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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萬子五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無咎也是錯愕不已。
半空中的人影,乃是鬼宿與四位鬼巫,以及從唐府廢墟中倖存的鬼煞;而街道上冒出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應該是鎮子上的凡人,足有數百之多,皆神情呆滯,舉止僵硬,顯然已被煉製成了鬼屍。
也難怪初到此地,便古怪非常,原來整個唐木鎮,都成了鬼族煉屍的所在。
“小賊,你罪該萬死,我要讓你嘗一嘗,萬鬼煉魂之苦……”
半空之中,響起鬼宿的怒吼聲。
“我呸!”
無咎卻是前後張望,昂首啐了一口。直至此時,除了那個鬼宿大巫之外,唐木鎮再無第二個鬼族的高人出現。他與荀萬子五人使個眼色,踏空而起——
“老鬼,當我怕你不成!”
轉瞬之間,人在半空。
鬼宿與四位鬼巫,以及二十多個鬼煞,環繞四周。
無咎身陷重圍,渾然不懼,揚聲叱道:“老鬼,你殘害無辜,喪盡天良,本先生若是不將你挫骨揚灰,又如何對得起唐木鎮慘死的亡靈!”
“呵呵!好大口氣……”
鬼宿怒極發笑,猛然舉起手中的白骨骷髏。
眨眼之間,剛剛晴朗的夜空,再次黑雲密佈,陰風盤旋。隨即整個鎮子上的煉屍,像是受到召喚,慢慢停下腳步而昂首看天,一個個發出嗚咽的悲鳴。森然的殺氣沸騰瀰漫,頹廢冰寒的死意充斥四方。緊接着一道道鬼影,出現在黑雲之中,足有數百之多,似乎與地上的煉屍相對呼應,儼然結成一張奪魂索命的天羅地網……
無咎不敢怠慢,擡手抓出他的撼天神弓。
“箭射日月!”
隨之金弦爆鳴,一道烈焰呼嘯。
一聲斷喝猶在寒風中迴盪,又是一聲春雷在黑暗中震響——
“星雨落花!”
夜空之中,一道劍光突如其來,猛然炸開,霎時爆出萬千劍芒,卻並非攻向鬼宿與四位鬼巫,而是繽紛如雨,鋪天蓋地奔着街道上的煉屍急襲而去……
此時此刻,荀萬子、彭蘇、卯輝、金代子與汪夫子,並未站在原地看熱鬧,而是轉身奔着鎮外衝去。只要有煉屍擋路,便揮劍斬殺。五人首尾相銜,前後照應,一路所向披靡……
鬼宿依仗人多勢衆,正要施展神通,痛下殺手,誰料一道烈焰箭矢呼嘯而來。他見識過神弓的威力,急忙抽身躲避,卻不忘祭出手中的白骨骷髏,只想着藉助萬鬼煉魂大陣封住四方而以免無咎趁機逃竄。
而躲避之際,半空中突然炸開萬千劍芒。
鬼宿回頭張望。
四位鬼巫與一羣鬼煞,被那突如其來的劍芒逼得慌亂後退。而夜空之中,隨之閃現出一道人影,與那個無咎一模一樣,顯然是他的元神分身,之前便躲在暗處,根本沒有踏入唐府的院門,只等着在關鍵時刻施展偷襲。而那萬千劍芒,當真是繽紛如雨,捲起一陣五顏六色的旋風,從房舍、院落、街道橫掃而過,所及之處,一具具煉屍撲倒在地……
“小賊可惡,他成心毀我煉屍……”
鬼宿尚自憤怒,又驀然一驚。
閃念之間,他已疾遁百丈。而一股強悍的殺機,籠罩而來,如影隨形,竟然難以擺脫。尤爲甚者,那道火紅的烈焰箭矢,即使快如閃電,卻接連轉向,瞬間到了眼前……
鬼宿還想躲避,有心無力。他的遁法,足以強大,卻躲不過閃電之快,尤其是一道會拐彎的閃電。更何況殺機禁錮,也根本不容躲避。他急忙雙手亂舞,身前扭曲,四周閃過一層詭異的法力。而他的神通尚未顯威,一道火光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轟然而至——
“轟——”
便好似驚雷閃電,霹靂炸響,又彷如洪荒之火,於亙古長夜降臨。
鬼宿只覺得整個身子飛了起來,仿若奔流到海的宣泄釋然,卻又瞬即分裂成無數塊,如同烏雲潰散而痛苦寂滅,有着難以想象的輕鬆……
他剛想着就此飄然遠去,卻又一陣神魂顫慄。
一道火紅的閃電衝天而去,隨後落下片片破碎的屍骸。他已被箭矢擊中,肉身炸得四分五裂……
鬼宿咬牙掐動法訣,隨之陰氣盤旋,飄散的魂影聚集而來,不過轉瞬之間他又再次顯出身形,卻搖晃虛實不定,猶自滿臉的恨意,抓過一個納物戒子,竟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逃遁之際,又恨又怒的話語聲在風中響起——
“無咎,你與月仙子,先後毀我肉身,此生不死不休……”
便在鬼宿遭到重創之際,四位鬼巫已遠遠逃開,此時更加慌亂,匆匆忙忙四散而去。
無咎沒有追趕,而是揮袖一甩,數百劍光呼嘯而出,將半空中倖存的鬼煞與鎮子上的煉屍斬殺殆盡。又一道相同的身影踏空飛來,與他合二爲一。他在踏入唐府之前,暗中留下元神分身。也果然不出所料,不僅是唐府,整個唐木鎮,都成了鬼窩。
街道之上,五道人影去而復返。
荀萬子遵循吩咐,與四位兄弟殺出了鎮子。尚未遠逃,危機已然逆轉。五人驚喜不已,掉頭衝了回來。
只見半空之中,依然劍光閃爍,卻再無半個鬼影,強大的鬼宿大巫竟然帶着四位鬼巫逃走了。而鎮子的街道之上,躺滿了煉屍的殘骸,而那畢竟是來自凡俗的男女老幼,使得慘烈的場面又多了幾分異樣的肅穆。
荀萬子與兄弟們停下腳步,喘着粗氣,依然有些慌亂,而各自的眼光中卻閃爍着隱隱的振奮之色。
不管怎樣,面對強大的鬼族,且又陷入重圍,竟然取得全勝!
