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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腳踏劍芒,穿行在黑暗之中。四方開闊,暢通無阻。他默默想着心事,不知不覺加快了去勢。而便於此時,身形陡然下沉。他驀然一驚,隨即捨棄了御劍而凌空倒卷。
妙山隨後緊跟,見狀不妙,急忙止住身形,已是駭然色變。
無咎在半空中接連翻了幾個跟頭,這才狼狽雙腳落地,又不禁後退幾步,猶自餘悸未消。
疾行途中,總是將神識看向遠處四方,恰恰忽略了腳下,而忽略的地方偏偏就是兇險所在。只見丈餘遠外,寬闊平坦的去處如同刀切而就此塌陷,且左右無邊,深淺莫測,分明一個巨坑。尤其那漂浮纏結的霧氣,竟然使得法力無從憑藉。方纔若是掉下去,禍福難以預料!
“我有言在先,九幽之地兇險遍佈,卻有人置若罔聞,奈何……”
妙閔慢慢趕到近前,微微喘息之餘不忘抱怨。他好似傷勢未愈而體力不濟,這才落後數十丈,卻也免去了一場虛驚,又道:“此乃九處絕地之一,幽潭。有幽煙不渡之說,極難逾越!”
那深潭之上所纏結的霧氣,正如一層凝聚不散的寒煙。遠遠看去,猶如平地,卻實爲陷阱,稍有不慎便會淹沒其中。
“既然如此,由你帶路如何?”
無咎轉過身來,神色徵詢。
妙閔卻是連連搖頭,爲難道:“我傷勢未愈,有心無力啊!”
無咎也不勉強,更不囉嗦,踏起劍芒,循着深潭的邊緣右行而去。他這回多了幾分小心,且求穩妥。
妙閔跟在妙山的身後,一行三人繼續趕路。
所謂的幽潭,怕不有數十里的方圓,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繞行而過。
再去不遠,荒山擋路。
那光禿禿的石山,寸草不生;怪石起伏之間,霧氣沉沉。
石山過去,又是山峰橫亙而起,同樣的死氣沉沉,同樣的荒涼陰寒。更有呼嘯的陰風吹得人心頭冷,並不得不止住去勢而徘徊不定。接着碎石遍地,山嶺橫斜,枯澗縱橫,溝壑交錯,斷崖絕壁。而途中雖也寒風颯颯,黑霧瀰漫,並伴隨着鬼哭狼嚎,且陰氣陣陣而魂影亂撞,而一路走下來卻也有驚無險。
不知過去多久,又一次去路斷絕。
前方出現一道千丈寬的峽谷,左右峭壁高聳,當間卻是直直塌陷下去,並漂浮着一層霧氣而深淺、長短不明。
那是一個大坑,左右爲峭壁阻擋而難以繞行。而坑中除了黑霧之外,似乎另有玄機……
無咎踏着劍芒在坑邊徘徊,身後有人“撲通”坐在地上。
“此乃九幽之地的最後一關,幽泉。繞行不得,唯有渡水而過。而接連兩日不眠不休,我這把身子骨着實不堪應付啊!”
妙閔喘着粗氣,顯得極爲疲憊。他又摸出玉瓶倒出幾粒丹藥吞下,接着說道:“鍾廣子與各家高手遲遲未見現身,你我不妨稍事歇息再行計較!”
妙山也是滿臉的倦色,衝着無咎默默一瞥,隨即收起劍光,就地坐下歇息。
無咎在坑邊落下雙腳,低頭凝神打量。
那籠罩大坑的霧氣下方,還真的有泉水聚集,卻烏黑詭異,神識難辨,沒有光澤,且波瀾不驚而毫無生機。所謂的幽泉,分明就是一潭死水。
“妙閔長老,能否就此指教一二?”
無咎轉過身來,藏於大袖中的兩手分別多了一塊靈石。自從踏入萬靈谷以來,連遭兇險,又沒日沒夜趕路,他也難免感到疲倦。奈何前途莫測,強敵緊逼,使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唯有抖擻精神強撐下去。而若是回想起自己身上的五把神劍的來歷,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的驚心動魄。所謂的仙道,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歲月的執著,一種寂寞中的枯守;而對於自己來說,何嘗不是一條刀尖上的險途。不進則退,卻又退無可退……
“指教不敢擔當,咳咳!”
妙閔輕咳兩聲,說道:“據我所知,萬靈谷,乃純陰無陽之地,又以其中的九幽爲甚。故而,此處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幽煙不渡,萬物斷絕!”他說到此處,閉上雙眼,手拈鬍鬚,沉吟又道:“有云,岸前皆魍魎,嶺下盡神魔,洞中收野鬼,澗底隱邪魂……”
他這人長得慈眉善目,笑容一斂,面相上便多了幾分莊嚴,且口若懸河侃侃道來,頗有學識淵博的高人風範。而他話音未落,便被坐在不遠處的妙山打斷:“妙閔,你怎能拿着丹道口訣騙他?”
“啊……丹道不外乎陰陽之說,倒是與萬靈谷相通。無咎他修爲精深,理當懂得。”
妙閔的兩眼似睜似閉,語氣無力道:“正如這幽泉不浮,還須本命相濟,方能祛陰渡厄,咳咳,容我調息片刻……”
什麼叫理當懂得?分明欺負自己半道出家不懂道法。
無咎有心討教,卻一無所獲,還被雲山霧罩糊弄一通,偏偏又無可奈何。他衝着妙閔投去深深一瞥,轉向妙山點了點頭,撩起衣襬坐下,漫不經心又問:“妙閔長老,你是否知曉冰蟬子這個人?”
