊之下,宮廷也已免了跪拜之禮,而行叩禮。
並非叩首,而是雙手前伸握掌拳,低頭躬身,以示敬畏!
當今皇帝陛下,名墨山河,號定武!
光聽名號,便可知他志向深遠,爲平定山河而爲君!
此時定武皇帝面色深沉,散發着惶惶之威,目光一掃殿內諸人,才緩緩開口對張邦立道:“張總長,免禮!”
“謝陛下!”張邦立平身,目不斜視看向定武皇帝。
他不知先前都發生了什麼,已經談到了什麼地步,所以想從定武皇帝臉上看出一些東西。
定武皇帝面色森嚴,眸中滿是威嚴,倒沒等張邦立看出什麼,便從龍椅上一把站起身來,他身材高大,站起身來之後,倒越顯惶惶之威,只見他上前兩步,站在臺階邊上,沉聲對張邦立問道:“我皇兒可還安好?”
他這般作態,再加上此言一出,殿內諸人,包括衝玄道師,都是心中一緊,目光連連看向張邦立。
很明顯,陛下這幅模樣,已顯現其有多關心六皇子明王的安危。
倒有一人目光中閃過一道陰沉之色,便是梅道師,梅雲清也看向了張邦立,但目光之中卻與其他人不同,有強烈的厭惡與憤恨閃過。
張邦立聽得陛下問話,頓時心中一鬆,心知還沒有翻臉,頓時面色做哀悼態:“陛下,明王傷勢頗重,情況嚴峻至極,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