荀萬子擡起頭來,響亮道:“先生,何不乘勝追擊……”
這一聲“先生”,帶着由衷的敬意!
彭蘇與卯輝、金代子、汪夫子也是鬥志昂揚,止不住的連連點頭。
無咎依然踏空而立,手持大弓,神色端詳,嘴角含笑。
僅僅射出一箭,便擊敗了強大的鬼宿,看似出乎所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因爲藉助了季淵的上古法門,這次使得神弓的威力大增。
而撼天神弓的威力,僅限於此?
若是能夠一箭射死鬼宿那個老鬼,纔是厲害呢,閒暇時分,不妨繼續琢磨而加以改進!
而月仙子,亦曾毀去了鬼宿的肉身?一個容顏絕世的白衣女子,竟也如此兇狠……
無咎點收起大弓,正要落下身形,卻又凝神遠眺,出聲道:“荀萬子,帶着兄弟們將鎮子燒了,也算是給慘死的冤魂一個交代,之後藉助傳送陣返回碧水崖……”
話音未落,他已閃身遁向遠方。
“先生,你去往何處……”
“林彥喜師徒有難……”
……
是夜。
山谷的草地上,五人在歇息。
居中而坐的中年男子,林彥喜。兩旁的是他的弟子,海元、蓉女,與風巒、風鬆。
其中的海元與蓉女,早早的便拜在林彥喜的門下,隨着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兩人最終結爲道侶。林彥喜身爲師父,倒也樂見其成,之後他開創了玄靈門,又收了一對同族的兄弟爲弟子,便是風巒與風鬆。
五人接連趕路,行到此處,天色已晚,就地歇息。正當風清月明,不免說些閒話。
“師尊,明日能否抵達溪山鎮?”
“哦,溪山鎮距此不過三千里,明早趕路,午後便可抵達!”
“據說,溪山鎮有鬼族出沒,你我這般貿然前去,倒是不敢大意呢……”
“阿鬆,看你心神不定,莫非懼怕……”
“與師尊與師兄、師姐同行,何懼之有?倒是你阿巒,一路之上疑神疑鬼……”
林彥喜自顧兩眼微閉,神態威嚴。
海元與蓉女見兩位師弟爭吵,相視一笑。
而風巒與風鬆卻是各不相讓——
“我並非疑神疑鬼,而是謹慎起見!”
“呵呵,無先生已先行抵達唐木鎮,並未遭遇鬼族。而溪山尚在三千里之外,你又何必擔憂呢!”
“我記得清楚,師尊說了,無先生在途中沒有遭遇鬼族,而抵達唐木鎮之後,吉凶未卜……”
“無先生一行,必然無恙。且來日相聚,便可迴轉……”
“哼,倒也未必!無先生的名頭太過招搖,但有風聲,鬼族羣集而至……”
“你我兄弟打個賭,如何?”
“怎講?”
“倘若無先生遭遇鬼族,我輸給你一塊靈石……”
“……”
“兩塊?再不能多了……”
風鬆想着賺取靈石,催促風巒與他打賭。而風巒卻眼光閃爍,好像在權衡利弊得失。他正要勸說,卻見對方詫異道:“十餘里外,有火光……”
“哦,何處?”
“又沒了!”
“呵呵……”
風鬆回頭一瞥,取笑道:“阿巒,你不敢賭約也就罷了……”
風巒依然衝着遠方凝望,擺手道:“像是鬼火,一閃即逝。而鬼族聚集之地,陰氣過盛,陽氣衝撞,便有鬼火,師尊……”
他說得煞有其事,並向師父求證。
海元與蓉女也忍耐不住,扭頭看去。所在的山谷,頗爲空曠,而神識所及,並無異常。
林彥喜卻睜開雙眼,微微皺眉。
風巒與風鬆以爲師父動怒,頓時嚇得不敢吭聲。
林彥喜並未責怪兩位弟子,而是默然片刻,突然站了起來,低聲道:“多加小心——”旋即拂袖一甩,他人已踏空而去。
風巒與風鬆面面相覷,海元與蓉女也是驚訝不已,而各自不敢大意,急忙跳起身來。
月夜下,五道人影掠過山谷。
須臾,抵達山谷的盡頭。再越過一片茂密的樹叢,卻見樹叢的背後,另有一片低窪的空地與一個隱秘的洞口。而洞口與窪地之間,又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陰氣,即使有風吹來,依然凝而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