妙閔的兩眼猛然睜開,隨即又緊緊閉上,隨即連連搖頭,竟然一聲不吭。
妙山始終在默默看着無咎,忽而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無咎不再多說,嘴角露出一抹怪笑,忽又神色一動,擡眼看向遠方。
黑暗中,數十里外的情景依稀可辨。來時的懸崖峭壁之上,一道道人影飄然而落……
妙閔與妙山皆有察覺,扭頭眺望。
“哎呀,鍾廣子帶人追來了,這般步步緊逼,全然不得片刻停歇!”
妙閔抱怨一聲,站起身來。他匆匆走到無咎的身旁,擡手示意:“此處固然幽深水寒,而憑藉你我的修爲足以應付。且另尋歇腳之地,事不宜遲……”他話沒說完,帶頭往前踏去。眨眼之間,人影穿過寒霧,直接沒入寒泉,丁點兒水花不驚。
妙山稍作遲疑,起身隨後跳了下去。
無咎卻是依然衝着遠方眺望,直至那數十人影變得更加清晰,他這纔不慌不忙後退幾步,轉身飛縱而起。
入水剎那,無聲無息,而濃烈的黑暗與徹骨的陰寒瞬息涌來,頓時有種墜入深淵的錯覺與慌亂。
無咎本想施展水行術,又怕陰寒蝕體,忙催動法力護體,窘迫頓時緩解。而整個人卻如石頭般急墜而下,轉眼間已達數百丈之深,旋即雙腳直直杵在堅硬的石頭上,竟震得他周身的筋骨一陣脆響。他定了定神,凝神看向四周。
神識雖然難以及遠,而數百丈內還是一目瞭然。
妙閔與妙山均已癱坐在地,顯然被摔得不輕。如此水深的地方,竟然沒有淤泥,且頗爲光滑堅硬,看起來有些古怪。
無咎稍加辨別方向,邁開腳步。而水深所致,使得他的步履稍顯沉重。
妙閔與妙山各自起身,跟着往前挪行。
數百丈的水底深處,三人去勢緩慢……
而如此不過一炷香的時辰,看似凝滯寂靜的黑色泉水突然流動起來。便如同夜色中颳起一陣風,恰好從此間橫掠而過。
無咎與妙閔、妙山正自一步一步尋覓而行,突然被水流推動,緩慢的去勢頓然加快。三人不明所以,只管趁勢往前。九幽地,行到此處,始終有驚無險。若能就此脫身,或也值得期待。
不過,湍急的水流愈猛烈,猶如狂風乍起,隨即化作一道黑暗的激流奔涌浩蕩。
三人察覺不妙,爲時已晚,皆雙腳離地而身不由己,好似三片落葉隨波逐流急卷直去。
無咎急忙擡手抓出魔劍,而遠近除了妙閔與妙山之外,便是奔涌的激流與無邊的黑暗,根本尋不見任何對手。
須臾,前方突然傳來一聲轟隆悶響。
激流再次加快,儼如咆哮的蛟龍而一不可收拾。隨即又是一聲轟鳴,三人霍然凌空,各自眼花繚亂之際,又“撲通、撲通、撲通”落下而水花四濺。
無咎跳起身來,這才覺站在齊腰深的冰冷黑水之中。不遠處則是手舞足蹈的妙閔與妙山,各自慌亂不已。再遠處一道數丈高的黑色水柱,在“嘩嘩”噴涌。透過噴濺的水花看去,四周峭壁環繞,一道石階盤旋而上……
“九幽已過,莫非抵達困天峰的腹地?”
妙閔終於站穩身形,詫然出聲。而妙山則是環顧四周,驚訝道:“何物?”
泉水所在足有數十丈的方圓,卻波浪震盪,濤聲震耳,渾似鼎沸一般。而便在這喧鬧之中,水下水上,以及峭壁的邊緣,突然涌來無數的黑點,皆有拇指大小,且雙翅振動而“嗡嗡”作響
妙閔的眼中只有那道盤旋石階,不以爲然道:“如此之小的獸靈陰魂,不足爲懼!”
無咎看得真切,禁不住倒抽一口寒氣,失聲道:“天吶,如此巨大,要命……”
他話音未落,周身裹着厚厚的護體法力猛然躍出水面。而尚未墜落,又不顧一切催動遁法往前急躥。禁制所限,“撲通”一頭栽在峭壁前的泉水中。他好似火燒了屁股,再次拼命縱身而起,伸手抓住石階,隨即手腳並用瘋狂攀爬。眨眼之間,人已到了石階的盡頭,這纔回過頭來,卻見妙閔與妙山已隨後而至。
“何以如此驚慌?”
“究竟出了何事?”
某人修爲高強,但凡舉動必有緣由。於是他這邊逃竄,那邊的兩位同伴也嚇得不輕。不管許多,且跟着跑路總無大錯。
無咎停下腳步,兩眼兀自圓睜。
泉水沸騰依舊,而那羣黑色怪物聚而又散,卻並未追來,已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若是沒有認錯,方纔並非獸魂陰靈,而是飛蠹,真正長了翅膀的飛蠹,呼——”
無咎好像是劫後餘生,長出了一口氣,又連連搖頭,難以置信道:“我只見過細若沙塵的蠹蟲,而此處的飛蠹卻如此巨大……”他伸出手指頭比劃着,兀自驚魂未定的模樣。
而妙閔與妙山恍然之餘,面面相覷。
“只須靈力護體,可解飛蠹之患!無關大小……”
“飛蠹之蠱呢……”
“亦然……”
“誰說的……”
“衆所周知……”
“……”