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國典,醞釀了十年的暗潮,來得轟轟烈烈,去得驚心動魄。
國典大會最終在一波又一波的動盪中宣佈了結束,一次十年的會戰,無果而不了了之,再一次頹然落下了帷幕,成爲了人們的回憶。
然而,跟以往不同的是,闍羅國的人們卻沒有就此消沉下來,衆說紛紜的輿論聲從未停止,其影響之大無疑是近年來,最爲令人們受關注的事情。其闍候王受襲之事,也是逐漸地傳得個家喻戶曉。
偌大闍雲城更是陷入了一片異常的沉寂和安靜,猶如狂風暴雨過後,依然殘留着陰雨綿綿,黑雲翻墨,始終不得揮散的跡象。而貢天城內雖然駐守的兵力有所增加,不過頗有一種亡羊補牢的味道,大多巡邏的官兵們臉上神色凝重,但少不了一些鬱悶。
據說,當日南宮不競大發雷霆,怒斥麾下的各職武將,最後一氣之下暈倒了過去,爲此,闍候之子南宮昭越冷怒之下,將幾名負責安全的幾名官員處以死罪,纔將事情稍微平息過去,殊不知,這一殘暴作法,嚇得朝中的官臣們個個面色慘淡無色,日日寢食難安,連大氣都不敢喘,日夜盼望主公平安無事。
而在相比之下,葉家和敖家兩大頂尖家族之間的生死較量雖沒有被輿論推上浪端,但雙方之間的矛盾和隱患,卻是在此次惡劣的鬥爭中徹底地暴露出來,兩家所依附的中小家族的種種猜疑之聲也因此從未停止,甚至還有不少家族退出了兩家之間的客卿長老之位,避免這形同水火,一點即燃的爭鬥。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
……
……
兩天後,蒼葉山莊。
山路逶迤,山風嘯嘯,接近冬季的天氣已微顯清冷涼意。海拔達千米的山莊上高山流水,風景靈秀,流水潺潺的聲音鳴如琴絃一般,一派鼓樂之聲。
此刻,山莊上各處鱗次櫛比的古拙樓閣下,人來人往,各忙各業,清脆明亮的“呯呯”打鐵聲有頻率地刀坊響起,不絕於耳,昭顯着平凡而忙碌的生活。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些聽了十六年的聲音,已經與家的味道潛移默化,第一次如此地細細靜聽,竟讓他感到無比溫馨和
舒心,甚至能猜想到每個人都在幹些什麼。
藥房中的一張牀榻上,葉銀全身都包紮着白布,閉着眼睛靜靜地躺着。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識是何時醒過來的,只記得在貢天城的擂臺上和敖乙大戰後,傷勢負重而倒下,事後大會上發生了什麼,他都一無所知了。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回家了。
一道曦和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葉銀努力睜開閉合已久的眼眸,映入眼內是一個光明照人的窗扉,外面是蔚藍的天空,而裡面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輕煙正從窗框嫋嫋流出。
葉銀嗅了嗅周圍濃郁的藥材味,眼珠動了一下,便知道了這熟悉的地方,便是山莊裡的藥房。
“哦,少爺你醒了?”
這時,一個身形傴僂,面容清癯,衣着質樸的白髮老者一看,連忙放下手上的沙鍋,面有喜色,說道。
“齊師傅?”葉銀目光移向這名老者,開口便喃了一句。這名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的老者,他也是熟悉不過了,名字叫齊易,是一名醫師,打理着山莊裡的藥房工作,醫術高明,爲人性格怪癖,但心地善良,平易近人,以前是爺爺身邊的一名輔助藥師,算是一名看着他長大的人物了,因此,葉銀對他也是極爲的尊敬。
齊易雙手捧起一碗熬好的藥湯,踏着小碎步走了過來。葉銀一看,連忙就急着想坐起來,但才稍微一躬腰,胸部便傳來一股劇烈的痛楚,葉銀腰一抖,痛苦地喊了出來。
齊易一看,皺起了老臉,伸出一隻手阻止道:“別別別,少爺別起來,你現在動彈不得啊!”說着,齊易快步上了來,遞上藥湯在葉銀的嘴脣邊,說道:“先把這個喝了吧!”
葉銀變得愁眉苦臉,但不及多想,張開嘴就啜了一口。
“燙死了!!”
誰知,藥湯竟然燙口之極,葉銀張嘴一噴,腰緊跟着一挺,胸口劇痛襲來,倒在了牀上抽搐起來。“哎呀!對,對不起,少爺!忘記是剛剛熬好的了!”齊易嚇了一跳,爲自己的粗心大意道歉不已,拿起毛巾就往葉銀身上拭擦。
“我的身體怎麼了?”葉銀不以爲然,看了一眼包
扎着白布的胸膛,當即想起敖乙的那一恐怖的拳頭,愁着臉失落地問道。
“唉~~!”齊易嘆了一聲,把藥湯放在牀頭處,旋即伸出枯槁的手幫在葉銀的手腕處把了把脈,搖了搖頭說道:“你算是撿回一條命了,當日你二叔送你來到這裡時,你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
聞言,葉銀臉色鐵青,一下子窒住了。齊易看了看他的胸口,目光端詳着葉銀,認真地道:“致命傷主要就是你胸部的這一下,不但受到猛烈撞擊而導致多處肋骨碎裂,還傷及了五臟,體內的氣血被一股強盛的力量衝散,使你的真氣亂成一糟,要不是那位蘇嬋給你服用了一些疏通氣脈的藥物,估計我這個庸醫也是束手無策啊。”
葉銀沉默不語,想起沉睡中那種空寂飄渺的感覺,才知道,原來自己離死亡之門已經這麼近了。
“少爺你先躺着,我去通知家主他們。”說完,齊易便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往門口走去。
看着關上門離去的齊易,葉銀眼神幽然地往向窗外的天空,默然無聲。想了半響,葉銀似乎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面色突然大變起來。
…
良久,門外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隨即木門“咯吱”地推開,幾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葉銀急迫的眸子一移,望向其處,來者正是父親葉覺等人。
葉燁一見侄子醒了過來,頓時面露悅色,三步兩腳便走了上來。
“你這小子,身子還硬朗吧!”葉燁來到葉銀的牀榻前坐下,擔憂明顯地從臉上消散,地拍了拍葉銀的肩膀,笑道。
葉銀點了點頭,眼睛轉向葉燁身後的薜戰和齊易等人,最後對上了父親葉覺那如往昔一樣不變的嚴厲目光,但如以往不同的是,從他的眼中,葉銀看出了一些喜色,還帶着一絲絲的惆悵。
沿着這麼一絲的惆悵,葉銀很快便猜出了衆人沉吟不語的原因,但他還是鼓起了勇氣,直接地問道:“童安究竟怎麼樣了?”
葉銀此話一出,衆人的面色皆是一沉。
薜戰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葉覺,得到葉覺的點頭認可後,他才極不情願地開口說道:“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